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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姑娘,酒醉之后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江拣枝挠着头道。
陆挽星眼中闪过异彩,道:“真的?”
江拣枝点点头。
“你对奴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转眼就忘了?”女子脸上浮现羞恼之意。
江拣枝脑海“嗡”地一声,一片空白,艰难地问道:“陆姑娘,我到底做了什么?”
“奴家扶你到房内后,你说着‘好漂亮的小娘子’,不由分说就要轻薄人家!”
“什么?!”江拣枝吃了一惊,“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拣枝自然可不能有印象,因为这都是陆挽星编的,事实上陆挽星将他扔到床上后江拣枝便毫无动静,睡得和死猪一样。
但陆挽星可不会告诉江拣枝真相,否则她就无法捉弄小道士了。
她的俏脸浮现委屈之色,眼眶中有泪花打转,道:“你这个负心汉,吃干抹净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江拣枝慌了,“陆姑娘,我到底怎么轻薄你了?”
陆挽星双颊绯红,扭扭捏捏道:“男女之事,你要奴家一个女儿家怎么说得出口?”
“这……”
江拣枝一时语塞,心乱如麻。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怎么想陆挽星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骗他,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他的表情变得坚毅,道:“陆姑娘,我会对此事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陆挽星问道,“要娶我吗?”
江拣枝愣了愣,小声道:“如果师尊允许,也不是不可以娶陆姑娘。”
“那你觉得奴家美吗?”
“……美。”江拣枝诚实地应道。
陆挽星白了江拣枝一眼,道:“哼,但你想得更美!你要娶,奴家还不愿嫁呢!你觉得以奴家的姿色,日后会找不到男人吗?”
江拣枝摇摇头。
“所以你觉得这算负责吗?色胚!”
江拣枝觉得脑袋有点晕:分明是陆挽星引诱他说出娶她这个法子,不带这么钓鱼的!
他沉默半晌,道:“那陆姑娘想要我怎么负责?”
陆挽星道:“奴家也没想好,你先欠着,什么时候奴家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江拣枝闷闷的应了一声,“那陆姑娘,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陆挽星这才让开道,同时不忘吩咐道:“对了,伤势没有痊愈之前,不准喝酒。”
“是。”江拣枝应了一声,动作僵硬地向门外走去。
他步履蹒跚,仿佛婴儿学步。
陆挽星叹了口气,上前扶住江拣枝,道:“奴家陪你一起去吧。”
“谢谢你,陆姑娘。”
“不用谢了,你现在这副样子到处走动,奴家担心你出事。你可是答应收留奴家的,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奴家岂不无处可去。”
江拣枝有些疑惑,“遇到我之前,陆姑娘都是住在哪里?”
陆挽星愣了愣,随即道:“一个令人讨厌的地方。等哪天奴家有心情再和你说。”
“嗯。”
江拣枝没有再问,他明白这是个秘密,而陆挽星并不想告诉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下楼。
来到客栈外,天色已近傍晚。
红日西斜,落日的余晖下,二人的影子紧紧凑在一起。
走了百十丈,陆挽星突然道:“九元的死与你无关,何况你还为她报了仇,所以不必太过内疚。”
“……我明白,陆姑娘。”江拣枝嘴角的笑容有些苍白,“但她当我是神仙,我却没有及时救下她的性命。”
“不要钻牛角尖。你又不能时刻跟在她的身边,怎么可能她一有危险就及时赶到呢?”
江拣枝紧紧抿住的嘴唇微微泛白,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陆姑娘说得不假,但他还是内疚。
如果他修为更高一些,他是有机会救下九元的父亲的。
如果他的修为再高一些,或许侯高凌一出手,他便能远远感应到,也就不会出现这个惨剧。
他还是太弱了,连对付侯高凌都丢了大半条命,还是靠着“它”的力量,才打败对方。
此刻少年的心中,充满了变强的渴望。
……
走到镇子中心,又沿北街走过一小段路,二人便听到了高亢、嘹亮的乐声。
是唢呐的声音。
江拣枝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眉头紧紧皱起,颇为不悦。
“小剪子,怎么了?”
陆挽星注意到了少年的表情变化,柔声问道。
江拣枝并没有在意陆挽星又给他起了一个新的称呼,回应道:“这首曲子叫《皇天歌》,是在为死者送行时吹奏的唢呐曲。”
“有什么问题吗?”
“吹唢呐的人技术很差,很多音都出错了。”江拣枝面色一沉,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个围有白墙的庭院前,院门大开,可以看到一名身着红白八卦道袍的道士左手洒米,右手执桃木剑,吟诵着为死者超度的经文。
而在道士左侧不远处,一个面色白得吓人的道童正在吹唢呐。道童手中的唢呐材质不明,竟是洁白无瑕,如美玉一般。
“江小仙长,您来了。”
院中还有一些镇上的乡亲,看到江拣枝入内,齐声问候道。
只是注意到江拣枝僵硬的步伐,不少人脸上都隐隐出现羞愧之色,毕竟江拣枝昏迷后,他们全都躲到了房内,看都不敢往街上看一眼。
江拣枝没有说话,在陆挽星的搀扶下走到了面露悲悯之色的“开山棍”身前。
“多谢老丈破费将他们下葬。”
开山棍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都是乡里乡亲,这是老夫应该做的,倒是江小仙长,侠肝义胆,才是真的让人佩服不已。江小仙长伤重未愈,还是去休息养伤吧。乡亲们的葬礼,老夫一定会妥善安排,不牢江小仙长费心。”
“无碍。”江拣枝淡然应了一句,随即默默看着红袍道士师徒做法事。
半刻钟过去,红袍道士念完了一段经文,喝水休息,唢呐声也戛然而止。
江拣枝于是示意陆挽星松开手,独自一人走到红袍道士面前。
“小道江拣枝,见过道长。”江拣枝道。
红袍道士将口中茶水咽下,微微一笑,道:“贫道度厄,不知江道友有何见教。”
“不敢说见教。度厄道长道法精深,经文吟诵自有韵律,涤荡心魂,逝者若能听到想来也会安心离去。”
“江道友过奖。”红袍道士也不自骄,温和应道。
“但美中不足的是,令徒的唢呐之技不甚高明,小道担心会惊扰亡魂。”
“哦?”红袍道士似笑非笑,将目光投向白面道童,“唢呐,平日不好好练习,如今在人前出丑,回去后为师得好好教训你一番。”
那家伙叫唢呐?好奇怪的名字。江拣枝想。
唢呐撇撇嘴,瞟了江拣枝一眼,神情颇有不屑,口中却应道:“小徒知错。”
江拣枝笑笑,道:“小道的意思并非责怪令徒,只是小道也曾做法事,唢呐之技可堪一用,而且小道也认识死者,若是道长不介意,可否让小道代替令徒,吹奏这《皇天歌》?”
度厄眼中闪过异色,放下茶水,道:“死者为大,当然没问题。”
“如此便谢过度厄道长了。”江拣枝真心谢道。
他的这一番话,已经可以算是当面打脸了,没想到这度厄道长心胸如此宽广,令人敬佩。
江拣枝摇摇晃晃地走到唢呐面前,拱手行礼,面带微笑道:“唢呐道友,请借唢呐一用。”
唢呐瞥了江拣枝一眼,道:“不借。”
唢呐是个记仇的人,这家伙方才还在诋毁他,现在还想借用他的唢呐,简直天方夜谭。
自己的唢呐之技不甚高明?简直可笑!
他唢呐平时吹的可不是这种曲子。
他的唢呐曲,度的不是死者,而是活人!
江拣枝笑容一僵。
度厄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道:“唢呐,你就把它借给江道友用一会儿。”
唢呐愣了愣,道:“师父,这可是——”
度厄摇摇头道:“江道友一片赤诚,借与他用一会儿也无妨。”
“遵命。”
唢呐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地将白色唢呐递给江拣枝,道:“不要对我的唢呐起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他这唢呐,可不是普通的唢呐。在修行界,它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度仙——连仙人也要被它超度。
江拣枝皱皱眉头,但还是礼貌道:“多谢唢呐道友。”
只是他心中有些不解:自己能对一个唢呐起什么非分之想?若是陆姑娘还差不多。
呸!怎么生出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难道真如陆姑娘所说,自己是个色胚?江拣枝忽然有些羞愧。
唢呐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他已经把江拣枝归为最讨厌的人。
少顷,法事继续进行。
地上摆了一张草席,度厄用白米在席上缓缓写了一个形如“寿”却不尽相似的神秘咒文。
咒文写完,他开始吟诵经文,江拣枝也随之吹奏起《皇天歌》。
《皇天歌》后是《后土歌》,再之后是《往生曲》,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伴随着最后一声唢呐的终止,度厄用桃木剑向草席上洒上符水,紧接着火光大盛,草席连同其上白米绘成的咒文瞬间燃烧殆尽。
被烧尽的不止是这些,还有江拣枝心头的杂念。
伴随着这三首曲子,江拣枝的内心受到了净化,那股歉疚逐渐淡去。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只不过少年的心境,终究是有了些变化。
依旧敏感,但似乎坚硬了一些。
此刻天光已暗,院子上空突然飞来一道灵光,紧接着落入院中。
“你们之中,谁是江拣枝?”
院中出现一名紫袍女子,她神情高傲,如是道。
江拣枝瞳孔一缩:对方衣袍的质地和制式和侯高凌十分相像!
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