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杀前

　　翌日，清晨。二溜子早早地起来，说实话，他以前从来没有起的这么早过，不睡到日上三竿就算不错了，如今起得这么早也是自打指导小组他们来了之后，当然主要是沐子阳来了之后，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也不妨碍他心存侥幸，再说就只是看几眼熟络一些也不会怎么样。
　　当然吕芮小姐其实更符合他的审美，可是吕芮已经有宋专家了，有主的干粮不能碰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今天又打算故技重施，去叫他们吃早饭去。二溜子抖擞精神，特意用手梳了梳发油的头发，觉得发型不错，便兴冲冲地去叫邢道难三人了。
　　他走到楼下，便看见老张头慢慢悠悠地从邢道难那栋楼的楼道里走出来。
　　“主任，你怎么？”二溜子好奇地问，“从这里出来。”
　　“哦，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老张头有些心不在焉。
　　“落下东西？什么意思，难道说沐小姐她..他们走了吗？”二溜子急道。
　　老张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对，他们说有急事，需要及时回去，所以就先走了。”
　　“为什么呀！她...他们要走也应该跟我大哥招呼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要跟你打招呼。”老张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给我干活去！”
　　二溜子灰溜溜地走了，老张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他看到宋培林独自一人从另一边走出来，他还是那么热情，“张主任，早啊！您怎么在这？”
　　“我，我。”老张头有些慌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的。张主任放宽心，”宋培林笑着用双手拍了拍老张头的手臂，“这些事和您都没有关系的。”
　　“你们这是，”老张头一听这话口气一松，“对了，吕小姐呢？怎么不在。”
　　他岔开话题。
　　“她不太舒服。今天就在房子里休息休息。”
　　“啊？她没事吧。要不我去看看。”
　　“这就不必了，她不想见客，我已经让小刘和小杨照顾她了，就不劳您费心了，”宋培林拦住了老张头，笑意盈盈地婉拒了他的好意，但是他的手如同铁钳一样牢牢地固定住了老张头。
　　“额……好好好。”老张头急忙回到。
　　感受到他受到的压力瞬间消失，老张头长呼一口气，想着偷偷打量宋培林。就看见，宋培林已经动身走向工地了，宋培林背对着他说道：“您放心，我已经把这里的地质情况写成报告了，明天你去我房间拿就行，这里条件不错，有开发的价值。恭喜啊。”
　　老张头刚想说话，就看到其他前来干活的人正在和宋培林搭话。
　　“宋专家，早上啊！怎么今天没看见宋小姐。”
　　“你们也早呀。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在家休息了。”
　　“啊！她没事吧，要不今天您就别去了，去照顾吕小姐吧。”
　　“没事的，这边更需要我，你们呀，干活可不如我。”
　　“那是，宋专家没看出来是一把好手啊。”
　　宋培林热情地很周围的人交谈着，一如往常。老张头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时间很快过去，临近傍晚，宋培林以要照顾吕芮为由，端着饭菜先行告辞了。
　　“真的个好男人啊。”有些醉意的二溜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凑了过来，搭在老张头身上感叹道。
　　老张头皱着眉头，无视他的酒气，叮嘱到：“记住，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出门，一定要记住。”
　　“老张头，你怎么呢？”二溜子醉意满满地调侃着。但是在老张头冷冷地眼神下，他的醉意陡然去了一半，“好的，我…我知道了，张主任。”
　　宋培林端着饭菜进了门。
　　“今天饭菜很不错，可惜你们吃不上了。”宋培林有些可惜地叹气。
　　天色渐暗，而这间房子又没有通电，因此随着太阳的推移，客厅里越发昏暗。在太阳照不到的角落，两个年轻人沉默地隐藏在阴影之中。他们脸色苍白的靠坐在沙发上，双目紧闭，头颅自然而然地低垂，似在沉思，只是它们的脖子已经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他们已经进入了最香甜的梦境，他们已经死去。
　　宋培林讲饭菜放在他们身前，哼着不知名的歌进入了内卧。
　　这间房子跟囚徒他们所住的房间是相同的结构，而且由于老张头的筛选，这间卧室里也有一个视野广阔的大窗。
　　当宋培林走进房间的时候，他看见吕芮正坐在窗前的一个靠背椅上。她背对着他，任由窗外吹来的风肆意地撩拨她的秀发和衣角，她一动不动，两只手自然地下垂，脑袋慵懒地斜靠在椅背。
　　“你不是不舒服嘛？再着凉怎么办？”宋培林责备道，他走过去关上了窗。
　　但他没有听到回答，事实上现在的吕芮也有办法回答。
　　透过玻璃，窗外的月光照在吕芮呆滞的脸上，她双目无神地睁着，一言不发，嘴角滴落的口水弄花了她的口红，在她的胸前的衣服上弄出一团污渍。
　　宋培林怜爱地看着她，伸出手轻轻地抹去她嘴角边的口水，在她脸上画出了一道嫣红。
　　“对不起啊，我不太会化妆。所以化成了这样子。”宋培林看着吕芮那画的浓密却又杂乱的眉毛，抱歉道。
　　没有人回答，他看着吕芮自言自语地对话：“很抱歉，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没关系，等你恢复过来以后就会忘掉关于我的一切，只是以后你或许有时很头疼了。”
　　他走到她的背后，用手慢慢地收拢整理她被吹乱的头发，“本来不需要这样的，可是当我收到家里的通知并且在这里遇到那几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命运了。所以至少在最后的时刻，我希望你能得到解答。”
　　他收拢好她的头发，贴近她的耳边，“你知道我嘛。其实一开始我是犹豫要不要接近你的，但是我实在无法控制我的感情。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里，强烈地幸福占据着我的心灵，我的脑子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他有些伤感，“所以，我怎么可能把你当作玩具呢？”
　　说完，他轻轻地将吕芮抱起，只是怀中的不是昂公主，更像是一个木偶。他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其实你不用为伦理观而负罪，我不是吕佳。”他泛起一丝苦笑，“当然，我也不是宋培林。我，只是一个混乱的灵魂而已。”
　　说完，他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转眼神色一变，有变回了之前那个开朗无畏的宋培林。他迈着步子，从房间里他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长条状的包裹。他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把直刀。宋培林坐在了之前吕芮做的椅子上，将双脚搭在窗台，直刀横在膝前，刀背在月光的照耀下显露出银鳞般的光泽，好似一尾游鱼畅游在夜色。他闭上双眼，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语调轻快。
　　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一辆老洛克萨特停在路口。但是本应在这里的三人却只有两个。沐子阳看着邢道难从路边的某个地方拿出一个银色的箱子，但那里本来应该除了杂草之外别无一物。
　　“他能杀掉他吗？”沐子阳关切的问。
　　“放心吧，我从不怀疑宋培林今晚会死。”邢道难说。
　　沐子阳愣了片刻，突然缩成一团靠在副驾驶座上。“其实我觉得他还不错的。”她小声而低沉地说。
　　“呵。”邢道难笑了笑，掏出一根烟，慢慢点燃，转身离去。来时的三人只留沐子阳一个安静地呆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