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风雨欲来

　　当第二伙人进来的时候，小倩和灵儿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见此状，项颂微微摆了摆手，意示她俩先别紧张。
　　第一伙进来的人中，最高修为的是那领头的中年人，炼气八层，第二伙进来的人中，最高修为是那道士打扮的汉子，炼气九层。在修仙界中，修为每高对方一层，实力就比对方高几个档次，这也是那中年人不把项颂三人放在眼里的缘故。就算单打独斗，自己也比对方高了三到四个层次，有何可担心的？
　　酒楼里片刻的宁静在两伙人坐下来之后，复归喧闹，那些食客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都抱着一副看戏的姿态在窃窃私语，看向项颂三人的目光五味杂陈，不一而足。
　　看着突兀出现明显是来找麻烦的两帮人马，项颂实在想不通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们。才一照面就直奔自己而来，这是什么缘故？莫非和齐天宗以及之前那些追杀自己的帮派有关？但从那中年人称自己为合欢派的淫贼来看，又好似不像。
　　项颂正自盘算，就听门口马蹄声响，两男一女骑马而来，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那少女骑一匹通体火红没有一根杂毛的高头大马，腰挂一柄短剑，穿一袭绿色长裙，梳着数条小辫子，貌美如花，不可方物。两位少年各骑一匹通体乌黑如绸缎的高头大马，其中一位身着蓝色长袍腰悬长剑，年纪和那女孩相当，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举止潇洒，另一位虽然长相英俊，但却衣着朴素，穿一袭青色长袍，背负长剑，肩上斜挎着一个青色的包袱，从衣着打扮上就可以看出三人不是一路人。
　　果然，到得门口，三人翻身下马，只听身穿蓝色长袍的少年道：“令狐大哥，你我一见如故，进去喝一杯如何？”
　　青色长袍的少年苦笑了一声，道：“若是要吃狗肉，那是毫无问题，可是要喝酒，今天却是不能。”
　　蓝色长袍少年不由一怔，道：“却是为何？”
　　青袍少年道：“不瞒兄弟，我现在身无分方，没钱买酒，只能改日。如果要吃狗肉的话，到那荒村野岭，顺手牵狗，却是易事。”
　　“我道是何事，却原来是身上没钱。”那蓝袍少年一听，哈哈大笑，叫道：“令狐大哥真是爽快人！不瞒大哥，小弟身上颇有些银两，就由小弟做东，请大哥喝一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袋，双手捧上，对那青袍少年道，“此袋里有些银两，请令狐大哥收下，在路上买酒喝。”
　　“如此甚好！”那青袍少年也不客气，双手接过锦袋道了一声谢，放到怀里，道，“改日我再回请两位！”
　　说话之间，店里的伙计早就迎了上去，接过三人手中的缰绳，把马往后院牵去喂草料。
　　“令狐大哥，你看我那红马如何？”那少女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伙计后，向那青袍少年问道。
　　“小花妹子的大红马确实不错，骑术也清湛，我和欧阳兄弟竟然落在你后面。”青袍少年笑道。
　　“既然令狐大哥说我的大红马不错，那么我这马就送给令狐大哥，请勿推辞。”名叫小花的少女笑道，“令狐大哥云游四海，有了这大红马，旅途之中也不至于太过劳累。”
　　“这可万万不行！”青袍少年闻言，吃了一惊，忙推辞道，“这汗血宝马价值连城，让我骑了，真是明珠暗投。”
　　“实不相瞒，小花妹妹所骑的这匹大红马和我那两匹大黑马，都是大宛的汗血宝马，是外婆去年送给我们的生日礼物。小花妹妹是一对红马，我是一对黑马，只是这次出门小花妹妹只骑了一匹，还有一匹留在家里。”蓝袍少年道，“既然小花妹妹要把这红马送给令狐大哥，那么就请大哥收下，不要推辞！”
　　“这么宝贵的马，又是你们外婆的礼物，我可不能收。”青袍少年摇了摇头，推辞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我既已义结金兰，生死与共，这区区一匹马，又何需推辞？”蓝袍少年不悦道。
　　“欧阳兄弟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收下吧。”青袍少年见无法推辞，也就受了。
　　“那还差不多！”小花见青袍少年收下了自己的大红马，展眉一笑，大步走进店来。众人只觉眼着一亮，贪婪的目光在她那曼妙的身躯上扫了扫，便若无其事地移开，掩饰着内心的饥渴。
　　“客官，里面请！”见少女进来，伙计欢喜地迎了上去，“请问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不要多问，好酒好肉，尽管上来！”小花言罢，掏出一锭黄金，扔在了门口的柜台上，眼波一扫，见所有的食客都哑口无言，呆呆地盯着自己出神，不由得大为得意，抿嘴一笑，对落在后面的两位少年道，“两位大哥，快进来啊！”
　　这酒楼没有厢房，是通堂，远远近近摆了十几张桌子，近半桌子都坐满了人，在少女进来时由于惊艳分神了片刻，又恢复如初，划拳猜枚喝起酒来，偶尔目光一瞥，观察周围的动静。
　　小花三人上得楼来，扫视了一眼，拣了人少靠角落不太引人注意的一张桌子。小花靠墙而坐，另外两位则打横。伙计麻利地擦了擦桌子，拿了三个茶杯摆在三人面前，在每个杯里放了一撮茶叶，泡好茶，把开水壶放在桌上，转身又拿来了一碟红瓜子一碟咸花生放到桌上，说了声“请用茶”这才退了下去。
　　蓝袍少年见茶杯里慢慢展开的茶叶每朵五至七片不等，叶片细嫩均匀，碧色中微露黛绿，表面覆盖一层柔细软嫩的白毫，茶水清澄而略呈金黄，茶香扑鼻，遂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只感茶味清凉、芳醇、香甜，沁人肺腑，口中甘味经久不去，忍不住赞了声：“好茶！”小花和青袍少年见状，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连连点头，刚好伙计端菜上来，见客人赞茶好，忙介绍道：“这是汉中的午子仙毫茶，是临汾郡的珍贵名茶之一。”边说边把菜放到桌上，问道，“请问客官喝什么酒？”
　　“那当然是喝汾酒啊！”花小花问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酒比汾酒好？”
　　“好嘞！”伙计应答了一声，很快就搬来一坛酒，却是一只肚圆口大的陶瓷小坛，大约可装酒四斤左右。
　　“每人先来一坛。”蓝袍少年一见，忙吩咐伙计，对着青袍少年微微一笑，道，“很高兴能结识令狐大哥，今天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酒菜很快就齐了，都是临汾特产。青袍少年提起酒坛满满倒了三碗，自己端了一碗，朝蓝袍少年和小花举了举，道：“今日得遇两位，很是投缘，酒逢知己千杯少，令狐鼎先干为敬！”说罢，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连绵不绝，将碗中酒喝了个精光，然后碗口朝下，一滴也无剩余。
　　蓝袍少年见令狐鼎一口气把碗中酒干了，喝彩了一声，也端起满满的一碗酒，道：“我欧阳飞飞和小花妹妹今日得遇令狐大哥，并义结金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高兴和痛快。此碗酒回敬令狐大哥！”言罢，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碗底一亮，也是一滴也无剩余。令狐鼎同样喝彩了一声。
　　小花虽是女流之辈，却也并不示弱，满满一碗酒也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欧阳飞飞和令狐鼎同声喝彩。
　　三个人你一碗我一碗，很快就把坛中的酒喝干了。
　　“酒要喝，菜也要吃，别尽喝酒，好菜却一口没尝，不合算。”欧阳飞飞笑道，又朝伙计叫道，“伙计，每人再来一坛。”
　　“兄弟说得是。”令狐鼎回道，提起了筷子，“大家尝尝这些美味佳肴。”
　　“令狐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不知可否？”欧阳飞飞喝了一口酒，把碗放下，问道。
　　“哦，所问何事？不妨说来听听。”令狐鼎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欧阳飞飞。
　　“今天相遇之时，你自报家门，说是通天派的第一代掌门，恕小弟孤陋寡闻，这‘通天派’的名头，小弟还是第一次听闻。”欧阳飞飞端起酒碗，又和令狐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实不相瞒，我是奉师傅之名，开宗立派的。”令狐鼎苦笑了一下，“我跟师傅学艺，也不过才区区三十天，哪有什么资格开宗立派。只是，我如果不依师傅之言，便有许多苦头要吃。”
　　“令狐大哥太过谦虚了。”欧阳飞飞赞道，“我看你不过才刚刚进阶炼气一层的样子，可是剑法高超，随手一剑，却把个炼气三层的修士杀得落荒而逃，这份功力，实在让小弟佩服。”
　　“飞飞哥，令狐大哥创立了一个宗派，我们也创立一个宗派好不好？”小花听得兴起，禁不住插话道。
　　“你我哪有令狐大哥这份本事，可以创立宗派？”欧阳飞飞回道。
　　“开宗立派，这有何难？”令狐鼎笑道，“难的是今后如何在江湖上立稳脚跟，让人信服。”
　　项颂三人虽然被人团团围住，却也并不慌张，见围着自己的那两伙人一边悠闲地喝酒吃菜，一边凝神听令狐鼎三人的言语，于是也举起酒杯，与小倩和灵儿碰了一下，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令狐鼎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正谈得兴起，就听“咚咚”声响，上来三位道士装扮的人，一个年近五旬，另外两个约莫三十左右，一个瘦削，另一个却是个胖子，全都身背长剑。
　　那三人上得楼来，见令狐鼎他们这边人少，径直走了过来，扫了三人一眼，围着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连声催伙计拿酒。
　　“今天之事，说来也怪。”那瘦削的道士压低声音道，“青松道长的三个徒弟被人杀死在船上，还有一个徒弟逃得一命，却功力全失，成了一个废人，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等功夫，可以让人功力全失？”那胖子问道。
　　“这让人功力全失之功夫，只是听过传闻，想不到还真有这等事。”那老者说道，“听说齐天宗的无为子插手此事，也被杀得大败而逃，现在招集宗内高手，正在四处搜查，而青松道长所属的龙虎宗宗内高手也到了紫阳观。”
　　“听说这凶手，却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那胖子道。
　　令狐鼎三人听到此处，不禁相互望了一眼，不再交谈，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竖耳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