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陈小石

　　一晃两个多月时间消失。
　　瀑布下的云海依旧奔腾翻滚不止，悬崖上的少年一身劲装，手握一柄青钢剑腾转挪移，剑光闪闪。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环境搭配的好，仿佛在空中，似乎真的凌上云端，少年的剑势透露出一股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独特气质，明明就在你身边，却又让人感觉仿佛在很远的云上，那种无法掌握距离的感觉让人吐血。
　　连环十五剑过去，少年目光如电，穿破虚空，身形猛地跃起，如同从天空中凌空扑杀而至，只用剑光一闪，“唰！”对面的巨石上被划出一道深三寸，长五尺的可怕剑痕，干脆利落，铁血无情。
　　收剑入鞘，少年自言自语道：“难怪守阁的执事长老让我换剑法，这凌云剑法十七式不可能是一本简单的人级中阶武技，其中竟然蕴含着高深的意境，早已超出了原有的范畴。
　　少年自是陈凡，这两个多月来，他日夜苦炼，除了少量休息时间，几乎不离开瀑布悬崖，依靠超强的领悟力完成了凌云剑法十七式的修炼，但最近又有新的领悟，这凌云剑法似乎还缺点东西，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很可能，凌云剑法是残本，真正的完本秘笈应该已经失传，所以等级才掉到人级中阶，凌云剑谱真正的等级至少达到了人级顶阶，甚至有可能是地级……
　　幸亏修炼的人是陈凡，一番努力之下，不但领悟出了凌云剑法原本没有的意境，运气之法也大有进步，相信用不了几日就可以修炼出属于自己的、独特的、与众不同的凌云剑法。
　　要知道，剑法也有灵性，同一本秘笈不同的人修炼，天资不同、悟性不同、肉身素质不同、环境不同、刻苦程度不同，自然修炼出的威力也就不同，挥剑的气质、形成的战斗力都不同。
　　还有，由于二三个月隐在山中潜心修炼，陈凡的元气也有了质的提高，已经到了练气境第六层的初期，当真是进步神速。
　　元气又叫内气的高阶版，练气境前四层称为内气，到第五层改称为元气，陈凡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家都这样称呼。
　　“陈凡，总算找到你了“！山下传来了人声。
　　一名身材胖胖，个头偏矮的少年冲出，“再过几天就要冲击傀儡阵考核，你不会忘了吧”？
　　这名少年叫陈小石，年纪小陈凡小半岁，他从小与陈凡一起长大，是关系很铁的兄弟。
　　陈凡是陈家嫡系子弟，而陈小石是陈家旁系子弟，十三岁也才练气境三层初阶，要说天赋他倒也比之前的陈凡还要好上几分，但修为低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虽然天赋渣但陈凡依然可以得到族长父亲更多的资源倾斜，而陈小石旁系子弟就没这么好运了，他父母在陈家是帮管理酒楼的，普通挣银阶层，而修炼是要消耗大量资源的；另一方面陈小石自己也懒散，不喜欢追求武道，用他的话来说，“黄金白银才是爹亲娘爱的真宝贝！”
　　修炼自然也是得过且过，马马虎虎，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陈小石天赋虽然占优一点，但一资源少，二不用功，硬是被陈凡给比下去了。
　　两渣放一起，臭味相投，竟成了陈凡难得的死党。
　　陈凡收剑，看向陈小石，说道：“刚开始报名的人很多，人山人海，排队也得起码两天，何必浪费时间？”
　　“靠，这点时间你也不放过，不至于吧。陈小石夸张的说道，他走近巨石，看到巨石上道道深达数寸的剑痕，又看了看陈凡满是绷带紧握青钢剑的双手，抽了一口凉气说道：“你真是够疯，石头都被你劈成这样，这么个练法，光靠月俸那点银子可不够药钱啊，一直留暗伤，当心你这手废掉哇！”
　　陈小石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的打开，说道：“凡哥，这个给你”。
　　陈凡回头一看，却见一份鲜红如血的山参躺在布包中，这株山参看上去至少是二百年份，是养伤养血的上好良药，一次用一点点就够了，药性温和，效力强大，就这株参，最少要五百两银子，相当于陈凡几个月的月俸，除非家族支持否则陈凡也不会轻易买回来。
　　陈凡身子顿了一下，摇头道：“这山参我不能要”
　　兄弟归兄弟，但这山参太贵重，你也没什么银子，给了我他用什么修炼呢？
　　陈小石却把山参硬塞给陈凡，说道：“这山参就是给你买的，我这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身上的暗伤几乎没有，留着也是浪费，你不要我可就只能扔掉了。你再推来推去，可就没意思了，其实我父母对我没什么要求，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这辈子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家大酒楼，嘿嘿，哪像你，嫡系子弟中竞争这么激烈，你父亲又是族长，大家都盯着你，老被人揶揄，讲真，你要没实力，日子很可能还过得没我自在呢！
　　陈小石说的是实话，陈凡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压力非常大，嫡系同族的竞争极其激烈，如果自己一直不成器甚至会动摇父亲族长的地位，更何况还没算上万华宗内部的明争暗斗呢，这也是自己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拼命苦练的原因，不仅为家人，更为了自己。
　　“我之征途，一心向武，追求极致巅峰！
　　“嗡”！，想到此处，灵魂深处仿佛发出一种嗡嗡的声音，似乎两个陈凡的灵魂在发出共鸣，在述说着难以遏止的激动，难以言表。
　　“哈哈，这才像你说的话，不但要冲击凝元境，而且要干翻那个李欢，这狗日的，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李欢吗……林凡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李欢早就已经被万华宗外宗录取了，比陈凡进外宗足足早了几年，而且是其中排名前五十名的高级弟子，实力达到了练气境七层巅峰，即便如此，他依然为自己定下来超越李欢的目标，不是因为钦明兰，而是追求武道之境势必要跨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槛，翻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李欢只是其中之一。
　　在万华山山脚，有一片延绵达三十里的建筑群，这里便是阶段考试报名的地点，外宗弟子主要是闯傀儡阵，内宗弟子也有其它考试项目，傀儡阵考核主要针对的是凝元境以下的武者，基本只适用外宗弟子，难度基本是固定的，你等级越低，越早通过了，更说明你牛逼。从筛选天才、甄别考试的角度来说，越是境界低的弟子闯阵成功越有天赋。
　　这些考试颇为自由，虽是必考项，但不强制要求考试的时间，可以这次考，也可以下次考，可以今年也可以明年再考。之前两人约定这次再闯一闯，当然那是当时身体原主人的想法，现在的陈凡自觉不可能闯不过去，只关心能否拿到名次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聚在广场上，陈凡和陈小石已经故意延迟了时间，但走到广场时，发现还是低估了报名的人数，报名者排了十条队伍，每条都有上百米长，这样排下去，可能要到天黑了。
　　“等吧”，陈小石叹了口气，无奈的站在了队尾。
　　“恩”，陈凡点点头。
　　“咦，那边人很少啊，陈小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门，那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而且地面还铺了红地毯。
　　“那是特权区……专供天资绝佳或有爵位在身的人报名，陈凡注意到在板子上写的字。
　　陈家虽是海云国九大家族之一，但陈家中只有族长和几个长老有勋爵在身，其它人大多没有，陈凡当然也没有。
　　“哇靠，陈小石不爽的骂了一句，爵位需要有皇室册封，是一种世袭的荣耀，得到它只有三个方法，一是实力强大到皇室不得不封你，二是和皇室沾亲带故，三你是功勋战将的后代传下来的。
　　陈小石正想再骂几句特权区垃圾什么的找点心理平衡，而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两个年轻男子从门中走出，其中一个身穿白衣，腰佩精致宝剑，头发束着金冠，长得十分英俊潇洒。
　　陈凡看到这个男子眉头一皱，此人正是李欢。
　　李家的女儿嫁入皇室，成为太子的宠妃，而太子即将继位，李家就因此而成为海云国九大家族中排名前三的家族，而且族中子弟不少被加封了贵族头衔，所以李欢才能进入“特权区”。
　　要说李欢如果完全凭天资实力进的特权区，陈小石还不会这么看不顺眼，毕竟人家本事在哪儿摆着，但这种靠裙带关系爵位的，陈小石自是愈加不服。
　　“靠，今天出门没算命啊，出门就踩到狗屎了。”陈小石不爽的嘀咕道。
　　“不对啊，李欢不早就闯过傀儡阵了么，难道他是陪别人去登记的？”陈小石自言自语道。
　　李欢与那个青年并肩走出，几个在特权区外等候的随从跟在两人的身后，看情形真的是李欢带那青年报名去的，两人直直的向陈凡走来，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撞见。
　　以陈凡目前的实力和地位，一旦碰上说不定会吃亏，不过陈凡没有躲避，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李欢走了过来。
　　李欢脚步微微一顿，看到了陈凡和陈小石。他起初稍有惊愕，再是皱眉，看到陈凡让他极其不舒服。虽然他已经把钦明兰抢到了手，但她却拒绝在结婚之前让他碰，亲密动作都不行，很显然，钦明兰心中肯定还装着陈凡，而且有一些愧疚、自责，她会选择自己纯粹是因为自己在家族地位更高、更有权势、天赋也更好，能提供更多的修炼资源给她，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未来的妻子心中装着另一个男人，李欢也一样。
　　“你叫陈凡是吧？真没想到，你竟然跟到了这里，三年才考上外宗的废物，练气境第三层就有胆子来闯傀儡阵了，难道你还想拿个名次？”
　　陈凡的天资渣差是小有名气的，李欢自然也没能看出来他已经练气境第六层初期了。他言语中的羞辱味道很明显，哪怕陈凡对他来说根本不能构成威胁，但只要这家伙在万华宗一天，那么想要钦明兰忘记陈凡就不可能。
　　“我能不能通过是我的问题，拿不拿得到名次更不需要你操心了，我没有靠着谁的关系才走到这一步，我来外宗、闯阵只是为了追求我自己的武道。
　　“武道？你一个劣等天赋的小子也敢说追求武道么？真是大言不惭！”李欢说到这里，指节发出一声轻响，而腰间的长剑仿佛有灵性一般脱壳而出！李欢握剑凌空一斩，随着凄厉的剑气破空声，一道肉眼隐约可见的剑纹飞速而出。
　　“嘣”！不远处一株大树的半截树冠被削断了。
　　随着扑簌簌的声音，大量的树枝掉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纷纷瞪大了眼睛，毕竟他们大多数和李欢的年纪差不多，小也小也不了几岁，而这李欢的武道实力却让他们望尘莫及。
　　李欢挥出这一剑就是要给陈凡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四品天赋，八岁习武，天材地宝用了不计其数，十岁进入外宗，如今更是位列外宗前五十，修为达到练气境第七层巅峰，也不过是初窥武学门槛，你区区练气境第三层初期，安敢妄言武道！”
　　李欢说话气势凌人，陈小石火了：“姓李的！你不过比我们早生了两年，拽什么拽，变老换来的，老子一只手干翻你！”
　　李欢眉头一皱，转身望向陈小石，向前踏出一步，体内元气沸腾，“你是谁”。
　　“我……陈小石被李欢气势镇住，一句话被卡在了脖子里，他后退一步，咽了一口口水，拍了拍胸膛说道：“小爷陈小石，你记好了！”
　　“陈小石！哼，陈家子弟有价值让我记住的一只手数的过来，你一个跳梁小丑，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不光是你，包括你陈凡，若不是钦明兰，我都懒得多看你一眼！奉劝你一句，做人当有自知之明，钦明兰不是你能配得上的。
　　万华宗方圆几千里，只有海华城，青岩城，海宁城等几个大城，天赋达到三品，而且容貌气质上佳的女孩本来就极少，多数集中在大家族手中，比如陈家就在海宁城，李家在青岩城。但大家族之间利益冲突严重，势力范围犬牙交错，优秀女子怎么可能嫁到其它家族，壮大他人血脉呢？多数会要求男方入赘，所以李欢才会这么说，毕竟要找一个天赋好、容貌气质佳，还肯外嫁的女子太难了。
　　“一万两白银，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李欢说道，从衣袖中拿出一叠银票。
　　“咦”！周围人一片咋舌，一万两白银，这可是极为惊讶的数目，足够练气境阶段至少两年的开销了。
　　“一万两白银，你打发要饭的吧！”陈小石一把将银票推了回去，其实他也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一万两白银对他来说是一笔巨额财富了。
　　李欢元气一振，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陈小石震退几步，他冷冷的看着陈凡，等他答话。
　　陈凡深吸一口气，平静而坚决的说道：“李欢，论天赋，我不如你，论家世，我也比不上你，但是修武者看到不光是天赋和资源的支持，还有最重要的“向武之心”！
　　“你为女人、财富、地位而修武，我为追求武学极致而修武，武道不是仅仅有天赋之人的武道，也不是光有钱有权者的武道，而是一心向武之人的武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将你甩在身后。”陈凡说的很慢，一字一顿，清晰响亮，在场附件的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品天赋想追上四品天赋，而且家世和在家族的地位还有差距，这小子简直是疯了，周围人议论纷纷。
　　听到陈凡这番话，李欢愣了一下，旋即不怒反笑：“好，好得很，我等着你！”说完他收起银票，一提元气，嗡的一声，长剑飞入剑鞘，李欢深深的看了陈凡一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