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被忽略的线索

　　八被忽略的线索
　　时间往前推移一个小时。
　　还是在校外那个咖啡店，林晨三把自己对于猫尸案和文清遇害的案件结合起来梳理了一遍。
　　听完他的讲述，岳寻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直到林晨三把面前的咖啡都喝光了，岳寻才缓缓说到：“猫尸案的事情我也听董蔷说起过，但是还不知道这之间存在某种关联。按照你的说法，凶手杀害文清后，又有人拿走本来应该在存放在文清那里的箱子，然后将这箱子里装上小猫的尸体，然后又大费周章地放到女生宿舍。这么做，这个人图什么？”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一点。但是目前看来，猫尸案和文清的案子肯定有着某种关联。可惜，箱子和猫尸都被学校弄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然可以从这个箱子查起。”
　　“想知道学校把箱子弄哪里去了？这个简单……”之间岳寻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喂，师哥，有件事我向你打听一下……”
　　挂了电话，岳寻站起来说到：“走吧。”
　　“去哪里？”
　　“找箱子啊。”
　　岳寻领着林晨三来到学校外面的一处空地，对他说：“据我师哥说，昨天女生宿舍那边发现的猫尸，应该就埋在这一片。由于他在值班，所以没办法过来和我们一起寻找，来吧，动动手找找看。”
　　说完，只见岳寻挽起袖子，拿起一个铁锹四处查看着。突然对着林晨三招手到：“过来，这里。”
　　林晨三赶忙过去，只见岳寻面前有一个颜色很新的土堆。看起来在不久之前，这里的泥土被人挖出来，然后又进行了回填。
　　将土堆扒开，一眼就能看到那个满是污渍的箱子。刚把箱子抬出来，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就直冲两人的鼻腔。
　　这种感觉就像是垃圾场里散发的恶臭味道。
　　岳寻受不了这个味道，跑到一边去“嗷嗷”地吐去了。临走之前，示意林晨三将箱子盖子打开。
　　林晨三用卫生纸做了两个简单的鼻塞，忍受着这个宛如生化武器一般的臭味，几经挣扎，还是成功打开箱子。
　　箱子里面是几个透明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块一块黑白相间的模糊肉块。由于这些肉块腐烂的比较严重，第一眼看上去根本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倒像是一块块融化的冰淇淋一样。
　　咦，这猫尸的腐烂情况出乎他的预料。原本他设想，这些小猫尸体加上今天也不超过三天，按道理并不会腐烂得多么严重。但是现在看上去，却不是这样。这些小猫的尸体，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十天。
　　奇怪，为什么。
　　岳寻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当她看到猫尸的时候也是奇怪地“咦”了一声。
　　“这些小猫死亡应该是在十到十五天的时间。”岳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胶皮手套，套在手上对着猫尸来回翻动。“奇怪的是，现在已经是五月，根据尸体腐败的程度，按道理应该有很多的蛆虫才对，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剁碎的猫尸上面一根蛆虫都看不到。”
　　“会不会是母苍蝇来不及生？这些箱子是关闭的，苍蝇跑不进来？”
　　“的确有这个可能，毕竟箱子本身就是密封的，况且这些尸体还是由塑料袋包裹着……”岳寻将装着猫尸的塑料袋一袋一袋拿了出来。一共五袋，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
　　猫尸被清理之后，箱子里只剩一滩脓血。突然岳寻”咦“了一声，从那滩脓血水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一个挂着猫脖子上的铃铛。
　　岳寻把这个铃铛放在一边，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箱子里面没有其它东西后，于是回头准备研究那几个装着猫尸体的塑料袋。一回头正好看见林晨三看着自己那又惊又疑的眼神。
　　“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想到你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居然有胆量看这些尸体……”
　　岳寻没有搭理林晨三，她默默将一袋尸体打开，将里面的尸块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呃……”这会换林晨三受不了了，他觉得刚才喝过的咖啡此刻正在他的喉咙中上下试探。
　　另一边，岳寻将尸块一块一块组装起来，像是一个娴熟的法医在玩着拼图。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五具腐烂得不成样子的猫尸完整的出现在林晨三面前。
　　“岳……岳姐……您真的是大学生？”林晨三声音有些颤抖，他有点怀疑眼前这位美女的真实身份。
　　岳寻白了林晨三一眼：“毋庸置疑，岳寻，S大法学院大二学生，不信你可以去查。”说完她用一根小木棍指着猫尸：“根据这些尸块可以判断，这些全部都是还没有陈年的小猫。这些小猫死后都被人进行肢解。四肢的部分从躯干上分离后依然保持四肢的模样，而躯干和脑袋则是被人剁碎，碎块基本都保持在2厘米左右的大小。不得不说，对小猫分尸的这个人，有着极其娴熟的刀法。”
　　岳寻一边讲解着，一边翻动着尸体。突然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
　　”奇怪了……这第四具尸体不太对……”
　　“你看啊，这第一、二、三、五具尸体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第四具猫尸却不对。这只猫身体是纯白色毛皮，但是尾巴却是黑色的毛皮，而四肢却有灰色毛皮和花色毛皮。看到这里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感觉像是不同尸体拼凑的？”林晨三反应过来。
　　岳寻站起身来，眉头紧锁，来回踱步：“这些尸体让我想起了一本漫画中的一个案件。在那个案件中，凶手从五具尸体中各取一个部位，然后拼凑成了第六具尸体。这里这些猫尸，似乎有异曲同工的意思。”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岳寻让林晨三打开手机电筒，她用手中的树枝轻轻拨弄着第四具尸体：“你看，这具小猫死前肢体是被人缝合过的，也就是说曾经有人将几个小猫的不同部位全部缝合到另外一只白猫身上，然后形成了一只组合猫。
　　根据尸体的数量，应该还有第六只猫才对……但是这里却没有，这就很奇怪了。”
　　将猫尸整理好又放回箱子，然后填土埋上。岳寻嫌弃地将橡胶手套丢掉，找了一个地方将手反复洗了洗，直到确认手上没有异味后才作罢。
　　“岳姐姐，到目前为止是否还单身呢？”林晨三好奇的问到。
　　“是啊，怎么？”
　　林晨三点点头：“经历过刚才的事情，那么我或许知道您单身的原因了。”
　　岳寻不理会林晨三的打趣，而是继续分析：“根据刚才检查猫尸的情况，我一共发现两点疑问。第一点，按照时间分析，你的室友于前天中午，也就是五月十八日中午将箱子临时‘借’给了文清，按照逻辑，那么五月十八日中午直到猫尸发现的时间，箱子理论上应该都在文清那里。但是奇怪的是，五月十九日，原本应该放在她那里的箱子，却在早上被人于宿舍的卫生间里。而且里面还装着早已腐烂的猫尸。根据警方那边的推断，文清遇害的时间应该在十八日晚上十九时-二十一时这段时间。也就是说，理论上这个箱子从十八日中午一直到晚上十九时左右，这个箱子应该都在文清那里。但是在案发现场，却没有发现这个本应该和文清一起的箱子。那么是谁拿走了它，凶手吗？”
　　林晨三身体轻轻抖动，没错，他在幻视中，看到文清用自己的箱子盛放猫粮。这个女孩逻辑能力真的厉害，通过推理就能将她没有看到的东西猜个八九不离。
　　岳寻没有注意到林晨三身体细微的变化，继续说：“第二，这个人取得了这个箱子后，并没有隐藏或者销毁，反而这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早已经腐烂的猫尸，然后将它带到女生宿舍。最后让猫尸和箱子都暴露在大众面前，他这么做有着怎样的目的？”
　　
　　岳寻分析完，看到林晨三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于是问到：“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林晨三说：“刚才在现场不是发现了一个猫铃铛吗，能给我看看吗？”
　　
　　岳寻将洗干净的铃铛递给林晨三，刚接触到猫铃铛的一瞬间，林晨三感觉一团黑暗自脚下扩散，瞬间将他的整个世界笼罩起来。
　　“幻视”又来了！
　　
　　
　　眼前是三座老旧的楼房，房子不高，只有三层，组成墙壁的红砖看起来已经被岁月侵蚀的有些变色。背阳的一面墙体上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布满着整个墙面，一阵风吹来，叶子轻轻的晃动，犹如三面直立的绿色湖泊。
　　
　　三座楼房品字形分布，在它们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花园，花台由水泥堆砌而成，里面长满了杂草，似乎很久没人修正过。整个花园的正中则伫立着一个巨大的槐树。
　　这棵槐树的模样令林晨三十分惊讶，因为在昨晚的梦境里他就看到过这样一模一样的树。
　　
　　这颗槐树宛若一个擎天巨人一般站立在庭院之中。伟伟煌煌的枝叶编织成了一片巨大的绿网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黑绿色的叶子之中，夹杂着一串串白中透黄的花朵，轻轻一闻，散发着幽香。整个槐树宛若一个天然的大帐篷，遮住头顶所有的阳光。树叶间筛下来的花花达达的光点，跳跳跃跃地撒在林晨三身上和脸上。
　　“喵~呜”
　　一声猫叫，让林晨三从对这颗槐树的震惊与敬仰中拉回来。林晨三这才发现整棵槐树下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猫，颜色品种不一，大小颜色也各不相同。这些猫有的爬在树枝上，有的在树下阴凉处睡觉，有的在花园里互相追逐。
　　
　　忽然，一声铃铛响，林晨三看到了一只脖子上系着铃铛的纯白小猫。
　　
　　这只小猫似乎与院子里那些猫有点格格不入，它独趴在在距离猫群大约三四米的地方，孤独地看着猫群。
　　
　　“喵……”随着一声猫叫，猫群中一直花白的小猫缓缓地离开猫群，来到白猫的面前，似乎在给它打招呼。
　　
　　白猫似乎并不容易靠近，它恶狠狠地叫了一声，将那只花白小猫吓得又逃回猫群，躲在几只大猫后面偷偷地看着。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穿着风衣的人从破旧的砖房里面走出，他端着一盘猫粮，在群猫的簇拥下来到大槐树下，将猫粮放在那里后离开。
　　
　　林晨三呼吸急促起来，这个人不就是将文清抓进后花园的人吗？他愤怒地追过去，想要扯开那人的风衣，看看他究竟是谁。但是很可惜，林晨三就像一个空气，在接触到风衣人后，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根本做不了什么。
　　
　　所谓幻视，本来就是如同幻觉一般的视角，来观看或者经历某段过去的影象。所以既然能够被幻视的东西，本来就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一段早已发生过的幻象，怎么可能被人所改变。
　　
　　林晨三眼看着风衣人走进房子里，然后消失。他无法跟上去，他一旦超过这段场景的边界，又会被立刻送到整个场景的中心。所以没有办法，他只能回过头来，观察那些正在进食的猫群。
　　那只戴着铃铛的小白猫似乎不为食物所动，懒懒地躺在原地舔着自己的前爪。
　　
　　“喵~”之前那只花白的小猫从猫群中走出，对着小白猫叫着，似乎邀请它一起用餐。
　　
　　小白猫抬起头，看着那些进食的猫群，有些傲娇地将头偏到一边。
　　
　　“喵~”又有只小猫站了出来，朝着小白猫叫着。但它仍然不为所动。
　　
　　“咕噜噜……”小白猫肚子响了起来，看样子肚子饿了。林晨三想，这只猫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肚子都叫了，还在那里端着。
　　
　　这时候第三只、第四只小猫站了过来，它们簇拥着小白猫朝着猫粮走去。
　　
　　小白猫就这么半推半就地来到装着猫粮的盆子前，一只大猫似乎吃饱了，给它空了一个位置出来。朝着它叫了一声：“喵！”
　　
　　似乎是一个大人温柔的劝解着小孩：孩子，吃吧！
　　
　　小白猫本来就饿的不行，索性也不故作姿态，张开嘴饥饿地进食。
　　
　　忽然，四周的景象又如同潮水般退去，猫群、槐树、房子的景象消失了。只有岳寻站在林晨三面前，抄着手狐疑地看着他。
　　
　　“你在走什么神？”岳寻有些纳闷，怎么这个人拿着一个铃铛就愣住了，自己叫他喊他都不为所动。
　　
　　“没，没什么。我就在想，这个铃铛应该是家养猫才有的饰物，我记得董蔷说，她和文清喂养的都是野猫……这个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岳寻点点头：“有道理，时间还早，要不叫她出来问问？”
　　说着岳寻掏出手机拨打了董蔷的电话，一阵短暂的盲音后，对面接听了电话。
　　
　　“喂……岳寻姐……什么事啊？”
　　
　　“你在哪里，我有事找你。”
　　
　　“我和男朋友在一起，我们准备去后花园一趟……”
　　
　　“你疯了！现在凶手还没抓到，你现在出现在凶杀案现场，不是自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吗？听我的，回来，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
　　
　　“岳寻姐，我们很快就回来……而且，我男朋友陪着我，他能保护我！”
　　
　　“那好，你们就在那里，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异常的事情，千万不要冲动，等着我们过来！”
　　
　　挂完电话，林晨三问到：“出了什么事。”
　　
　　“董蔷她们去了后花园，我们去找他们。”
　　“不是现场有警察在吗，干嘛那么着急？”
　　“曾叔在一个多小时前给我打过电话，今天勘查工作已经结束，警方已经撤离现场，但是他怕凶手会二次返回现场，所以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去后花园。”
　　“那董蔷她们岂不是很危险？”
　　“不知道，曾叔说他也是猜测，不过按照通常情况下来说，凶手没有再次返回现场的理由。他巴不得离现场越远越好，这样可以尽量减少他自己暴露的几率……但是这种情况不是绝对的……所以还是要让董蔷她们赶快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