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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沈润不理解。
“不是国内球员的价格和实力不符吗，那就直接从国外找货真价实的回来。这都不明白？”达申申白了沈润一眼，“这倒是个办法。每队场上五个外援，还鼓励引进别国的国脚，联赛的激烈程度和观赏性一下就上去了。”
“不仅如此。”朱雅婷继续说，“她还建议允许国内俱乐部自行到国外寻找年轻球员加入到青年队，只要年龄满足要求且在青年队随队训练一年以上，升入一线队的时候可以不占用外援名额。”
好一个在商言商的激进建议，不愧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金融和经济学专家。国内供方被压榨得无法生存，就向外寻求成本更低廉的供方市场，这简直同资本主义向外扩张的模式如出一辙。要知道南美、非洲，甚至欧洲都有许多价格非常低但是天赋和素养都很高的年轻球员可待开发，如果真是这样放开的话，别说我们，就算是已经进入职业俱乐部的年轻球员哪里还有活路。
原来朱雅婷所谓和我们有关的消息是指这个，龚辰月上任之后我们根本就没可能转为职业球员了是吗？反正即便转了也是死路一条。
我心里不再踢球的决心比之前更坚决，达申申和黄丰则是一脸凝重。
沈润却一脸兴奋，“所有俱乐部肯定都由国外强援和年轻球员组成，那国内联赛岂不是会变得像五大联赛那样精彩。”
真不知道他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立场？球员的，还是球迷的？
“是啊，联赛的水平和知名度都会大幅上升，转播费和冠名、赞助等等费用也会抬高，所有俱乐部的盈利也会随之有不小的增加。”朱雅婷解释完，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悠悠地吃着。
“哼，”黄丰嗤之以鼻，他当然不是对自己的女友，而是对即将上任足总总裁职位的新理念，“这样搞很快国家队就没有可以用的球员了，国内球员连联赛上场时间都无法保证，这就是所谓的‘大联赛’？为了联赛的观赏和俱乐部的利益而性牺牲掉国家队，体育局不会答应的！”
“不，不会的。”朱雅婷看着自己的男友，轻轻摇了摇头。“报告当年递交上去之后，虽然被足总束之高阁，但因为所包含的理念太过激进，在圈内还是有不少人知晓。当时就有人问过龚辰月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提出这么对国家队不利的建议来。龚辰月作了一番解释，我觉得还是有点道理。
“她认为如果真按照她的设想，国内联赛的每支球队都以外援为主，那么国内球员即便能够得到出场机会的球员人数减少了，但只要能生存下来，由这些球员组成的国家队只会水平更高，因为他们所在的联赛水平是前所未有的。新的高水平联赛必然会吸引众多的关注。那些球星既光彩夺目又有很高的收入，难道还担心没有年轻人愿意加入进来？”
“而且，她的报告里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建议，可实施性很强！”朱雅婷顿了一顿，“龚辰月建议国家队开启归化流程，吸引国外高水平球员入籍中国然后加入国家队。”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达申申惊呼，“找一帮巴西、阿根廷人来，别说进世界杯，就算夺世界杯也有可能吧！”
我倒是对这种方式有点不以为然，体育比赛和普通商业运营虽然有共通点，但也有很大的区别。体育运动除了观赏性之外还包含许多人文因素，例如地方自豪感。我可不认为一支全由外国人组成的俱乐部能得到本地球迷的支持，真要追球观赏性直接去看欧洲联赛就好了。国家队也是同样道理，全是归化球员的中国队还是代表中国的足球队吗？何况，就以十强赛最后一场对阵叙利亚的比赛为例，我们最终没能拿下对手是因为关键位置上的球员能力不如对手？我可不这么认为。
达申申他们三个都不说话了，尤其是黄丰，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绝望的。
众人各自沉思了好一会儿。
“那国家队以后都是老外，没咋们什么事儿了呗！”沈润开口打破沉默，“雅婷姐，你约我们来就是专门为了告诉丰哥和我们：以后要好好学习，别再老想着踢球的事儿了，是么？”
“哈哈哈哈！”朱雅婷笑得前仰后合，“丰儿，你这个小兄弟实在是太逗了。”
达申申他们互相看看，都是一脸懵圈。刚才讨论了这么多不就是这个结论嘛，我们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当然不是！”朱雅婷笑着说，“我可是知道我家丰儿有多想成为职业球员。要真是以后国家队无望，我当然会单独对他说，然后好好安慰我的男友。”
说着两人对望一眼，眼神中的甜蜜溢于言表。
公共场所撒狗粮可耻！我却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达申申和沈润也各自打了个冷颤，实在是被腻歪到了。
朱雅婷没有卖关子，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接着说了下去：“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十强赛结束之后，我的采访任务也完成了，本打算直接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已经好久都没有机会和丰儿聚在一起。可是发布会刚结束我就接到报社领导的短讯，刚才我们讨论的新任足总总裁龚辰月带着一名足总工作人员连夜赶赴上海去了。报社怕错过什么有价值的新闻，让我也跟去，所以我才会让丰儿在上海等我。”
“我本以为龚总的上海之行只是例行上任前的拜访，毕竟大连海星和上海鲨鱼都是联赛重量级的球队，能够得到这两家俱乐部的支持，足总即将进行的改革也会事半功倍。她自己就出自大连，所以赶赴上海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到了上海之后，我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龚总抵达之后根本没去鲨鱼队总部，而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去拜访了一位神秘的老前辈——孙月。她是你们上海人，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看朱记者投来询问的目光，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沈润一拍脑袋，“我知道，相声界的老前辈……哎呀！”
达申申重重拍了他一下，“那个孙越是北京人！”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那个孙悦？”沈润边唱边扭了起来。
“你还会这么老的歌呀！”朱雅婷笑了起来，“不过可不是歌手。”
“打篮球的？”沈润问。
“能不能不说话了！”达申申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润这才安静下来。
“是我不好。”朱雅婷收住笑声说，“我以为都是足球圈里的，又都是上海人，你们可能知道的会比我多一点。她是前国家女足的队员，是几十年前女足夺得世界杯亚军时的主力。”
“啊，我想起来了……”沈润还没说完就被达申申打断了。
“能不能不闹了！”达申申真是有些生气了。
“我真地想起来了。”沈润极力辩解，“孙月，原上海女足和中国女足的队长。因为自身曾经在法国俱乐部踢球的经历，退役后开了一家工作室，专门帮助有实力的国内球员到海外俱乐部试训。因为男足水平的关系，所以大部分送出去的都是女足队员。那时候国内职业联赛开展不久，球探和经纪人制度都不完善，她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据说还曾经帮助了一整支少年队去葡萄牙参加了一年低级别的职业联赛呢。”
“对，就是她！”朱雅婷做了个“宾果”答对了的手势，样子非常可爱。
得到朱记者的肯定，沈润得意地对着达申申挑了挑眉毛！
“龚宸月的这次拜访不同寻常。她上任在即却先到上海来见一位虽然算是名宿但终究在足坛的影响力已经很小了的女足前辈，这是为了什么？”朱雅婷讲到这里停了一停，好让我们有思考的时间。
联想到沈润说孙月曾经帮助过很多球员去海外踢球，“去见孙月，是龚辰月要安排人去国外踢球？”我试探着问。
“就是这么回事儿！”朱雅婷朝我伸出了大拇指？“我直觉可能会有一条重量级的大新闻，所以龚辰月当天晚上离开上海回北京足总总部去了之后，我留下来花了点精力试着挖掘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随龚总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男工作人员，他并没有离开，第二天又去了孙月的工作室。我找了个机会接近那个工作人员，用了些办法终于知道了龚辰月此行的目的。她的确正在通过孙月，想办法安排四名年轻球员去海外试训。你们能猜到四个人是谁吗？”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消息和我们有关，名额又正好是四个，加上十强赛结束的当晚龚辰月接见我们时提出的问题，这些线索实在无法不让人产生遐想。
达申申、黄丰和沈润的脸上也满是期待，他们肯定和我有同样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