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爷子有话讲

　　第二天一大早，沐杨睡的正香，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睡眼惺忪的他一开门就看见门房大爷顶着俩黑眼圈站在门口。
　　“吓！大爷您这是咋整的？一宿没睡？”沐杨是被老头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进屋坐下。
　　“我为啥一宿没睡着你心里没点数吗？”老头脸一黑，压低声音吼了沐杨一嗓子。
　　“额...”沐杨嘴角一抽，老头这话有点歧义啊，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昨天晚上两点多，你是不是出去了？”老头压低声音，靠近沐杨。
　　“嗯？”沐杨这才想起来，昨晚他追逐游魂，翻窗而出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呼声，不过事情解决后沐杨的心情大起大落，心力交瘁，急忙忙赶回来就睡下了，倒是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听老头这么一讲，他昨天是感知对了。
　　“那啥...大爷，你是不是做梦了？”沐杨看这老头忍的辛苦，下意识想逗逗他，果然，老爷子瞬间爆炸：“放屁！”他一下子蹦起来，指着眼睛冲沐杨一声怒吼，“老子这一双招子当年可是团里的招牌，你就是化成骨灰老子都能认出来！赶紧得！昨天飘出去的那一团是不是那种东西？你小子是真人不露相啊！”
　　沐杨眼睛一瞪，老头这话是真把他惊到了，这老爷子是退下来的他知道，但是他能看见“飘出去的一团”可真就让沐杨惊讶了，他不自觉问了句：“老爷子你能看到？！”
　　老爷子嘿嘿一笑：“果然是你小子！我看个屁！就是诈你一下！话说，那玩意还真存在啊？！”
　　“靠！被这老头套路了！”沐杨脸一黑，心中不由得暗骂，“果然是人老成精！这老贼！”
　　看着老头子一脸旺盛的求知欲，沐杨也是无奈，只好坦白从宽：“你这老爷子...是，昨天守了半宿，那游魂终于被我给逮到了，只不过那东西机灵得很，跑的贼快，我一下子没解决，这才追了出去！行啦，满意啦！”
　　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想着昨天那游魂的狡诈，黑色雾丝绝对非比寻常！在真实之眼的介绍中，一般游魂可是连魂体都不配拥有的！而在雾丝的影响下它居然能诞生智慧！这就不得不让沐杨心惊了。
　　“游魂...果然，那东西是存在的！”老头在那儿喃喃自语，沐杨听了个真切，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说，老爷子？听你这话是经历过什么啊？”
　　“嘿呀！我还真撞过一次鬼！”老爷子一脸感慨，顺便接过沐杨递过来的烟，“大夏？小子有钱啊！抽得起这烟！”
　　“不是我的！虎子哥的，你继续说。”沐杨也拉个板凳过来坐到老头对面，他是不抽烟的，不过老大赵虎是个老烟民了，口还刁，得亏家境不错，否则是顶不住这一天五十多的烟钱的。
　　“啊，虎子啊！这小子确实混出来了！”
　　“大爷，撞鬼~”沐杨不得不打断老头的叙旧，这爷们要是唠起来，没几个小时停不下来，他今天的事情还有不少呢！
　　“急什么？！”老头眼睛一瞪，然后又摆出一副回忆的姿势，“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老头又瞪了沐杨一眼，沐杨一副笑嘻嘻的沐杨，也不怕他，“我年轻的时候，长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十里八村喜欢我的小姑娘多得是，每天书包都能收到她们送来的笔记本和情书...”
　　“大爷，撞鬼！撞鬼！”沐杨试图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
　　“我正说着呢，你别打断我！”大爷把沐杨的手拨开，“好了好了，马上就到了！那年，由于某种原因，我决定离家出走，弃文从军...”
　　“听说是和人抢妹子没抢过？”沐杨插了一嘴。
　　“什么没抢过？我是主动放弃了！都没比过怎么能说没...不对，你听谁说的？”老头胡子一吹、眼睛一瞪。
　　“就是总来那个老头~你跟他一直不对付~有一次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跟他唠了一会...”沐杨被老头吓得头一缩（其实是为了躲避唾沫），支支吾吾地扭开脸。
　　“果然是那个老色鬼！”老爷子一阵咬牙切齿，让沐杨肯定了某个想法，
　　“当年我弃文从军，因为眼睛好使，人又机灵，被安排到了侦察连，”老爷子似乎并不想和沐杨聊当年“抢妹子”的话题，强行打断了沐杨的八卦之魂，
　　“有一次出任务，傍晚时分，队伍走到一处山岭，我奉命离队侦查。本来，我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荒山野岭地，这边也从没听说出过事故，直到，我转过一片石林，看到一个在地图上不存在的破败村落！”
　　老头的声音低沉下来，沐杨也适时地停下动作，他知道，重点来了。
　　“我当时很好奇，因为我是第一次出那边的任务，路线完全是从手中的地图得到的，而地图上没有这个村落！”老头嘬了一口烟，
　　“我当时也没多想，毕竟这地图也有几年了，兴许是人家后来搬过来的也没准。我就三两步跑了过去，寻思问问当地人，要翻过这座山有什么捷径。”
　　“远远望去，这村子大约有十几户人家，屋子一个个长长方方的，一间间的，门前还都挂着红色的灯笼，天色挺暗的，我也没多想，就跑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叫了门。”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那门是木头做的，不知刷了什么漆，还挺滑手，上面贴了个字，模模糊糊地我也没仔细看，就当当当敲了三下。”
　　“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老太太从门里边走出来，她妆容挺整齐的，就是脸色煞白，穿了一身大红的绸衣，把手都遮住了，还拄个个拐棍，一步一挪地。”老头手一抖，似是有些紧张。
　　“然后呢？”沐杨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听到这，他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然后我就问那老太太，我说：‘大娘，我是和平军，我们的部队在做任务的途中，这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能在村子里借宿一宿吗？’”
　　“老太太死死盯着我看了半天，也没说话，就在我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张嘴了，那是一种很嘶哑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老头又吸了一口烟，“听起来就像好久没说过话了，突然开口很不适应！”
　　“她说他们村子小，队伍住不下，倒是南边有一片挺空旷的地方。”
　　“我当时以为他们村子排外，也没多想，给她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就想离开回去汇报了，谁曾想，这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一挣，竟没挣开！”老头一个激灵，“当时我也是愣，没想太多，反手就给了那老太太一巴掌，直接把她扇倒在地，问她干什么。”
　　“她怎么说？”沐杨知道，事情的节点出现了。
　　“那老太太看了我一眼，跟我说：‘小伙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想翻山的话，沿河的路要近一些，靠林子的路不安全，总有野兽出没，你们要是着急，就走沿河的路。’！”老爷子的眼底泛起一丝惊悸，“我当时记下，看天色快要完全暗下来了，急忙往队伍那边赶了回去。第二天行军，走到山脚下，我们连长拿地图过来问我怎么走，我一看地图，上面两条路：一条沿河，一条穿林子。”
　　“你选了哪条？”
　　“我哪条都没选！”老爷子胡子一吹，“我们那次的任务是个掩护任务，上面的消息传来，任务完成了，我们直接原路返回！”
　　“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听说那座山昨天将近晌午的时候发生了大面积的滑坡坍塌，沿河哪条路被彻底堵死！”
　　“嘶——”沐杨倒吸一口凉气，“太危险了吧？！”
　　“哼！危险？”老爷子斜乜了沐杨一眼，“那是灾难！我们当时要是敢翻山，全军都要葬送进去！”
　　“后来我特意问了一下出过那边任务的战友，他跟我说，那边根本没什么村落，而我所指的地方，是一处乱葬岗，早在几十年前就没人用过了！”
　　“果然！”沐杨脸上闪过一丝笃信，“那老太太不是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老爷子点头附和，把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尖捻灭，“可是我跟他们说，没一个人信我！都说是我编的！”
　　“那老太太绝对不是人！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村落的房子都是棺材幻化的，所以才长长方方，上面贴的字应该是‘奠’或者‘祭’！那老太太穿的分明是寿衣啊！”沐杨冷静地分析了一波，然后竖起大拇指：“大爷，没别的说，你是真的幸运！”
　　沐杨发自内心地赞了老头一嘴，他是真觉得老头幸运！老爷子遇到的那东西，绝对是厉鬼级别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限制在了棺材周围，力量也使用不出，否则，老头绝对死定了！
　　“是呀，我是挺幸运啊！”老爷子也感慨了一嘴，看着沐杨嘿嘿一笑，“本来是想问问昨晚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想给你小子讲了半天故事，现在一想，爷们我这一辈子，啥没经历过？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哈哈！”
　　“走了走了！”老爷子拍拍pi股站起来，摆了摆手，“你回去睡吧！我也得回去补一觉了！折腾一晚上，哎呦我这老骨头！！”
　　看着老头扶着腰离开的身影，沐杨想了想，喊了声：“大爷慢走！”
　　老头扬了扬手，没回应。
　　“这爷们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靠着门，沐杨是眼神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