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宋老的收入十分普通，但住房比周围平凡人居住的房屋要好。大门两侧挂有黑底白字的桃木对联，上联是：人生草莽，近看云津已到。下联是：天界苍茫，遥知平生未来。北面是一栋10间的二层小楼，有西厢房两间，院落还算大。楼房中有卧室三间，另有一间练功房，一间客房，一间香室和一个一丈长宽的露台。西厢房是厨房和厕所。院落中种植有一棵栾树，两棵松树，北面的屋檐下有一排种植着各种花草的陶盆。家有两门，一是向东开的正门，一是香室北墙上开的小门，柳随水走的就是正门。
　　柳随水啧啧感叹，门口的对联中的“人生草莽”“天界苍茫”写的贴切而大气，感叹自己就是生于草莽，不知何时才能看到苍茫天界。
　　在宋老家中，见到了宋老的妻子，是姓吴的一位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女子，获知两人并无子嗣。宋老向妻子说明了来龙去脉，妻子也很高兴。清扫了一间没有住人的卧室，作为柳随水的房间，柳随水把时常站在自己肩头的同历鸟也安置了一个地方。
　　从此三人相伴，老者占卜谋生，柳随水帮忙办些杂事，倒也平安无事。
　　一日柳随水又问道失明的事情，老人只是叹气不答，表情里有悔恨交加，表情里有神秘莫测。
　　一晃一个月过去，宋老的生意竟然变得红火起来。一日，在街头设摊，一会儿前日来占卜的顾客兴奋跑来说应验了，自己还真的如占卜所说避过一难；一会儿又一老农兴冲冲的跑来说卦辞真准，按照宋老所说及时收割庄稼，避开了其他人的庄稼被大风雨摧毁的灾祸。柳随水亲自见到，替其喜悦欣慰。
　　随着一声声的随从的开路喊声，过来一队人马，正好五个人五匹马。见到宋老之后，一红衣男子下马，拨开随从走到前来：“喂，算卦的，你算的不准啊，不是3月之内我必有喜事么？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的一个中意女人如今却去会另一个男子了！”
　　宋老听声音这男子急促中带有不满，不紧不慢的说：“勿焦急，不是还有今日么？”那红衣男子冷笑道：“有这么巧的事么？”正欲训斥宋老时，柳随水见到一个青衣女子正款款走来，在宋老耳旁说了。宋老仰天双手抱拳施礼，转向红衣男子说：“这不是么？”那男子这才观瞧，见正是自己的中意人，忙问她为何来此，心中疑惑。那女子娇弱美貌，确是美人。她也十分惊讶，说她先前占卜，说今日到宋老处能会见一位合适的情人，看来就是你了。那红衣男子惊喜不已，感叹天意之合。这男女就在宋老面前定了情，两人说着轻轻的话语。柳随水看着这对男女，男子确有几分英气勃勃，女子也有几分温婉魅力，真是十分合适的一对。男子前倨后恭，笑逐颜开，忙忙向宋老致谢，称是一时昏聩，不要在意刚才的不恭。他说希望宋老有日能去他们府上做客，必隆重款待，躬身行礼。
　　一队人加了那女子欢喜而去。
　　原来这男子的父亲是井县的最大的富人，他姓李，名叫瀚江，在井县是家喻户晓，而且为人不坏，留有英名。
　　早先，宋老看见那红衣男子匆匆来时就叮嘱柳随水：一会儿定有一美女前来，来时一定告诉我。当柳随水告诉他青衣女子来时，方才抒气安定。宋老又一次感谢上苍。
　　宋老依旧仰头向天空，缓缓说道：“我眼盲多年，寻觅方法，练就了一身分辨声音的功夫。那日，你从我面前经过，除了一种神秘的力量之外，我还听到了你腹中饥饿的咕噜声音，因此奇怪，才想法留下了你。应该是你有先天灵气，我这占卦的准确性这个月提高了不少。以前加上偶然巧合，才有六七成的准确率。自你到来之后，恐怕有七八成的事都能占卜准确，感谢上苍慈悲，赐我嘉人。”
　　在听人说话之时，柳随水习惯看别人的眼睛，看着宋老说话之时不动声色的盲眼颇不习惯，忍不住又问起眼睛失明的事情。宋老叹气一口道：“那是一段不幸中包涵万幸的往事，我无数次想过那时的画面，却像在梦中一般。俗话说事不过三，你已经问了三遍，我再不告诉你就是我过于迂腐了。你是好孩子，想必不会泄露那段往事的。回家后，咱们爷俩细说。”
　　柳随水第一次听人如此说话，一定是一段含有机密的往事，他向宋老保证一定守口如瓶。
　　便往宋老家中走去，在同历鸟“欢迎归来”的问候声中进了家门。吴氏张罗了饭菜。餐后宋老嘱咐吴氏浆洗下存积的衣服，“命令”她切勿上楼。一眼可看出吴氏是一个贤德敬夫之女子，答应后即去收拾浆洗。不是吴氏闺阁中即有善德，就是宋老英明调教之效，柳随水这样想到。
　　宋老带柳随水上楼，开门进入了香室之中。柳随水是第一次进入这间屋子，扑面而来是焚烧檀香的香气。只见屋子正中悬挂着一神仙画像，画前有一木案，木案上有燃烧着的三束香的铜质香炉。案子下面有一托盘，托盘中横放着一把利剑。左侧的墙上张贴着一幅幅被宋老称之为道符的东西。木质的地板十分洁净，案子前有一竹席可坐，竹席上画有太极八卦的图案。陈设十分神秘，令柳随水感到异样的错觉。
　　宋老介绍，他以前学习、工作、生活都是按照儒家的教诲，后来在道教兴起之后才改信道教。这间香室就是供奉道教神仙的地方，自己也经常在隔壁的练功室里修习道教的养生长寿之术。他说修习之后，方领略到奇妙的乐趣，感叹道教之真义才是通天之正门。
　　宋老重新的点燃了三束香，两人在竹席上坐下，宋老坐在太极的阴鱼一边，柳随水坐在太极的阳鱼一边。宋老开始讲述双眼失明的故事，柳随水把同历鸟放在远处，防止它听见了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