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凌云……还真是个刺头啊。”看着手中的档案，增长天王感叹不已。在刚才二人见面的时候，增长天王就觉得他很面熟，便调出镇守军都尉的档案，一一核对。不差不要紧，一查却发现凌云居然算是自己的半个部下。
　　事情还要从中界剿魔行动说起。当时增长天王也参与了剿魔，他除了统率本部人马外，还兼管南天门镇守军中的志愿军，而凌云恰恰是志愿军的统领。
　　凌云打仗很猛，作战水平一流，但他惹事的本领也不含糊。有一次上面派下来的监军吃不消长期作战四处奔波，便摆起架子，指责凌云瞎指挥，结果差点被揍成狗。蓄意伤害监军，足以让凌云被降级。幸好他屡立战功，功过相抵才躲过一劫。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几年下来他得罪的人，尤其是文官足有一箩筐。
　　“难怪难怪，有这么多仇家，他能升职才怪！”增长天王对凌云甚是惋惜。现在天庭缺的就是像凌云一样恪尽职守的将领，多年的安逸正腐蚀着天军的战斗意志，如果现在让他们仓促投入战场，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辛环，刚才关口的号角声是谁搞出来的，查清楚了吗？”增长天王放下档案，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漫不经心地发问。虽然南宫烈早已请缨赶过去了，但他满脑子都想着打架，让他去办事，增长天王实在是放心不下。
　　“禀天王，号角声是因为丙灵公黄天化强行闯关，关口守军误以为是敌袭。”
　　“哦，有点意思。本座猜猜，是不是这个凌云还和黄天化对上了？”增长天王边说边把凌云的档案递给了辛环。
　　辛环接过档案，比对了一下，夸赞道：“正是。他也真是厉害，竟然能与黄天化打个平手，不简单。我不如他。”
　　增长天王仍是面无表情：“能打是好事。但他是个硬茬，有时不听指挥，还欠管教。本座想亲自教导他，为天庭培养将才。”
　　“天王英明。他能得到天王的垂青，可真是幸运。只是现在时局不佳，不如等警戒解除再找他。”
　　“虽然我正有此意，但少拍马屁。实际上本座派来的斥候汇报了一些消息，有关南天门镇守军和我们的文员。回头本座会统一处理。对了，我军驻扎得如何？”
　　之后辛环开始汇报工作。正说着，征用来的临时指挥所的大门被推开，一人拱手道：“增长天王，李天王有请。”那人五柳长髯迎风飘，颇具仙风道骨，只是他的两眼被一双长着眼睛的手取代，破坏了美感，看起来颇为怪异。
　　增长天王很不爽来者的举动，怒道：“杨任，这里是指挥所，你不经批准就进入是何意？给本座一个合理的解释！”
　　杨任，原是商朝的大夫，因进谏纣王被挖去双眼，所幸被清虚道德真君救下。为保杨任性命，道德真君在他的两个眼眶中各放入一枚仙丹，这才有了他现在的模样。后来他死于梅山七怪中的袁洪手下，封神时被封为甲子太岁之神，现在李靖麾下效力。说到底，他算是黄天化的师弟。
　　“天王息怒。李天王说有要事与您相商，还请您先与我去见李天王，事后任您处置。”
　　既然杨任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增长天王不能不给李靖面子。但他还是余怒未消：“李靖来了就闪人，连声招呼也不打。太没规矩了！他人呢，在哪儿？带路。”
　　杨任俯首倒退，说道：“是，天王请随我来。”
　　增长天王也不知道李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无奈地让辛环留守指挥所，自己跟随杨任去见李靖。
　　一路上，增长天王观察着沿途众天兵。此时他、李靖的部下和镇守军混在一起，正在进行战地交接。他格外注意了镇守军，发现他们虽然行列整齐，但眼神里缺少锐气与战意，更多的是紧张与焦躁，与周围眼神犀利，浑身上下透着杀伐之气的另两支部队相比，高下立判。
　　“该死，这样的部队打什么仗。要真动起刀子，他们只会扰乱阵脚。看样子庄尘所言非虚，回头定要彻查此事！”增长天王治军素以严谨闻名，见到这种毫无战力的部队，他通常会在心中问候对方的祖宗。
　　其实增长天王见到的大多是晁九思等四位纵容手下的都尉的部队，凌云与陈方天的两支劲旅早按照命令腾走，偷偷调到关口了，他自然是见不到。
　　除了观察沿途的兵，增长天王也留意了杨任的路线，后者是在把他往南天门方向带。这不紧让增长天王生疑：“李靖在南天门干什么？他为何不亲自来找我？”
　　片刻后，增长天王见到了等候在南天门的李靖。后者立即迎上来，说道：“增长老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寒暄就免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李靖挠挠头，尴尬地说道：“你一天到晚绷着个脸不累吗？没事多笑笑。我找你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下布防的事，方便吗？”
　　增长天王怀抱两手，回道：“关于布防我们不是早已约法三章，把命令下达了吗？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把南天门阵地都走了一遭，大部分地方的交接工作没有问题。但就在这里，所有的防御工事都不转手，合适吗？”顺着李靖所指的方向，增长天王看见此地全部都是镇守军的人马，没有外人接管。
　　“你以前一直在外征战，从未镇守过天门，自然有所不知。各天门都有专属的结界，需要培养专人来维持结界的正常运转，他们是不可替代的，赶鸭子上架可行不通。”
　　李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突然，增长天王一个箭步踏上前，向南天门外张望。他的这一举动吓了李靖一跳，惹得后者发问：“怎么了，有东西吗？”
　　“有杀气，可能是敌袭！加固结界，侦察外围，做好战斗准备！”
　　增长天王久经沙场，对杀意的判断是极其的准。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八成是错不了。尽管没看见人影，李靖也立即下令吹响号角，击起战鼓，准备迎敌。
　　可在己方军队来增援之前，敌人已经亮相了。南天门外荡起无数法力波动，一下子冒出黑压压的人马。他们很显然是用了某种障眼法和空间法术偷渡到了南天门前。
　　来的人马正前方有七名领队，为首一人生着一张猿脸，手持一根血红色的长棍。其余六人也是相貌各异，有肥头大耳的，有顶生犄角的，总之看起来都不像善类。而领队身后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最多也就五千人，但他们带来的压迫感绝不逊色于十万大军。
　　来者增长天王认识，那是二郎显圣真君杨戬手下的梅山七圣与他灌江口的草头神。要说到灌江口的草头神，那都是以前在中界兴风作浪的妖王，被杨戬降伏后收为手下。想当初十万天兵围剿花果山都没占到便宜，结果杨戬仅用了一千二百草头神就击溃了孙悟空的四万八千群猴，这战斗力不可谓不强悍。
　　袁洪领兵出现使得增长天王火冒三丈，但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向外叱问：“袁洪，你们兄弟七个放弃了天禄，按理说不应踏入天庭半步。今天你带灌江口的草头神上来，是想造反吗？！杨戬呢，让他出来！”他倒不怕这些草头神发难。后者是精英部队，擅长定点打击，实施斩首行动，要是硬攻南天门，打阵地战照样讨不了便宜。
　　事已至此，增长天王几乎可以断定，此次中界的妖乱与杨戬脱不了关系，搞不好杨戬就是幕后黑手，否则不会刚出事就见到他的手下聚集在南天门附近。其实他并不担心中界妖乱，毕竟中界有以镇元子为首的地仙，那几个妖王再狂也得有个限度。但现在天庭受敌，他可不信杨戬敢凭区区五千人强攻南天门，后者必定有所依仗，这不确定的因素才是最致命的。
　　听到增长天王的话，袁洪抬起头，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南天门看。虽然南天门早已开启结界，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但袁洪的眼神还是使得增长天王头皮发麻。片刻后，只听袁洪淡淡说道：
　　“李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