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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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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雉京从来都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只会畏缩不前的废物——
  火,那是无边无际的大火,肆虐一切。
  火烧木头的噼啪声,建筑倒塌声,疯子般的狂笑声,爆裂声,哭声,喊声……
  他不敢作声,颤抖着躲在寨子外的狗洞里,咬牙流泪,无声呜咽;
  滚滚的黑烟,浓烈的焦臭,只剩框架的房屋,炭黑的地面,焦尸,焦尸,焦尸——牛的,狗的,鸡的,人的,人的,人的……
  他眼神空洞,呆呆站在曾经的家前,所有人都走了,来寨子里的人,来追来寨子里的人,只剩下他与寨子里的人——他们也走了,只剩下他与一片白地。
  又有人来了,是消防员们,是医生们,是警察们,他们发现了他,欣喜若狂。
  消防员从废墟中抱出了他,医生悉心照顾,警察细细问话——毫无反馈。最后,医生无奈宣布,这孩子大脑受过度刺激,选择性失忆。
  其实他是知道的,警察问的都知道,但是,他怕,他,不敢说。
  他被送到了精神治疗院,两年后又转送到孤儿院,院长对他说,这是你的新生活,他点了点头。
  在社会的资助下,他长大了,愈发健壮,也愈发沉默。
  十八岁,院长问他,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他不知道。
  院长叹了口气,去军队吧,算是对社会的回馈。
  他点了点头。
  托他强壮体魄的福,在院长的运作下,他顺利进入了军队,大头兵。
  他听话,刻苦,默言,严己,军官说,这是一个好苗子。
  他不过是怕,疯狂锻炼麻痹自己罢了,他不敢闲下来,怕胡思乱想,怕做噩梦,把自己累成狗,就不会有空闲去想,就不会做梦了。
  他要在军队扎根下来,他需要一个身份来保护自己,他怕。
  可一切却在又一场大火中破灭了。
  这是一场山火,一样的无边无际,一样的肆虐一切。
  他所在的部队被命令去参与灭火。
  他本以为,军旅生活已经磨砺了他的意志,让他无所畏惧;他本以为,他已经忘了,他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他本以为……
  在看到熊熊燃烧的火舌时,他还是慌了,他颤抖了,他,落荒而逃……
  原本看好他的军官失望地看着他说,你退伍吧。
  二十岁,他回到了孤儿院,因为,他别无去处。
  院长看着背着包的他,叹了口气,问,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他不知道。
  院长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他,示意。
  他摇头。
  试试吧,用这个克服一下,我知道的。
  他叼着烟,拿着火机的手却在颤抖。
  院长摇头,拿出一封信,说,去上学吧,然后回来,照顾你的弟弟妹妹们。
  他点了点头,拿走了信,也拿走了桌面上的那包烟。
  小兔崽子。
  ……
  早上六点,是吴雉京的日常晨练时间。
  这几天,吴雉京的心情异常烦躁。
  原来,那场灾难还有别的幸存者吗?
  原以为已经过去的事,已经天人相隔的人,就那么突兀地忽然出现在眼前,让他那自以为如死水一般的心境泛起了涟漪。
  依稀记得,那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软糯地喊着:“小京哥哥,等等我……”的小小女孩;
  依稀记得,那喜欢走在自己身前张牙舞爪的叫嚣:“臭小京,叫我姐!”的臭屁丫头;
  依稀记得,为了气那臭屁丫头,自己拿着草结的戒指送给那小小女孩,她羞羞答答地收下,得意洋洋地看那臭屁丫头跳脚……
  是了,灾难发生前几个月年就再也看不到她们了,原来是搬离了寨子了吗?多好,逃过一劫。
  去相认吗?算了吧,十多年过去了,人是物非,就那少时玩伴,童言戏语,谁还记得多少?到时候或是一句:“你是?”,那场面得多尴尬?
  呵呵,他自嘲地笑了。
  吴雉京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操场跑步,这是他每天最喜欢的放松时刻。
  兀然间,他瞥见一个欢快地迈着小踢步的小女孩,如遭雷劈——怎么会如此相像?
  小女孩钻进树林。
  “等等!”他迈步追了进去。
  ……
  树林里。
  吴雉京一脸迷惘,他一时冲动地追了进来,又上下寻了五六分钟,但小女孩犹如人间蒸发,无迹可寻,是他的幻觉吗?
  在他身后的树杈上,一个小女孩隐去了身形,她冷眼看着前方胡乱翻找的傻大个,轻轻做了一个手势——他是什么人?跟在她背后想要干什么?不用管,放倒就可以知道。
  一只巨大的蜘蛛——蜷缩起来身长几乎与吴雉京身高相比——从吴雉京上空吊下,无声无息,八只复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它缓缓张开八只长腿,长满长毛的前腿几乎要搭在吴雉京肩上;头部微仰,弹射出的墨绿色的獠牙散发出阵阵腥气,瞄准着吴雉京后颈,作势欲扑……
  而吴雉京对身后一切一无所知!
  小女孩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她约莫感受着这傻大个有点熟悉,她细细回忆,欲将记忆中的人与其对得上号,对了,是他!她眼前一亮,原来他没死吗?
  “咻!”的一声无声哨声,蜘蛛的动作顿时止住,并蜷住身体,悄无声息地荡走……
  “大哥哥,你是在找我吗?”小女孩从树上一跃而下,手背在身后,俏生生地晃着身子,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吴雉京茫然——记忆中的笑颜,嗓音,举止一一相对,重合,是她?
  “晓寒……姐?”
  小女孩挠了挠脸颊,说到:“我是叫小寒没错啦,但大哥哥比我大——”她伸手比了比身高,“——这么多,怎么叫我姐呢?”
  是了,十年过去了,怎么会一点都没有改变呢?再怎么像,也不会是同一个人了……
  “不过,渐凉姐一直说我跟我那过世的大姐很像,大姐她叫花晓寒,知晓的晓,我叫花小寒,大小的小,大哥哥你认识我大姐吗?”花小寒绕着沉默的吴雉京走了一圈,点点嘴唇,歪头说到。
  晓寒她去世了吗?那么元气的她最终还是没逃过一劫吗?那怕生的渐凉呢?哦,对了,那天在主席台上看到了她,那么的闪闪发亮……不过,寨子里花家有第三个孩子吗?记不清了……
  吴雉京心中满是思绪,一时之间难以自拔。
  “哎,哎,大哥哥,大哥哥!”花小寒不依了,她晃着吴雉京的手,唤道:“大哥哥,你还没回答小寒的问题呢?对了,大哥哥,你是不是‘小京哥哥’?我经常听渐凉姐她说小时候跟她们有个玩的很好的小京哥哥,是你吗,是你吗?”小姑娘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发亮。
  “呃?嗯,对的,我叫吴雉京,小时候你渐凉姐叫我小京哥哥……”
  “我带你去见渐凉姐呗!她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小姑娘眼睛越发明亮,她拉着吴雉京就要往外跑。
  “不用,不用,过两天,我会去拜访她的,过两天……今天就先这样……”吴雉京心乱了,他还没准备好——他在心底安慰自己,他在花小寒的拉扯下不知所措,最终落荒而逃……
  ……
  蜘蛛缓缓靠近,如同小狗般用那狰狞的头部蹭了蹭花小寒,花小寒叹了一口气,揉着大蜘蛛那毛绒绒的头颅:“怪不得永远冰山脸的某人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怪不得那么狂妄嚣张的某人这俩天总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赎罪吗?你们有罪,那我身上的罪谁来赎?大毛啊大毛,还是你好呀,没这么多屁事……”
  ……
  夜晚。
  吴雉京翻出了压在行李箱深处的那包烟,久久凝视。
  “老大,原来你会抽烟的呀?给我来一根!”叶知秋笑嘻嘻地抢过:“火呢,火呢?”
  “没有。”吴雉京摇头。
  “哎,老四,去下面买个打火机上来!”叶知秋随口命令道。
  “哦。”李英杰乖乖下楼。诶?他李英杰啥时候变成一个跑腿的了?算了,今天老大看起来心情不好,就跑一趟吧。
  “啪!”
  “不要欺负小同学。”火机买上来了,照例是一掌甩在背后,叶知秋龇牙咧嘴的,却没有出声埋怨。
  烟叼在嘴上,拿着打火机的手依然是颤抖。
  “来来来,老大赏烟,当然是做小弟的点火!”叶知秋夺过打火机打着,火苗摇曳不定,静静燃烧。
  深深凝视,笑声,哭声,喊声,焦尸……
  “老大老大,快点,快点!烫,烫死了!”叶知秋咋咋呼呼的。
  呵!吴雉京毅然闭眼,凑了过去,举烟的手能感觉到在约十厘米外的火焰热度。
  烟是怎么抽的来着?对了,吸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烟雾充斥口腔,喉咙——
  “咳,咳咳!”他被呛出了眼泪。
  “老大你不会抽就别抽的那么猛呀!”叶知秋拍着吴雉京的胸口吐槽,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香烟静静燃烧着,越来越短,越来越近。
  吴雉京静静端详着,兀而,烟灰断掉,他惊觉,手好像不再颤抖了?
  “咔嚓——”火焰静静燃烧。
  这种感觉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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