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次，王展眉在月末进行月度考核。看看民间弟子们的体能训练水平如何。这是柳随水初次登上竞争的擂台，他信心饱满，斗志昂扬。
　　几十个民间弟子一轮轮下来，柳随水和胖弯出类拔萃而胜出。但是胖弯执意要和柳随水分出高低，邀请柳随水一战。师父王展眉也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应当决出。
　　擂台上，胖弯一出手即是极大的力道，柳随水一接触就担忧自己不是对手。但是岂可主动认输？两人搅在一起，柳随水处处落于下风，体力越来越不济。胖弯一把抓住了柳随水的领口，向一边甩去。一瞬间，柳随水大惊，要被甩出擂台了！忽然想起了自己默默记住的凌空掌里的一招，刹那间用了上去。胖弯反而被重重摔倒在地。
　　胖弯和其他民间弟子一样，那时还没有学习凌空掌，自然不知道这一招，他还以为是柳随水力气大自己才输掉的。月半弯起身行礼，认输。
　　另有几个山门弟子在一旁，早已看出柳随水使用了还没有学过的凌空掌。其中一个山门弟子，名叫英二，站了出来对王展眉说：师叔，这小子获胜不是来自于基本功，他用了掌法。我来教训一下他。说罢，纵身跳上擂台。
　　柳随水见王展眉师父一言不发，也有意要从对抗中学习一些实战经验，于是两人战在一处。
　　柳随水仅仅加入一个月，而英二是山门弟子，早已在安疾派好多年了，柳随水默默记住的凌空掌的掌法很多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绝无一丝胜出的希望。几个回合下来，柳随水就被击中了多次。但是柳随水并不退缩，直到一脚被英二踢出擂台。
　　那几个山门弟子为英二叫好，柳随水内心复杂，在心中起了誓念。
　　当晚，柳随水躺在床上休息，想到其他山门弟子们的高超武艺，心中急躁。翻来复起的想如何才能成为最棒的弟子。他从头到尾回忆了和英二战斗的每一个动作，忽然洞明，对凌空掌的精妙之处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翻身下床，练起了自己的发现和理解。
　　第一步，力量训练过去，第二步，基本技能，到第三步学习凌空掌法，柳随水凭借一颗极强领悟力的细腻心思时时在这80届民间弟子中名列第一，除了力量不如胖弯之外。
　　这不，在三月末，柳随水又一次击败了胖弯。
　　一日，王展眉难得心情好，在柳随水询问他为何名不副实的叫做“展眉”时，他如实相告。
　　原来这人原本不叫展眉，后来改名才变化为此名。原来他年纪越大，越是深感世事不公，而无知的人们依旧欢乐，不知他们命定的天运微薄。少年之时，他也是如同常人以自己的快乐为做一切事之出发点，年长方知，人世充满着痛苦，就是人类的开端和结束——即出生与死亡都是在哭泣之中完成的。不知人生之真义何在，又难知其意义，故而充满迷茫，愁绪。而神形之于外，于是眼眉常常皱在一起。
　　一日，与一算命先生相遇，那先生见他眉眼有异，执意要占卜一课。那算卦者年在60左右，身体瘦小，身着浅色衣服，一双眸子精明似有神光。当时，他以为是算命先生招徕生意的口头语，一再拒绝。不料那先生说见你形有异象，免费占卜。于是，坐在那占卜者旁听他言说，也是有好奇之心。孰料那先生一语中的，直言其满脸忧愁是忧国忧民之愁绪拧结所至，他高兴遇见知己，请先生赐教，愿洗耳恭听。那先生轻摇竹筒，摇出一卦辞，辞曰：
　　人为世间飞鸟，
　　难离丛林至老。
　　且在且展眉目，
　　随水百物可消。
　　你可以改名为展眉，你原姓王，从此王展眉就是你了。他听了后很高兴，拿出碎银强给了算命先生为酬劳，那先生也不推辞，飘然而去。留下一句余音袅袅之话：机缘巧成，会有会期。
　　在展眉师父讲述之时，东美和夏青叶早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了，手里也拿着刚开花的车轴草，聚在一旁，聆听师叔王展眉讲述过去经历，一会儿嬉笑，一会儿凝神静听。
　　这东美姓苏，是安疾派掌门苏石坡之女，正值年少青春。那夏青叶是苏石坡师弟夏武的女儿，芳龄正值年华。另外苏石坡有一义女，名唤嘉世玉，年级相差不大。她本来跟了苏姓，被苏石坡的刘夫人命名为西玉。后来苏石坡认为这姑娘无父无母，恰似自天上而来的一位嘉人，跟了我们的俗姓反而不好，不如以另名称之。刘夫人同意之后，苏石坡略作沉思，得名嘉世玉，从此以此为她的姓名。
　　因为苏东美、嘉世玉二人年纪相仿，又有姐妹之名分，因此常常一块玩耍，一块出现，安疾派中人常常以“东美世玉”称之。
　　展眉欣慰道：“你们的新师弟虽然入派时日尚短，但天资聪慧，进步显著，加以岁月沉淀，日后必定崭露头角，可以为家人报仇了，家人之仇……”
　　柳随水低着头喃喃说道：“我不打算报仇了，也许是报应……”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东美、夏青叶几乎同时说道，东美仰着俊秀的脸庞道：“生育之恩，养育之劳……自古就是天下的大道理……你没有读过书吗？忠孝从来就是最大美德。”
　　柳随水也是一个急脾气，自己还没有说完，别人就妄下定论，令人不快。“我伯父伯母确实没有让我读过太多的书，但是人生之理恐怕我比你们领悟的深刻！”
　　展眉师父深解其意，摆了摆手：“你们让它把话说完，人世复杂，怎么能一句两句就能看出忠孝贼奸？”柳随水很感激师父的善解人意，他三个月之前刚刚遇到展眉师父之时，只是简单的述说了一下自己的来历，看来是必须把一切都告诉别人的时候了。东美世玉仍然生着气，把小脸别了过去：“好好，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