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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甲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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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人愤愤不平道:“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搞个水晶盒还是哑光的,想要神神秘秘,直接拿个木盒一装不就得了嘛,净整些有的没的,花里胡哨。”
  老者歉意一笑,“确实是我行的疏忽,多此一举了。那便由老夫揭晓盒中具体为何物……”
  老者双掌分别摁在左右水晶盒上,掌心散发出一股灵力,如同吸盘一般,双臂一抬,直接将盖子扯了起来。
  左边为一枚纂文“師”字形状的深紫色铭印,右边为一件幽黑色的软甲。
  “两件拍品,分别是‘元师印’和‘避灵甲’。”老者高声说。
  元师印?众人纷纷惊声,一个个抻长了脖子试图看的清楚一些,确认是否真假。
  二品铭印元师印,在座的大多数人应该都有所知悉,武师级强者,更是应该如指诸掌。
  武师境界当中,八段到九段是一个小关隘,也被称之为,元神之关隘。当元神跨过这个关隘之后,方才彻底凝为实质,而不再是虚影形态。
  故而有人将这个小关隘,归为武师境当中的一个小境界,称为“元师境”。
  并且在跨过“元师境”门槛的过程里,有个先后顺序尤其重要,不可或缺,更不能颠倒。
  必须首先凝练元神,完成“虚影”到“实质”的炼化过程后,方才可以进行武道境界的提升。
  这个顺序可以乱,但是,万万不能乱。
  属于“时过境迁”,再无回头路。
  一旦这一脚的顺序迈错,此生元神将永远滞留于“虚影”状态,武道境界,也将止步于九段,永远被拒于“武将”大门之外,再无望更进一步。
  “实质”元神,等同于开启武将大门的钥匙。
  所以“元师境”虽然只是武师境当中的一个小境界,但是其意义却非同小可。
  有人戏言说,“元师境”是上苍为了防止无聊乏味,在开辟武道之时故意在半路设下的一个陷阱,并不是全无道理。你想啊,比起看一群人顺顺利利的乌泱泱宛如蝗群过境,跟时不时见到一人噗通一下中套,然后趴在坑里哭爹喊娘,难道不有趣好玩得多?
  “元师印”与“凝境印”有异曲同工之妙,后者是辅助气灵境武者凝聚“灵境”,正式踏入武道正统。而前者,是辅助武师凝炼实质“元神”,两者皆不是必不可少,但是绝对属于锦上添花。
  元师印的价值已经足够让在场的人疯狂了,那么另外一件护甲又是凭什么可以做到和元师印平起平坐?
  “元师印想必不用老夫多做介绍了吧?”老者看着众人说,“相信大家现在应该更奇怪,为什么另外的那件避灵甲,有资格与元师印同时登台竞拍?”
  老者从水晶盒子里取出避灵甲,甲身幽黑,柔软如绸缎,表面的纹理精细分明,胸口位置还镶有一颗蓝色妖核。
  “这件避灵甲出自蓝氏家族一位手艺精湛的锻造师之手,甲身用的是精金软铁,轻若鸿毛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寻常刀刃,根本无法再上面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老者说。
  “重点是避灵甲上镶嵌的一枚二阶水系妖核。这枚妖核是前段时间,我行委托雷战佣兵团,从一只狮面蝶体内获得。很庆幸,避灵甲完美地继承了狮面蝶的麻痹毒素。因此,避灵甲拥有麻痹灵力的奇特属性。行长亲自实验,即使是他的全力一击,最后真正能穿透避灵甲,对穿甲之人造成实际伤害的攻势,仅剩七分不到。”
  “意思就是说,避灵甲能够化解对手的三成攻势,各位大都是实力不俗的武道中人,应该很清楚,三成攻势,在一场战斗中可以起到何等如虎添翼的奇效。所以经由我行鉴宝师鉴定,避灵甲的价值,丝毫不差元师印。”
  座上不少人都变得目光炙热,实力越强、地位越高、财富越多,就越是惜命。而这个武道世界,打打杀杀又是家常便饭,什么杀人越货金腰带,或是遇见为了追求武道砥砺,四处树敌,一言不合就必须打死你不然心结难解的那种,等等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屡见不鲜。
  因此拥有一件好的甲介,是许多人都求之不得的。无奈僧多肉少,甲介不难求,好的甲介,千金难求。
  之前因为聚灵草,木斩生拿出的交换之物中有一件乌火甲。与台上的避灵甲相比,两者所用的锻造材料的品质伯仲之间,但是避灵甲的真正价值,是在继承了狮面蝶的麻痹属性之上。
  妖兽的妖核,作为妖兽能量中枢,自然蕴藏有妖兽的特殊属性,比如狮面蝶的麻痹。而在锻造师打造兵刃甲介之时,有机会将蕴藏在妖核内的妖兽属性,继承到兵刃甲介之上。
  锻造师们,称之为“淬灵”。
  只是概率极低,而且,如果淬灵属性的能量太过强大,而兵刃甲介本身的材料又不够精良,就会发生“不堪重负”的悲剧,兵刃甲介破碎,亦是功亏于溃。
  因此拥有“淬灵”的兵刃甲介,其中之珍稀,不言而喻。
  不能说乌火甲不好,恰恰相反,乌火甲绝不会差。而是台上成功“淬灵”的避灵甲,太过耀眼。
  “好了,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下面,咋们进入正题。”老者将避灵甲放回水晶盒子中,然后有人端上来一个黑色箱子,老者伸手入箱,抽出一张标签,看了眼,高举起来的面视众人,“首先拍卖的,避灵甲!”
  “起拍价,一万金币!”
  “一万五!”座上一位男子首当其冲,此人是遥北城的一个富商,专门倒卖珍稀的妖兽皮毛、齿爪。
  “大家玩得这么热闹,那老夫也参与参与?”柳春风轻声一笑,“两万!”
  “三万!”木向紧随其后,似乎同样对避灵甲势在必得。
  “四万!”墨笑高声道。
  “五万!”木向不甘示弱。
  “呵呵,六万!”柳春风继续举牌。
  “柳老一手堪称能够起死回生的医术,还需要甲介防身?”墨笑看向柳春风,笑问道。
  墨家与翠春阁的交情还算深厚,所以柳春风也没误会墨笑是有意讥讽嘲笑于他,只当是玩笑打趣言语,笑容亲和地说:“医不自救嘛,没办法。又担心实力浅薄,以防意外只能另谋他法,借助外力自保了。不怕大长老见笑,老头子我啊,见惯了生死,但还是最怕死,难逃俗人啊。”
  “柳老言重了,此乃人之常情,何来见笑一说。再者柳老实力已达武师三段,浅薄二字,可太谦逊了。”
  “花拳绣腿,不值一提。”柳春风微微一笑,看到再次举起牌子的木向。
  “八万!”木向竟是直接站了起来。
  墨笑瞥了他一眼,鄙夷道,“站那么高干嘛,窜天猴?想上天?”
  “管好你自己吧,别到时抱个破鼎回去,哭都来不及。”木向冷笑道。
  “皇上不急太监急。”墨笑嗤笑道,“九万!”
  “十万!”木向喊道。
  “十一万。”柳春风再叫价,但眼神里的执着,剩不下多少了。
  “十二万!”木向举牌。
  “十三万!”墨笑紧追不舍。
  “你们啊,一个比一个富埒陶白,老夫一介小郎中,还是不自讨苦吃了。”柳春风呵呵一笑,默默放下手中牌子,选择做坐山观虎斗的看客。
  那个富商好似孤注一掷地举起牌,“十五万!就这么多家底了,成就成,不成拉倒。”
  “家底这么薄,跟着看戏就得了,逞什么能啊。”木向讥讽道,“十六万!”
  有些恼羞成怒的富商努了努嘴,最终还是选择息事宁人,木家势大,他虽供养有几位实力不错的强者坐镇,但较之木家仍是微不足道,只得敢怒但不敢言。
  “呵,某些人啊,欺负小的、欺负残的、欺负弱的,就差没欺负老的了。马上功德圆满咯。”墨笑讥笑道,“十八万!”
  木向冷声道:“墨笑,你阴阳怪气的骂谁呢?!”
  墨笑又瞥了他一眼,“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人虚就算了,心也虚是怎么一回事?”
  墨谷在一旁推波助澜道:“二哥,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听人说他在某些方面,也向来不尽人意。”
  木仓柏看不得自己父亲这般受辱,壮着胆呛回去说:“言传身教,墨凌的嘴上功夫,想来便是跟你们学的了罢?”
  木斩火依旧镇静道:“二长老,不必在意眼下的口舌之快,待会让他们一无所获落魄而归,岂不是更加大快人心?”
  木向果然就没有再与墨笑、墨谷纠缠。
  墨笑和墨谷,皆是收敛笑意,没来由有一抹的沉重感浮现心头。
  木斩火这次不等木向继续叫价,率先朗声道:“我们出二十一万!”
  木向坐回座位,面无表情。
  墨笑刚想举牌再度加价,身边的墨谷却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见状,墨笑只好作罢。
  墨家和木家两家相互制衡难分胜负,究其根源在于,两家整体实力平分秋色的情况下,最强者的族长,又都是武师八段的强者。
  但是现在突然出现的元师印,无疑是在本来平衡的天平上方悬上了一枚筹码,谁能将这枚筹码收入己方托盘,便能顺势打破僵局,有望成功压垮已是制衡纠葛了百年的对方。
  避灵甲是好,但关乎家族利害的走向,元师印的得失显然更为举重若轻。
  “怎么?不加了?墨笑长老先前的气势呢?我还以为您是准备与我不死不休呢。”木向趁机落井下石道。
  “给你喘了口气别太嚣张,当心待会岔气!”墨笑说。
  木向学着墨笑的语气说:“皇上不急太监急。”
  接着他又扭头对台上老者说:“该落锤了吧?”
  “哈哈,木向长老稍安勿躁,且等老夫与诸位贵宾确认一二。”老者笑着环视了一圈众人,“不知可还有人叫价,若是没有,老夫手中金锤可要一锤定音了?”
  “一!”
  “二!”
  “三!”
  “啪!”
  “木向长老,恭喜你了!”
  木向却没有好脸色,语气不善地催促道:“恭喜的话等会你可以站那尽情地说,没人管你。现在赶紧接着拍卖元师印吧,我可没闲情逸致与你打哈哈。”
  老者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好在饱谙世故,没有当众表露出难堪,坦然受之,依旧是和颜悦色说:“既然木向长老不愿老夫多嘴,那么元师印的拍吗也即刻开始……”
  “元师印的起拍价,还是和避灵甲一样,一万金币!”
  几乎所有人都是按兵不动,注意力全部落在了第一排的墨家和木家身上。墨家如何找回颜面,木家是否还有留后手?他们已经彻底把自己当做了看客,津津有味地观赏这场龙虎之争。
  “戏剧”的发展也不负众望,墨笑直接略过了循序渐进的枯燥“起价”过程,一上来便呼地一声举起手中牌子。
  “十五万!”
  有人啧啧道:“嚯,这是都动肝火了?”
  有人乐在其中,“虽然一无所获,但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也算不虚此行了,有意思。”
  有人担心木家后继乏力,“也不晓得木家还有没有后续储备,毕竟二十几万,可不是小数目。千万别虎头蛇尾,让大家失望啊。”
  ……
  “呵,这是要破釜沉舟?当心锅打破了,船沉了,人也有去无回。”木向在众人的注视下,举起手中牌子,“你以为木家为了此次拍卖就只是准备了这些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二十万!”
  墨笑眼神微冷,“二十二万!”
  “二十三万!”木向说。
  “二十五万!”
  “二十八万!”
  “三十万!”墨笑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不过随着墨笑喊出“三十万”的高价,木向的动作终于戛然而止了。
  “怎么,地主家没余粮了?”墨笑冷笑。
  木向手中动作顿了一顿,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已经黔驴技穷之时,木向嘴角突然又诡异地翘起。他伸手落在指上的纳戒之上,旋即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枚黄色铭印。
  “三十五万,再加一张凝境印如何?”
  “凝境印!”所有人尽皆惊声。
  “他这是做什么?”
  “铭印可以当做金币竞拍吗?”
  “听说好像是可以的。”
  “不会吧……”
  “铭印师!”墨谷看着木向手中的那枚“凝境印”,有些面露颓然,千算万算,他们漏算了木家的那位铭印师季风,漏算了,蓝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铭印亦可当作等价的金币,叫价拍卖。
  因为至多从拍卖行的渠道才有幸接触铭印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真会有人利用蓝氏拍卖行的那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只是他们,应该是在座除了木家的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个“规矩”!
  而木向手中的凝境印,虽不如元师印价值,但是最低也在五万金币价位。这意味着,木向如今的出价至少为四十万金币!
  反观墨家,为了此次拍卖准备了整整三十七万金币,他们本以为“避灵甲”和“元师印”二者取其一,已经足以胜券在握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木家的那位铭印师,再次成为了他们的拦路石,高不可攀!
  “木家的余粮充不充足不劳墨家挂心,倒是你们墨家,就这么点实力?”木向看着座上的墨笑,满脸的讥讽,“墨笑,最后抱尊破鼎回去,你该怎么向墨烈锋交代?”
  墨笑死死地盯着木向,杀机毕现,“看来是墨家这些年的压制松懈了,把你们养得这么肥,有机会,我会把你打回猪头原形的。”
  木向居然临下地看着墨笑,是胜者对败者的蔑视,他放肆大笑道:“哈哈,墨家的实力要是有你嘴一半硬也好。”
  “墨笑长老,不知你还有没有其他准备?”老者问。
  “你没看见他都傻了吗?准备,哪来的准备?老眼昏花了不成!”木向扭头对老人呵斥道。
  老者置若罔闻,见墨笑迟迟无所动作,便略有宽慰地说了声:“墨笑长老切莫失望,来日方长。”
  然后,老者才看向木向,“以铭印竞价的话,铭印必须遵照我行的标准定价,木家的长老,你可有异议?”
  木向不耐烦地一摆手,“随便,足够让我拿下元师印就行,其余随你怎么定。”
  “如果没人继续叫价的话,便要恭喜木家喜获二宝了?”老者以询问的眼神再度扫视了一圈台下的在座众人。
  台下鸦雀无声。
  “啪!”
  这一声落锤,一反往常的沉闷。
  老者最后高声说:“今日的拍卖会到此结束,诸位,我们下次再会!”
  “哈哈!”木向起身放声狂笑,“墨笑,请你代我向墨烈锋道贺,恭喜墨家喜提一尊破铜烂铁!”
  说完,木向迈着大步朝大厅外走去。木斩生脸色淡漠地跟上,木仓柏斜瞥一眼墨笑和墨谷两人,冷哼一声,双臂环胸,起身走在最后。
  座上的众人,也纷纷离席,大厅之内,愈显空旷。
  柳春风来到墨笑和墨谷面前,微微一笑:“山高水长。两位长老,柳春风先行告辞了。”
  墨笑回以一笑,“柳老慢走。三弟,送送柳老。”
  柳春风摇摇头,“请留步。老夫还是习惯独来独往,无需相送。”
  墨笑欣然受之,抱手谢道:“多谢柳老的好意。”
  柳春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二哥,现在如何是好?”墨谷问。
  墨笑思虑片刻,回答道:“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一切责任,回去之后我一人承担。”
  “这怎么可以?”墨谷说。
  墨笑摆了摆手,“从始至终拿捏此次行动决策的人都是我,如今一败涂地,责任自然也在我。”
  墨谷似乎还有话要说,墨笑打断他说:“好了,无需多言,回去吧。”
  墨笑起身,扭头看了眼座位后排方向,却不见那个丫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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