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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如灯灭,除去繁琐的法事,下葬的过程其实很快,从天光微亮开始,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九元等人便全部葬到了龙隐镇东头的墓地中。
参与葬礼的镇民们早已散去,江拣枝却依旧站在几块崭新的墓碑前怔怔出神。
“人死不能复生,走吧,小道士。”陆挽星柔声道。
“……嗯,我们回守一观。”江拣枝深深地看了一眼九元的墓碑,随即转身离去,陆挽星也跟上少年的步伐。
两人走后片刻,空无一人的墓地中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矮小身影,正是巫司危与巫踞。
伴随着一阵煞风,一座新坟被打开,巫司危取出一个小鼎,从中摄走了其中的尸体。
……
“陆姑娘,你送我的储物袋真是神奇,内里居然能放下这么多东西,日后下山购粮,倒是省时省力许多。”江拣枝小心翼翼,宝贝似的将布袋揣入怀中,啧啧称奇。
“……”陆挽星对少年的话有些无语,忍不住白了江拣枝一眼。
事实上,储物袋真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不入品阶的基础法宝罢了。
修行者的法宝,品阶由高到低依次为道、灵、宝、法四阶,储物袋连下品法器都算不上。
度厄脸上闪过古怪之色:玄元子对他的徒弟倒是苛刻,身为修行之人,居然连储物袋都不知道。
“土鳖,也就你会将储物袋当宝贝了。”本就对江拣枝有所不满的唢呐嘲讽道。
江拣枝道:“土鳖骂谁?”
唢呐冷哼一声,冷冷看着江拣枝:“土鳖骂你。”
江拣枝闻声哈哈大笑。
唢呐眉头一皱,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脸色阴沉,闷声不再理会江拣枝。
江拣枝占了便宜也不卖乖,神色一正道:“诸位,沿着山道一直向上攀登,山顶便是守一观。”
领着三人走了一阵,江拣枝一行人便到了山巅,一座陈旧的道观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观门外的牌匾上有烫金色的“守一观”三个大字。
进入院中,透过大开的殿门,可以看到正殿中玄元子的背影。
江拣枝面露愧色,道:“师尊,我回来了!多日未归,让您担心了。”
玄元子闻声转过身,踱步走向几人,道:“回来就好,镇上发生的事情我了之于心。”
江拣枝一愣,随即释然赞道:“师尊神通广大,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徒儿佩服!”
“……少拍马屁!”玄元子瞪了江拣枝一眼,“你先带着这个姑娘熟悉熟悉观里的布局,将她安置好,为师和老朋友有话要聊。”
江拣枝应了一声“是”,便领着陆挽星向西面的钟鼓楼走去。
玄元观虽然破旧,但并不算小,大大小小的建筑也有十多幢。
度厄神色一动,道:“唢呐,你也跟着江道友逛逛,为师和玄元道友单独谈谈。”
唢呐点点头,跟上二人的步伐。
三人走远后,度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道:“老朋友,别来无恙,这些年来我对你甚是想念啊。”
玄元子淡然道:“老夫倒是不想见到度厄尊者。尊者一见面就算计小徒,这可不是朋友该做的事情。”
度厄哈哈一笑:“玄元兄言重了,那槐鬼剑乃是至宝,我将其送给你的徒弟,乃是他的无上机缘,如何能称得上算计?”
玄元子皱起眉头道:“老夫记得,掌控槐鬼剑的阴杀一脉向来敌视尊者,此剑如何会落到尊者手中?”
“阴杀一脉吗?”度厄面露冷色,道,“玄元兄归隐多年,竟然连阴杀一脉被废除了都不知晓。”
玄元子愕然:“谁人能有如此本事?”
度厄露齿一笑,笑意森然道:“本座亲自动的手,阴杀一脉上上下下数千人,尽诛于我手。啧啧,本座平生唯有那一次杀得这么痛快。”
玄元子猛然想起一件秘辛,沉默半晌后道:“尊者好心机,好手段。”
“可惜依旧无法奈何玄元兄。”
“……尊者有何来意,不妨直说。”玄元子表情肃穆,他可不相信度厄会有闲情逸致来拜访他,“若是不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复,尊者算计小徒,老夫少不得为他讨个公道。”
“哈哈,好好好,依旧这么霸道,护短。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玄元子!”
度厄毫不在意玄元子的威胁,缓缓说明来意。
……
守一观共有六殿一宫二楼,加上东西厢房、净房和伙房,以及各处甬道和装饰,江拣枝领着二人光是介绍就花了不少时间。
可惜的是他虽然说得起劲,但是陆挽星和唢呐二人都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心不在焉。
江拣枝有些失落,他对这从小生活的道观还是有一些感情的,见此也不再多言,逛了一圈后便带二人回到了正殿外。
度厄不知去了何处,上清殿前只有玄元子一人站在原处。
“拜见师尊。”
“晚辈陆挽星,拜见玄元子前辈。”
面对玄元子,江拣枝和陆挽星的态度都十分恭敬,玄元子闻声微微颔首。
而唢呐却是板着张死人脸,态度也不慎恭敬道:“我师父去哪了?”
“你便是唢呐吧,度厄道友有私事要处理,嘱咐你在此居住一段时日。”
唢呐眉头一皱,道:“我不信,你可有信物?”
玄元子轻笑一声:“你这小娃,老夫骗你有何好处?”
唢呐想了想,觉得以玄元子的身份实力确实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于是闷闷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时江拣枝出声道:“师尊,陆姑娘如今无家可归,也要在观中居住一段时日。”
一旁的陆挽星心中有些忐忑,但表面还是平静地看着玄元子。
“无妨,观里只有你我师徒二人确实冷清,空着的寮房也甚多,如今多了二人正好添些人气。”
江拣枝闻言面露喜色,而陆挽星也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徒儿你先带他们挑两个房间住下。”玄元子继续道,“安顿好两位后再来找为师。”
“是。”江拣枝应了一声,“陆姑娘,唢呐道友,请随我来。”
……
带着二人挑选好房间后,江拣枝来到上清殿内,对正拿着一本道经观摩的玄元子行礼道:“徒儿拜见师尊。”
玄元子淡淡地应了一声,道:“伤势如何,可曾痊愈?”
江拣枝闻言用手中的桃木剑挽了个剑花,笑道:“师尊不必担心,徒儿现在身体好得很哩。”
“那就好。”玄元子话锋一转,“此番下山,有何感想。”
江拣枝沉吟片刻道:“徒儿本以为修行多年,本领应该不凡,但如今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这世上本事比徒儿高的人不知凡几。”
“哦?”玄元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拣枝,“还记得当初为师传下法门时你说了什么?”
“……我会成为绝世剑仙。”
江拣枝面露苦笑,继续道:“那是年幼不知事,如今想来此事难如登天。”
“你明白便好,但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尚年轻,修炼的也是上好法门,只要不懈怠修行,未来有何成就谁也说不准。”玄元子合上经书道。
“徒儿明白。”
江拣枝点点头,神色一黯,又愤愤道:“师尊,徒儿此前从未想过世上有如此恶徒,那侯高凌竟然视百姓为蝼蚁,就连年幼的女童都随手打杀,真是可恨至极!”
“修行界中,这样的人并不少。”
“……这些人该死。”江拣枝的表情有些冷。
玄元子眉头一挑道:“世间修行者这么多,你管得过来?”
江拣枝想了想,有些气馁,但愤然道:“只要让我遇见,一定要管一管。”
啪——
玄元子手中的经书狠狠砸在江拣枝头上。
江拣枝委屈地摸摸脑袋,道:“师尊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该打。”
江拣枝更委屈了,“我怎么就该打了?”
“我问你,若是对方境界高出你许多,你怎么办?”
江拣枝挠挠头,试探道:“既然打不过,那就和他讲道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何?”
“蠢货。”玄元子瞪了江拣枝一眼,“遇到这种情况,看都不要多看一眼。”
江拣枝脑海“嗡”地一声,不敢相信这是师尊口中说出的话。
“可是当年蛇妖作乱,师尊您不也是怜悯百姓,斩了那妖蛇吗?”
“那是因为那妖蛇对为师毫无威胁。若当年作乱的不是妖蛇,而是妖龙,为师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脑海中师尊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江拣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认同。
“你也不用不服气,这次你为了镇上百姓与侯高凌争斗,若非运气好,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怎么能说是运气好?那侯高凌是我凭实力击败的。”话虽如此,但想到意识深处的那道影子,江拣枝说这话时不免有几分心虚。
“那又如何,若非那净莲狱的女娃对你心怀善意,还有那两个剑修也有心护你,在昏迷的那一刻,你早就死了一百次!”
“日后你会真正踏入修行界,记住,这世上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无论面临什么选择,皆以保命为准。”玄元子严厉道。
江拣枝依旧不服气,又与玄元子争论了一番,但自然是辩不过玄元子,又被他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要与为师交待的吗?”看着弟子垂头丧气的模样,玄元子心中叹息一声,继续问道。
他知道自己这徒弟未曾见过世间之恶,有一颗赤子之心,但在修行界,这样的人是死得最快的。他不得不硬下心肠,试图通过说教来改变他这种心态。
江拣枝摇摇头。
玄元子伸出手在少年头上敲了一记,道:“你这小子,下一趟山就往观里领回了两个女娃,不和为师解释解释其中缘由?”
江拣枝脸色一红,但忽然一惊,道:“师尊你说什么?两个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