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给你看个宝贝

　　一场秋雨一场寒，清晨的青霞镇街头有些冷，躲在许记客栈屋檐之下的范无咎瑟瑟发抖，抬头望着挂在瓦砾之上的条条银丝，莫名感到有些淡淡的哀伤。
　　昨日归来，高兴的老许带着兄妹俩人在客栈大堂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对于范无咎两兄妹来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老板娘也特别热情，拉着兄妹俩坐在主位上，老许一家三口和店里伙计加上兄妹俩共计八九人的样子，在大堂盈盈的烛光照耀下，大伙一起围着临时拼凑在一起的两张方桌上，热闹且温馨。
　　桌旁不远处就是昏黄发亮的大门，此时门已紧锁，外面风雨呼啸雷声大作。
　　之前与妹妹随着人群漂泊数年之久，如今算不算是找到一个安稳的归宿，无咎不太确定，不过再也不必担心忍饥挨饿了，看着眼前活跃的众人，本该高兴的自己却对未知的未来一时间充满了迷茫。
　　“想啥呢无咎哥，快吃快吃。”面前碗中饭菜堆的如小山包一样高的，许西一手拿着一块鸡肉，一手阻止着老许仍往马上溢出来的饭菜的碗中添菜的筷子说道。
　　“没有，没有。”无咎看着热情的小滑头打断思绪道。
　　“今晚你俩就别走了，待会给你们腾出一间客房，就在这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说”老板娘微笑着开口道。
　　“好的，谢谢老板娘。”无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拉着妹妹回道。
　　“客气啥，过几天去了那边多照顾下许西，这孩子太野了，从小也没好好教育好，摊上这么个啥都不管的爹，就怕到时候没人看管给惹出什么大乱子。”老板娘白了一眼老许一边往妹妹毕珠碗里夹了筷子菜说道。
　　“好的，您放心，我会看着他的”无咎看着正躲在碗后偷偷窃笑的小滑头回道。
　　“快吃快吃，都快凉了。”老板娘继续招呼着众人。
　　除了雷电风雨声，一夜无事。
　　早上醒来后无咎听到下面有说话的声音，等出来后才知道是钱庄赵掌柜来过，说儿子赵长生已经醒了，虽然身子依旧孱弱，但神智已经恢复正常，赵掌柜拖着肥胖的身躯刚冒雨去对面半坡之上的破庙跑了一趟，本来想找道长表以感谢，没想到去了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回来的途中顺道进来客栈看看。
　　老许和找掌柜聊了半天，眼瞅着柜台后的媳妇脸色越来越差，老许连忙恭维了几句赵掌柜后使着眼色离开了，说等雨停后他们一定过去看看。
　　无咎与忙碌的众人打过招呼，然后站在了不影响食客进店的门口外一侧。
　　妹妹已经醒来，正顺着楼梯往下走，估计小滑头许西没起来吧，听他以前说经常没事情可做，一觉就能睡到大上午。
　　店里在老板娘的调教下，几个伙计手脚特别麻利，眼光也毒辣，哪怕是一些小小的事情都轮不到无咎插手，无奈只能站出来看着天空的蒙蒙细雨发呆。
　　便宜道长师父和老者乌叟昨天与他们在山上分手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刚回去庙里跑了一趟，还是原先的模样，无咎不免有些担心，如今天气虽说没有狂风大作黑云压城，但放眼望去雾气蒙蒙的，加上不停歇的毛毛细雨怪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哈！”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似乎想要吓他一跳。
　　不过听觉灵敏的自己早早就察觉了，但还是配合着抖了一下。
　　“啊，吓死我了”
　　“起来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旁边干活的小二看到许西后说道。
　　许西身后范无咎的妹妹咯咯一笑。
　　然后客栈门口三个十几岁的少年就那样并排坐着，在嬉笑打闹一番后，看着眼前冒着雨幕匆忙而过的路人，仿佛一时间都陷入了自身小天地，竟无人说话，三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都双手托腮，目视前方，憧憬着什么。
　　“老板娘，老规矩，六菜一汤，再来两壶酒。”
　　五六个大汉站在柜台前对着正观察着门口三道细小身影的老板娘说道，为首长须大汉说完扭头看了下大堂，此时很多桌椅都空着，看到小二去后厨通报后，便带着手下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正好在三个少年身后。
　　看着转身投来的三道好奇目光后，大汉咧嘴嘿嘿一笑，开口道：“冷不？”。
　　“不冷，嘿嘿，张副官您好久没来啦。”许西熟络的回道，看来这个张副官应该常来，小滑头许西都认识。
　　“这狗日的天气，弄的大营潮湿阴冷，兄弟们怨声载道的，耳朵一刻都不得闲，这不趁着闲来无事，过来这边冷清冷清，让耳朵能小小的休息一下，哈哈哈哈。”
　　张副官拿过刚端上来的冒着热气的酒壶倒了一碗酒后仰头灌下开口喊道：“好酒！还是那个味道。”
　　“对了，你们最近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没？”张副官缓了一下随意抹了两下嘴说对着探过来的小脑瓜道。
　　“没呀，没呀”许西一边回道一边熟练的爬上这桌空余的座位，在桌上伸手拿了一片香喷喷的牛肉就塞到了嘴里。
　　“这兔崽子！”老许见此就要冲过去把儿子拎走。
　　“无妨无妨，哈哈。”张副官哈哈一笑阻拦道。
　　“许掌柜你还记得那天在这里那张桌子那几个脾气暴躁的‘绿林好汉’不？”张副官对着站在许西身后一手正学着老板娘一样捏着许西的耳朵的老许说道。
　　“啊？记得记得。”见几位官爷也不生气，于是放下了捏着儿子耳朵的手回道：“他们咋了？犯事了？”
　　大汉往嘴中塞满了饭菜，端起热酒灌了下去，眼看暂时不好回答，旁边的一位手下便放下碗筷对着老许说道：“犯事到没有，不过几天前莫名死了，死状凄惨，像是经受过什么惊吓一般。”
　　“啊？”老许惊讶道。
　　终于缓了一口气的张副官接着说道：“几天前手下来报，在驻地不远的山崖下发现了七具尸体，五男两女，好在前去调查的人中有我在，老大本以为是对面想趁着夜色偷袭我们，不曾想发生了什么意外，结果就撇下了地下这几具尸体，不过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那天的那桌人，要是死状正常我还不用担心，关键是他们身上一丝伤口都没有，脸色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双目圆睁。跟老大说明情况后，老大就派我过来随便问一问，嘿嘿嘿。”
　　张副官一口气说完丢下了筷子伸手抓了一把牛肉吃了起来。
　　“不是吧，我们这边最近也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人啊”老许回道，最近接收的信息有些多，仿佛突然间见怪不怪了。
　　“没有就算了，我们也就随便问一问，我们可不怕这个，来几个死几个，可是事发地点离你们青霞镇有些近，只翻几个山头就到，就怕万一发生什么，你们这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寸铁傍身的，这不老大还惦记着这几口酒呢嘛。”张副官嘿嘿一笑道。
　　“官爷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有高人坐镇，暂时应该没啥大问题。”老许在张副官耳边悄悄说道。
　　此时正好在二楼洗漱完毕的林牧芝带着两个师弟从楼梯上走下，听觉灵敏的他们在楼上的时候就已听的一清二楚。
　　“在下林牧芝，青莲剑宗一脉，在大营中我们见过面。”林牧芝楼梯上下来后站在张副官跟前抱拳道。
　　“仙师好。”张副官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酒菜站了起来，同时示意手下起来行礼，这几个人的穿着可太熟悉了，过目不忘的他记得那天连老大的老大都恭恭敬敬的，还把自己叫到了帐中，不过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当时自己可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仙师们满意不满意。
　　“仙师好！”
　　几人异口同声回礼道。
　　“不必客气，大家请坐，能否详细说下当时啥情况？”林牧芝一边坐下一边对着张副官说道。
　　大汉便把当时所看到的情况详细的跟林牧芝说了一遍。
　　林牧芝听完之后，看老许还在跟前，于是开口对着众人说道：“此事暂且保密，待我等前去调查清楚，你们最好不要到处声张，免得引起人们不必要的恐慌。”
　　“好”众人回道。
　　“好。”老许看他们都看向自己，连忙也回道。
　　“范无咎是吧，你和你妹妹最近几天暂时不要出远门了，我们等三长老回来之后不日就会启程离开，你们这几天准备一下”同时看下许西道：“还有你。”
　　许西嘿嘿一笑。
　　其实没什么要准备的，无咎心想，就自己和妹妹加上便宜道长师父三个人，不同的是道长整天看不到身影不知在忙什么，相同的是都身无分文，便宜师父还表示一定会跟随他们前往。几天前便宜师父说在野人谷有不少好东西，都是些部队打完剩下的，什么残戟断剑之类的，不要白不要，趁着天黑可以多跑几趟，那个地方在当地的老百姓心中可是玄之又玄，白日碰鬼的地界。于是在收集草药之余范无咎还得去搭理一下战场，发些小财，白天让便宜师父想办法处理掉，换成钱买好吃的，此时想起来还有一部分仍然藏在山崖之下，得抽空去捡回来。看老许与这些官爷如此熟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说下跟官爷换几个钱花花，目前来说钱对于自己还是十分重要的。
　　看到林牧芝师兄弟们出门而去，无咎拉过许西，悄悄的说了下这个事情，许西嘿嘿一笑，说没问题，然后爬到桌子上在张副官耳边说了几句。
　　等许西说完话，张副官喝了一口酒扭头对着无咎开口道：“按军例来说，你这捡到的东西我们一分钱都不会给，而且想必也没啥有价值的，因为我们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这些，剩下的估计都是些没用的废东西。不过难免可能有所疏漏，看在小许的面子上，你门抽个时间都拿过来吧，我给看下，然后我们今天就不走了，你能带过来多少就带过来多少，钱不会少给，快去吧。”
　　“谢谢军爷。”无咎抱拳道。
　　“无事无事，大家喝酒喝酒，凉了就不好了”张副官洒然一笑，招呼众人道。
　　无咎转身拉过妹妹，一起往门外走去，心想先去把破庙里藏于神像之下的拿过来，过惯了空肚子的日子，少年连走路都会看着周围有啥别人遗落或者不要的东西没，神像下偶然间发现有一大块的空余空间，于是把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就算是取也得老半天吧。
　　此时外面蒙蒙细雨仍未停下，听店里伙计说，这种鬼天气可能一下就一整天，虽说不大，不遮伞也无事，但是很讨厌，加上入秋后天气变冷，长时间暴露在外面会更难受，让人很容易把秋跟愁绪联系在一起，不过对于匆忙走出镇口的许西来说，这点温度可不算什么，如果能把自己辛苦在战场抹黑收集下来的东西换成足够多的金钱的话，岂不是美滋滋，也算是人生的第一桶金吧。
　　想着美事的无咎迎面就碰到了骂骂咧咧的道长和乌叟俩人，只见两人浑身湿漉漉的，正面红耳赤的互相指责着对方，也许根本没有在意到寒冷。
　　看到无咎和毕珠两兄妹走了过来，道长冷哼一声，乌叟则走向了无咎跟前，低头神秘的说道：“跟我来，给你看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