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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掌门看着自己那不大亲近于人的徒弟，心里一声叹气。
其他前任长老收徒的条件并非苛刻，再加上几十年前的内乱，以至于新的长老们上任之时，年纪已不小的他与二长老竟才收获到自己满意的第二个徒弟。
是的，他们俩的第一个徒弟，在内乱的时候，都死了。
所以在徒弟的事上，他格外在意，有时甚至会擅自主张帮他做一些决定。
只是……
他看着对面脸上隐隐透出汗的少女，后者手上茶杯里的茶水表面随着身体的抖动而产生一丝波动，动了动嘴，没说话，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何必呢……为了卿儿，而去吓唬看起来有些瘦小的滕瑶，这真的是他想做的事吗？更何况她在他眼中，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范清飞垂下眼眸，回忆起已经飞升的师父之前下人间时对他说的话：
“清飞，天数已定，不必过分纠结初天地在谁手里，只要那个人还是门派的人就好。”
他……初天地那种地方，即使有再大的诱惑，从师父的语气中，他也明白，很多东西也不是他或者门派能觊觎。所以，他有意为难滕瑶，并非是为初天地之事。
但现在看来，眼前的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范清飞轻轻一动，滕瑶只觉得身上一轻，而后才发现威压已全数消失。
他放下自己手上的茶杯而去托起滕瑶手上的那只，轻轻一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好孩子，别紧张，老夫也只是说说罢了。”
“你能有这般机缘，老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你？你忘了么，这几十年来，除了你和云阳，门派就没再让其他弟子进去初天地过，所以这个地方，对门派来说，也只是有名无实的存在，就算你不拿走，它就是搁在那里，也对门派没太大用处。”
这句话确实是真话，然而到滕瑶的耳朵里，被她自动想成“其实老夫好想骂你，可是你拿都拿走了，老夫还能怎么办？把你弄死还怕把地弄脏”类似的话，她嘴角一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既然掌门都不追究，那她也就不去多想什么了。
生活还是得继续过下去的，不要因为这点小细节就提心吊胆，好吗？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你就起身，向后走，回去收拾行李吧，明天一大早不是还得出发？”
“……是，那滕瑶这就退下。”
太好了！赶紧离开这里，她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
“对了！”
滕瑶停下脚步，转过身，欲哭无泪。掌门，你有什么事就一次性说完嘛，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范清飞思索了一下，才说道：“你去景山的话，注意一下，那里可能人杂是非多。”
人杂？
滕瑶脸上的表情一僵，脑子里反复回味这句话。过了一会儿，她细长的眉头微微一皱，朝范清飞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不过多时，御剑而飞的滕瑶回到清云峰时，映入眼中的，是怀阳住的浮阳宫。
她的任务做得太久，等到静下心来时，才发觉怀阳已经很久没回门派。
“怀阳……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怀阳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连通讯石也无法联系得上。
这时，她脚下的剑抖了一下，一道女声响起：“主人想神君了吗？”
滕瑶面无表情地回答葵皇的问题：“不想，你给我飞回我住的地方。”
“主人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呢？”
“不在，不听，不知道。”
“……”主人的心思真难猜。
自从把葵皇带回来后，滕瑶对着她发呆了很久，不知道如何处置她。一来是葵皇讨厌无聊的感觉，对之前整天看话本的日子有些腻了，但滕瑶怕她的出现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发现，从而对她下手。二来，滕瑶还是有点想尝试一下使用葵皇时的感觉。
于是纠结了很久，最后滕瑶抱来一堆白布，一点一点把葵皇包裹起来，命令她平日不准泄出自己身为器灵的灵力，有段时间只在门派以及门派附近的地段使用她。而且云清等人在闭关，掌门也没怎么注意她平日出行的方式，这才没怎么被人发现葵皇的存在。
滕瑶回到清滕宫后，眼尖地看到前厅桌上放着一个鼓鼓的包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她有些茫然地向前走去，打开包袱，用纸包着的小吃零嘴占满了她的整个视线。帮忙打扫清滕宫的仆人连忙凑过来，回答道：“方才付墨前辈来过这儿，说是给您准备的。”
应该是听说她要出远门吧？这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滕瑶摸着那些包着零嘴的纸，这些东西令人感觉有些烫手，连带着有点烫到心底，让她有点慌张，想把它丢到一边。但这是付墨的一番好意，若是让别人传到他耳中，只怕……唉，她之前还说要请付墨吃饭，可之后她还得准备一些符条和出行的必备物品，届时天色已晚，定是无法履行诺言。
这个心情……真微妙。
“行，你退下吧。”滕瑶背对着仆人说道。而后重新绑好包袱，提着它走回房间去。
第二天，滕瑶走到门派门口，对着早已等在那儿的洛菲和白笙招了招手，头上的铃铛阵阵作响。
“此去，便又是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付墨站在滕瑶身后，抱手说道。“小滕瑶，你会想我吗？”
滕瑶噗嗤一笑：“平日不知道会不会，但零嘴吃完的时候，大概是会吧。”
“……”
掌门走过来，询问滕瑶：“东西可收拾完了？”
滕瑶点了点头，朝掌门行了个礼，而后对付墨说道：“我走了，你上课的时候也别太折腾师弟师妹们，看把他们吓的。”
在不远处站着的内门弟子们听完这话后，内心一片感动：师姐就是好，就连离开，都没忘记他们还处于水深火热的环境中。
“嗯，知道了。”。
滕瑶这才转过身，背对着付墨，与掌门一起，离他渐行渐远。直到看到他们两走到马车那，掌门与白笙多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将她们几个人送上马车后，付墨这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