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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仙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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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声越来越大,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满庭芳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神像之上,额头布满汗水,小心拖着有些疲软的双腿向正殿门口挪动,这种时候自然是先跑为上。
  神像已经崩裂到胸口位置,那道乳白色人影正伸头摆臂的挣扎,它的脖子因为太过用力而拉伸到一个夸张的地步,看起来像是抻直的泡泡糖,但头部两小一大三个黑窟窿随着动作不断改变形状,却端的是诡异恐怖至极!
  就在满庭芳终于挪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仿佛有千军万马疾驰而过,战鼓雷鸣般的隆隆声灌进耳朵,他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本能的伸手去扶正殿的烂门,却被突然弹起的大门轰的一声拍在地上,半扇门页当即断成两截,将满庭芳压在底下,另外半扇则是直接飞起,摔向正殿的另一侧角落。
  满庭芳险些被拍晕过去,他挣扎着要推开身上的门扇,但门外一股狂暴的旋流风如同洪水一样涌进正殿,巨大的风力眼看就要将满庭芳和半扇门页掀飞,满庭芳赶紧改为抱住门扇盖在自己身上,后背紧紧贴住地面,利用重量勉力稳住身体。
  那风冷冽如刀,其中夹杂着灌木碎枝、草根泥土和高峰顶上的积雪,一同在正殿内盘旋打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
  满庭芳先前屏住呼吸,避免吸进太多冷风,此刻终于能喘口气,却被满屋飞扬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强忍着将门扇推到一边,扭身爬起来环视四周。
  此时,满庭芳是面向神像,刚一抬眼就发现,本在那尊神像里的乳白色人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从腰部断裂凹空的泥胎下身。
  满庭芳稍稍探出上身,看向神台后方,但什么都没有。
  这时,满庭芳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存在,他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也不敢转头,转动眼珠,用余光瞟向身后,果然,隐隐看到正殿的门口有个影子!
  满庭芳血液都凉了,也不知哪来的蛮力,双手抄起身边的半扇门页,瞬间扭身一个弹起,后背靠在神台壁上,将门页挡在身前,喊道:“你是谁!?”
  之后满庭芳才定神细看那道影子。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人”,身材高大,束发顶冠,纯白色的道袍后背浮有虚幻的八卦图,背着一柄剑鞘满是古怪文字的金穗宝剑。那些字或是七扭八拐,如同草茎,或是刻入剑鞘极深,如同鬼画符,总之大的大,小的小,与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字尽皆不同。
  满庭芳视线下移,怔怔的看着这个人离地三寸而立的脚底和如同烟雾一般生而又灭的道袍下摆。
  满庭芳“啊”的一声再次喊道:“是神是鬼!?”
  那个道士默然转身,负手面向满庭芳。
  满庭芳倒吸一口凉气,头颅随之后仰,“咚”的一声撞在神台璧上。
  这是一下寸劲,疼的他立刻低头捂住后脑。
  原来,这个离地三寸而立的道士脸上竟然没有五官!
  道士仍是一言不发,转回身,“看”向正殿门外,像是在等待什么。
  满庭芳抬起头,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扫视狼藉一片的正殿,唯一的出口就是道士所站的正殿大门,心说:“小命危矣!”
  思索间向门外看去,顿时愣住。
  正殿位置略高,大门被那股狂风摧毁,道观的院墙想是毁在先前大地的震颤中,已经成为断壁残垣。
  在满庭芳的印象中,空地边缘的那株需四人合抱的古树,此时倾斜在半空之中,一多半如盘龙般的树根拔地而出,剩余小半树根仍顽强的拖拽着古树,让其不至于掉下旁边幽深的悬崖。
  “悬崖?”
  满庭芳清楚的记得,脚下这座山巅地势平缓,压根没有什么悬崖,何况悬崖边缘是隐隐将半株古树和道观圈在中心的形状,那岂不是意味着道观建在绝巅之上?
  更令人惊愕的是,此时正值深夜,夜幕又低又黑,看不见星光月光,唯有白纱帐一样的鹅毛大雪簌簌而落。
  满庭芳瞪大眼睛,惊愕的喃喃道:“雪?竟然下雪了。东域,不,世界有多久没下雪了,五十年?六十年?”
  就在这时,大雪徒然而止,天地万物在两秒钟内死一般寂静,然后这静止一样的画面就被一道转瞬即逝但闪现如岩浆般炽烈红亮的闪电撕裂,几乎是同时传来“轰轰轰”的连串闷响。
  被那道长度夸张的闪电和闷雷声吓一机灵的满庭芳,随即看到无数道或长或短的暗红色闪电撕裂夜幕。
  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闪电在夜幕织出一张蛛网,那场景说是灭世也不为过。
  但闪电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夜空如方才沉寂两秒,便又改为瓢泼大雨覆盖大地。
  就这样,短短几分钟内,满庭芳就几乎亲眼见识过了能想到的所有天灾,而且近在眼前。
  但相比并未波及自己的恐怖天灾,满庭芳如今更为害怕这座道观,或者说眼前的白袍道士,因为不管是雷电还是冰雹等等,完全没有波及这座道观,而满庭芳亲眼见到闪电将隔壁相邻的山峰削去山尖。
  旧时代曾有妖孽渡劫一说,莫不是外面的异象是冲着道士来的?
  满庭芳吞了口唾沫,心说沟通是和平共存的第一前提,不管怎么样,先来个自我介绍也好啊。
  这种情况下,如何开口应该好好斟酌才对,谁知满庭芳鬼使神差的将右手举到胸前,五指伸直与肩平,掌心向前说道:“呦,这位道长,我叫满庭芳,道长怎么称呼?”
  “轻浮!”说完满庭芳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但话已出口,右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就那么尴尬在空中。
  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白袍道士那张无面脸少了一分惊吓,而诡异的感觉也在道士出声后消散一些。
  白袍道士闻言转身,答非所问道:“施主心中所想,本天师尽皆知晓,稍候施主若仍想知道,那本天师在解释一二也无不。只是此时还请施主禁声,另外,万不可踏出道观正殿,不然有性命之忧。”
  虽然不知容貌,但自称天师的道士声音苍老浑厚,想必是个老道。
  满庭芳近日受到太多刺激,造成举动与平日性格大相径庭的状态,完全没在意白袍老道的警告,接着就要追问。
  但这时,远处一座山峰上方的天空忽然塌出一个漏斗状的漩涡,接连山巅。
  漩涡甫一出现,白袍道长立即转身,脸上骤然凸起一道道白色的如青筋般的褶皱,苍老的声音中蕴含愤怒,喝道:“大胆少瘟神女,焉敢私逃又盗宝!”
  话一出口,起初响彻在正殿之内,但紧接着天空中便回荡起如雷般震天彻地的回声。
  而白袍道长的身影同时消失在正殿之中。
  满庭芳立刻冲到道观外的空地之上,抬头望向漩涡方向,但却先被四周的景象震撼住了。
  道观之内毕竟视野受限,此刻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本来千山万壑如同流水线生产的景象消失不见,换之如同身处枪林戟阵之中,无数奇峰峻岭争相插入云海之中,脚下这座道观更好似建在一座天柱是绝巅,悬崖边缘的那株古树已经要与峭壁垂直,隐隐发出“咯…吱吱”的瘆人声音。
  满庭芳向远方眺望,就在那处漩涡的四周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几十个圆形大坑,大坑的中心和边缘燃烧的树木都在冒着黑烟,连道观所在的山巅附近也有数个,甚至在道观的右手边,与漩涡距离取中的位置,一段山尖断裂倒塌,填满山下的峡谷,断口处明显嵌入一个椭圆形的黑色巨石。
  改天换地般的变化险些吓掉满庭芳的下巴,倒退两步后坐倒在地,又屁滚尿流的跑回道观正殿,只敢扒着门框向外看。
  漩涡下的山峰太远,看不清山势,只觉得形状如同龟背,从白袍道长消失后,那里便出现一个散发白光的渺小人影,满庭芳想来应该就是白袍道长了。
  心说,这要是妖怪,按照风靡世界的志怪小说《神妖集》所写,起码也是化形期的半个妖仙了吧。
  满庭芳远远也看不清白袍老道有什么动作,那漏斗状的漩涡蓦然消散,但随后便有一道黑色的人形虚影显现在空中。
  黑色虚影之大,遮天蔽日。但看不清面目,形象应是个女子,宫装打扮,绕背环臂着一条极长的丝带和她的衣袖裙摆一起徐徐舞动,大概这是老道所喊的少瘟神女了。
  满庭芳震惊道:“我去,这难道就是《神妖集》里说的法相?老道吼的声大,身子却那么小,本事不行啊。”
  也不知老道与虚影说了什么,只见那黑色虚影冲老道张口无声咆哮,而老道却好像受到无形力量的冲击,身体如烟雾一般散而又聚。
  黑影借此机会舞动手臂上的丝带,并指向前一挥,却并非攻击老道,反而重击在先前漩涡下方的山峰之上。
  老道阻止不及,心生愤怒,只见他身上光芒大涨,天空中响起一声重重的“哼”声,随即老道背后那把金穗宝剑便自行出鞘,一剑拖拽着金色尾光,斩在黑色虚影的胸口。
  刹那之间,黑色虚影仿佛沙尘崩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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