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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禁忌？什么意思？”
林碧苍作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白痴丞相真是不食人间烟火，我一路上听应天人夸口，山中宰相又是举一反三，又是闻一知十的，咱们不妨打些哑谜，寻个开心。常言道天妒英才，天可以说特别接近大道了，白痴丞相，你说老天爷嫉妒一个人类做啥？”
百尺楼反讥道：“难道生而为出类拔萃之人，也算触犯大道禁忌？”
林碧苍拍手笑道：“差不多了，那么我再打个哑谜：常言道家有梧桐树，引得凤凰来，那么世人在院子里种梧桐树的，为什么没有几家？”
百尺楼皱眉答道：“凤凰是世人美好希望的一种寄托，是一种传说生物，当然不必亲身种树去验证，这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轶事。”
“错——”林碧苍拉长声悠然说：“现在没有，不代表过去没有。在冰河纪洪水王朝、补天王朝、血月王朝三代，神鸟凤凰是确实存在的。只因为梧桐树引来的不一定是凤凰，因此无人敢在庭院中种它。”
百尺楼一向求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便虚心问道：“在下并未听过冰河纪这三代的传闻轶事，愿闻其详。”
“报死鸟是一种人面鸟身的珍禽，和凤凰一样是传说生物。每当有世间举足轻重的人物寿数将尽，它就会在这个人正巧遇到梧桐树的时候，赶来落在树上，当场用人语宣告此人的死亡日期和死法。它的预言成功率是100%，但它一旦作出预言，就会立即从树上跌落气绝，这是它触碰大道禁忌的代价。”
百尺楼怫然说道：“天机当然不可泄露，然而老师又不曾掌握过天机，何来泄露一说？”
林碧苍手指遥遥向头上一点：“老宗政被誉为夏陆第一智慧之士，不但博古通今，而且有传闻轶事说，他前知千年，后知百载。这可不是文词里的那些意思，前知千年，说的是他能够推算出湮没无闻、不见记载、甚至没有当事人的前尘真相；后知百载，说他能够看清百年之后的世态变化。白痴丞相，如果老宗政真有这本事，你觉得他不该遭雷劈么？”
百尺楼一口否认：“在下桂宫学艺二十余年，并没有见老师用过这种洞察法术！”
林碧苍追问一句：“你确定？”
“在下确定！”
林碧苍显出一片失望之情：“那这事情先告一段落，说说既成事实吧。白痴丞相，天降劫雷，你昨天已经见识过了。”
百尺楼恍然大悟：“难道是说……阁下的神雷术？”
“我哪里会用什么神雷术！”林碧苍笑得前仰后合：“丞相你这个名字真不白叫，又白痴又娄，人能么能够掌握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呢，我掌握天雷，还能被自己的法术波及？”
百尺楼闭上双眼，沉声问道：“难道阁下掌握了某种大道禁忌，在我面前故意触犯，这才把天雷引了下来？”
“并不全是我的功劳。”林碧苍把坐姿换成躺姿：“在你开启阵法的时候，老宗政就悄悄通过遁阵，来到厨房里，是循着我的位置信息而来的。他若不来，我还察觉不到他就是那个老仆。老宗政一生可能泄露过不少天机，知道自己在四月初四要被上苍清算，换句话说，他是待罪之身，斩监候的那种，因此他也是天雷锁定的目标，再敢逆天行事，也就不用等到四月初四了。”
“我当时离他很近，触犯一个自然禁忌，很容易算到他头上，天雷直到劈上结界之后，才感应到触犯禁忌的，另有其人，但穿破结界之后也是强弩之末了，如果我算得再准一些，可能真的会打到你头上哦。”
百尺楼忽然有了一种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觉：“如果当世我没有开启护山法阵，那么你就不敢触犯自然禁忌？”
“那是当然，想都不敢想。”
百尺楼叹道:“好算计，竟敢欺天。你可听说过‘下民易虐，上苍难欺’？”
“我欺骗上天是有原因的。”林碧苍正襟坐好：“我有记忆开始，就残缺不全，我只记得在东海之滨从昏迷中醒来，在将醒未醒之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我是林碧苍’，但我有没有家人？有没有门派？有没有朋友？这些我全不记得了。老宗政说我是赞松岑，那是因为他最近常犯糊涂，你也跟着犯糊涂，可喜可贺。”
“因为老师能知前尘往事始末，所以你就来桂宫，想利用老师的推天演法，获知你遗忘的事迹？”
“看，说漏了吧？”林碧苍用小指大挖鼻孔：“不过无所谓了，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不但没能看到智慧老人，反而看到老年痴呆现场。”
百尺楼颇为恚怒，忽然转忧为喜，说道：“如果天雷穿破护山法阵，威力大减，那么以老师的道行，加上强化过的天覆阵，渡劫也许并不是难事。”
林碧苍顺手捡起百尺楼书写的版牍，重新开始一条一条地查看并详细地分析：“根据你的交底，预测天雷有七七四十九，这个算差了，最多六六三十六。常见的劫雷有苍、赤、金、青几种颜色，对于这些劫雷的五行分摊法则，你们桂宫的计算法，也算有点东西。”
百尺楼疑道：“老师修为，堪比隐世谪仙，如果只有三十六道，岂不是有惊无险？”
林碧苍煞有介事地说道：“但是，你们的计算顺序也有问题，把不存在的后十一个去掉了，按照金、苍、青、赤一直排列到第二十八道，这都没错，二十九道推演错了，它应是一道紫色雷，非人能御，没人见过也很正常，除了在下。”
出现了一个不能确认的说法，百尺楼当即提出质疑：“林道友，修真者的圈层十分狭窄，传闻中并未出现过紫雷？”
“这个问题问的好，关于紫雷，目前我所知，任何记载中都没有目标生还。”林碧苍开始旁征博引，都是些不知根源的典故：“一千八百年前，观海王朝有个百蛮邪王，在南中荒山里修炼邪法，正要对数个山民大开杀戒，忽然被一道紫雷劈死，这个有目击证人；二千七百年前后，后银河王朝前有个抗脏道人，此人是个正派修士，某日他在观云海峰与数位道侣隐居双修，裤子都脱了，正要提枪上阵，大干快上……”
百尺楼面有怒色，低声喝道：“用语文明，勿涉粗鄙！”林碧苍连忙收口：“好好好，刚才说到哪儿了？噢对了，他正要大操特操，忽然一阵天雷洗礼，道侣们毫发未损，只有他化作青烟，驾鹤西去；四千一百年前，龙凤王朝有个妖修，叫做分水大王的，推演出了自己的劫数，便逃遁到弱水之底，紫雷过后，他和藏身的巨蚌一起化为劫灰。如此说来，紫雷的天地能量，非五气朝元真人能抵御，按你们的算法，算到明年也算不完。”
百尺楼如听天方夜谭：“你这些传闻，都是从哪儿打听来的，不是信口开河？”
林碧苍随手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有据可查，绝不是捕风捉影。”
百尺楼捡起这本破烂不堪的手抄本，将信将疑：《劫中劫》？
“八百年前，一损元君所著，此人白痴丞相应该听说过？”
“确实有这个人，邪修录上有记载，怎么，此人渡劫成功了么？”
“当然没有。”
百尺楼仍然如获至宝，细长的手指快速地翻动书页：“不管紫色雷是否真有，这本修行笔记都有意义，在下这就要闭门推演，在我宅中，阁下自便，但不能出门一步。”
“哎，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林碧苍双手抱头坐直了：“饭谁管？衣服谁洗？你家的娃娃兵个个对我意见很大。”
百尺楼已经听不进去了。“这么推演的话……二、三、五、七、十一、十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