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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大势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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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亭风微微侧头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横刀,寒光凛凛,脖子上汗毛倒竖,泛起寒意一层层。
  
  这个齐姓年轻人在心中计较了一番,自忖自己用些手段是有机会躲开这一刀的,正如方才李长安躲开了自己那一手透心凉的长剑直刺一样。
  
  其实作为武夫的李长安本身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在这片天下,武夫近身的战力向来算是同境之内站在最前头的那一撮,但是占了战力的便宜自然在别处就得有吃亏的地方,就比如武夫是没有练气士和神修那些花里胡哨的术法的,打架从来都得是能打更得能扛。
  
  好在作为端岳的皇子,李长安有些保命的手段不是属于他自身的,自然会有人为他备着,这也算是这片天下的人上人天然就有的本事之一了。这一点七殿下自小就是知道的,现如今看来用得也不差。
  
  而此刻脖子上架着一把刀的齐亭风是修行者显而易见,但其实不是个武夫,要说玩一手被天下武夫们酸溜溜嘲讽为花里胡哨的术法自然简单。即便不玩术法,而是用一个跟这个提刀的武夫一样躲过那一刀的办法也是有的,但是齐家年轻人在心里也清楚,身后这个人这一刀只是架在脖子上而不是二话不说说砍就砍,也算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的反应不是给个解释而是真靠着手段躲过去的话,那今日这一场可能就得从他自己半开玩笑的试探变成真正的死仇。
  
  而且,齐亭风心里隐隐觉得如果他真的用手段躲这一刀,他可能未必真能躲得过去……这可能跟手段高不高妙,关系都不大。
  
  气氛有些尴尬,姓齐的再次咧了咧嘴,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夹住刀身小心翼翼往身侧挪了挪,好在这个提刀武夫好像也没怎么使劲,那刀锋离着脖颈就又远了一寸许。
  
  齐亭风这才笑嘻嘻开口:“说实在话,我其实一直比较好奇你究竟有多高的战力,所以试探了一下……”说着先前挪到的两根指头虚捏在一起比划了一下“就这么一下而已。”
  
  李长安冷笑一声:“呵!”然后远了一寸的刀锋又往脖颈上靠近了一分。
  
  齐亭风见状赶紧摆摆手:“别别别!”这家伙站在身后提着刀他也看不见,就只能尽可能的往后转转脖颈,然后面带谄媚笑了笑:“你其实能感觉到我并无杀意对吧?咱也就只是面上凶狠罢了,那一剑能扎到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见李长安还是没啥反应,齐亭风继续解释:“你想嘛,我若要真的杀你,我何必如此直来直往?咱是个练气的剑修,虽说还没有到温养飞剑千里杀人的地步,但也不至于用一柄凡铁铸的剑直勾勾来戳你不是?论皮糙肉厚除了那些旁门左道的不算,有几个能跟武夫比,剑修也不行嘛,找死不成?”
  
  李长安冷笑一声:“你确实快死了。”
  
  “……”
  
  其实齐亭风说的对,他确实没什么杀意,杀气也就那么一点点。如果实心要杀自己,这家伙作为练气士办法多得是,没必要拿把凡剑以身犯险。
  
  但是,好端端的被捅一剑,虽然只是符箓替身,但是不爽也是实打实的,还浪费了一张符箓。
  
  “要不然老子也砍你一刀试试?”
  
  “那个……那我能躲吧?”
  
  “当然!”话音未落,李长安提刀的右手连蓄力的动作都没做,直接一刀往姓齐的脖颈间划过,刀锋所过之处也没有鲜血横流,姓齐的同样缓缓消散,也是虚影,如出一辙。李长安也并未追击,那姓齐的在远处缓缓现身,面对着李长安,一脸谄媚。
  
  归刀入鞘,李长安抬头看着那姓齐的,语气阴沉一字一顿道:“这笔账先记下,再有下次,我保证你跑路的本事没我砍人快。”
  
  “好嘞。”姓齐的搓着手笑嘻嘻回道。
  
  “滚吧。”李长安转身往巷子外走去,齐亭风赶忙更上,一边走一边笑嘻嘻道:“别啊,这几天一个人满城晃悠无聊大发了,要不咱一起逛逛?”
  
  李长安没搭理他,但也没赶人。
  
  最近战事稍有休歇,加之云州大战本就在城外百里,城中虽说气氛凝重倒也没有到风声鹤唳的地步,为数不多的百姓照常还得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长安佩刀在街上逛荡,旁边还跟这个游手好闲的齐亭风。李长安走了一路,虽然没有转头,但还是一路留意着这个姓齐的。这家伙不像是来游学的,他那些一起来的同伴已经走了,只有这家伙留了下来,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意的事情要做,整天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两人一路闲逛,最后又停在了那个韩记饭庄门口。街面不大,来来回回店面也是有数的。这饭庄今日看来生意不咋地,整个前堂里除了那老掌柜之外就没人,一个吃饭的也无。
  
  没啥事闲坐着的饭庄老掌柜对这两个进门的年轻人显然印象深刻,上回几个年轻人在他店中起了争执,出了门在街上打了场耗时不长的架,还放翻了其中一个。那场架打完之后,老掌柜本来还算可以的生意突然兴隆了好几天,来来往往的食客其实诚心吃饭的不多,全是跑来凑热闹的。有幸见了那场交手的是跑来吹牛的,无缘得见的则是来听热闹故事的。只不过时间一久,那股子热闹劲一过,加上城外大战一起凑热闹的也就不怎么再来了。
  
  想不到今日,这两个原本算是放对的年轻人一同进了饭庄,这倒是也挺稀奇的。难不成真像……那话咋说的来着,不打不相识?
  
  韩掌柜虽说心中疑惑,但是面上是半点声色都不露,点头哈腰,伸手让客,拉板凳擦桌子一气呵成。韩老头是做惯生意的老掌柜了,这一天天人来人往的,各种各样的客人见得多了,自然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心里边门儿清,这些富家公子之间的事情,奇奇怪怪多了去,不该问的不问就对了。
  
  李长安和齐亭风一先一后在一张方桌边面对面坐下,老掌柜麻溜的摆上茶碗,倒上茶水,笑呵呵问两位公子今儿吃点啥?
  
  李长安也不管姓齐的,告诉老掌柜今天还是那两样菜,再来碗面即可,姓齐的赶紧伸出两根指头,示意面条要两碗。老掌柜见那先点菜的公子面无表情并未反驳,便笑着说了声:“二位公子稍等,饭菜一会儿就来。”
  
  然后就退回了柜台那边放下茶壶,往后厨去了。
  
  李长安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饭庄门外的人来人往神游天外。刚从北边的草原打了一仗回来,当了一回鱼饵钓了千多人的突勒探马也还算可以,功劳不大不小,这就比较符合他当初跑出长安城千里迢迢来边地的初衷了。只不过想到前些天刘文周说的那句话,李长安为皱了皱眉头,这个整天拉着一张脸的读书人总是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让人不舒服。
  
  李长安魂游,坐在边上的齐亭风则是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个姓李的年轻人。有趣的人其实不多,但是这个姓李的年轻人其实算比较有意思的那一类。出身不低是看的出来的,身上还有点刻意压制但还是能看出来的独属于世家子的跋扈,但这么个年轻人却愿意帮一对从未见过面的邻居老夫妇干粗活,累不累脏不脏什么的也不怎么在意;看样子应该是个边军的军卒,但好像又不太在意军律,连偷偷摸摸出军营这种事都敢干,但好像他真这么干了也没啥事;说他脾气不好也是真的,一言不合说拔刀就拔刀,但是这家伙不会脾气上来就二话不说往死里弄,这就又很不像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了。
  
  齐亭风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思索,这家伙似乎是对和他一样的同类都不太客气,包括当初被捶翻的傅荣,也包括齐亭风他自己。
  
  李长安突然回头看着齐亭风,问道:“说说吧,你来边关为什么?别说什么游学这种屁话。”
  
  齐亭风笑嘻嘻回答:“小生真的是来游学的。”
  
  李长安斜睨了一眼,似笑非笑:“你觉得老子是傻?信不信老子把你当细作拿了送进大狱?”说完之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门:“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云州的州府大牢弃置不用很久了,一般有犯案的都是按军法处置的,你想不想试试看云中军法是怎么处置细作的?”
  
  那姓齐的无奈的笑了笑:“打破砂锅问到底这种事就没什么意思了。”说话间身上已全然没了之前的那股子浪荡公子的劲头,也没有最开始在这饭庄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股子邪肆风流,正襟端坐,凝视着李长安说道:“仅是在下一人说,无趣了些。要不然李公子也回答在下一个问题,这样比较公平。”
  
  李长安面无表情,一边手指摩挲着刀柄上的机扩,横刀出鞘再回鞘再出鞘,如此来回,一边凝视着对面的年轻人,片刻后回答道:“你可以问,我不保证一定回答。”
  
  齐亭风笑了笑:“在下所料不错的话,你其实来自端岳京城?”
  
  话问出口,两人皆沉默不言。
  
  片刻之后,齐亭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我确实从洛阳而来,我也确实是姓齐,但我其实不是洛阳齐氏。”
  
  “哦?”
  
  “洛阳齐氏算是我家的一个旁支,我来自姜姓齐氏。”
  
  原本面无表情的李长安眼神凝了凝:“元洲齐氏?”
  
  “是。”
  
  “为什么来东玄?”
  
  “师门之命。”
  
  “师门?”
  
  “青莲剑宗。”
  
  ————
  
  京城,中山王府。
  
  中山王手中轻轻捏着一封先前府上下人送进来的密信。章桓也不看信上内容,就只是把信捏在手中,抬眼看着门外院中。
  
  深秋时节,风景不错。
  
  皇帝陛下曾笑言:“朕的这四个结拜兄弟,脑子其实都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一个人”指的就是中山王,章桓。
  
  端岳四大异姓王给外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撸袖子动手打架的速度比动脑子的速度要快得多,并且实际上除了章桓之外的其他三位异姓王也确实是如此。云中王陈庆之每回撸胳膊抹袖子冲锋陷阵去当滚刀肉之前更是总爱说一句“反正闹大了有老五解决,怕个鸟蛋!”
  
  这个“老五”指的就是中山王章桓,那三位大多数时候不动脑子只动手的习惯也正是目下这位中山王章桓惯出来的。
  
  章桓看着门外深秋,像是发呆一般坐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缓缓起身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轻声说道:“备车,本王要进宫。”
  
  门外有人轻声回应:“是。”
  
  ……
  
  皇宫。
  
  端岳皇帝陛下多数时候都是坐在甘露殿上的龙案之后批阅奏折处理国政,年复年,日复日。偶尔有闲暇的时候才会去后宫转转,与贵妃坐一坐吃顿饭。
  
  杨贵妃虽说未能登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但是这位容颜冠绝后宫又温婉大气的贵妃娘娘这些年替陛下管着后宫却是井井有条的。满朝皆知当今陛下后宫和谐安定,历朝历代后宫争宠闹出来的那些个是是非非在本朝皇帝的后宫里是一件都没有的,这都是要归功于这位贵妃娘娘的。
  
  今日陛下恰有闲暇,摆驾到贵妃宫中去了。贵妃也是出自名门世家,琴棋书画皆不在话下,陛下正巧今日来了兴致便与贵妃在寝宫殿内软榻上摆了张棋桌对弈。软榻旁边支了张小茶桌,茶香袅袅,还放着几盘御膳房呈上来的糕点。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女官春兰和皇帝近侍大太监李信在旁伺候。
  
  贵妃与一边与陛下弈棋,一边轻声开口,声音柔美:“陛下,臣妾听陵儿说,安儿去了云州边地。他是宫里长大的,从小就没吃过苦,边塞苦寒,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了?陛下您也不管管。”
  
  皇帝陛下闻言笑着抬头看了眼贵妃,然后又低头继续看着棋盘,一边撵着手中那粒棋子思索棋盘形势,一边回答道:“不妨事,去了边地也是在我端岳疆土。再说云中边军带甲控弦六十万,别家儿郎能吃得苦,我李乾的儿子就也能吃得。”
  
  贵妃心思不在棋盘上,也就没看见皇帝陛下偷偷将棋盘上一颗白子挪了个位置,只是听着陛下的回答后不太满意,赌气似的继续说道:“可边地如今打着仗呢!安儿虽说练了些武艺,可境界又不高,万一出点闪失看你这当父皇的心不心疼?”
  
  旁边伺候的女官和大太监自是看到了皇帝手上的动作。大太监只当没看见,女官春兰倒是看见了,心疼自家娘娘,偷偷摸摸想要开口提醒,奈何话还没出口就收到陛下一记眼神,这一句话憋在心里着实难受的紧。
  
  皇帝见他们都没说话,这才放心抬头笑看着贵妃:“老七这小子从小跟你不亲近,你这当母妃的怎么还帮他说上话了?”
  
  贵妃轻轻拿起桌上茶壶给陛下空了的茶盏里添了些茶水,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自小娘亲不在身边,又不像他弟弟妹妹长城和长卿对他们的娘亲印象不深。当年的那些事多多少少他是知道的,与我不亲也情有可原。再说,他跟长陵一样都是陛下子嗣,娘亲又不在身边,臣妾照顾他也是分内之事。”
  
  皇帝闻言也叹了口气,轻声开口:“这些年,难为你了。”
  
  ……
  
  二位贵人的棋还没有下完,从门口进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宫人,低头轻轻走到大太监李信身边。李信见状微微侧身,那宫人在李信耳边低声说了些话便又退出去了。
  
  李信转身朝着皇帝陛下躬身行礼:“陛下,中山王在宫门外求见。”
  
  皇帝正要落子的手微微一顿,问道:“何事?”
  
  “奴婢不知,只说有事要面奏陛下。”
  
  皇帝微微沉吟,摆摆手吩咐道:“请中山王去甘露殿稍候片刻,朕稍后便去。”
  
  “是。”大太监李信领命便要转身出去,皇帝则手持黑子准备落子。
  
  贵妃娘娘见皇帝还要落子,伸手握住了陛下的手。皇帝抬头看着贵妃,面带疑问。贵妃柔声道:“陛下,中山王此时特意进宫,想来是有什么紧要之事。陛下先去见见吧,这盘棋臣妾为陛下留着,下回再来臣妾再陪陛下继续下完就是了。”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啊……都说历朝历代,皇帝的女人们一个个都巴不得皇帝日日缠绵后宫。你倒好,还把朕往外赶。”说着轻轻拍了拍贵妃的玉手,又道:“行吧,朕去看看。棋你收了吧,摆着占地方,下回来,朕再与你重新下。”
  
  贵妃起身下榻,对着皇帝微微欠身行礼答应道:“是。”
  
  皇帝摆摆手,转身坐在榻边由贵妃服侍着穿上靴子,然后便摆驾回了甘露殿。
  
  贵妃娘娘起身送走陛下后复又回到榻上收拾棋子,面容恬静。
  
  女官春兰转头看了眼宫门外,陛下已经走远了,这才走到娘娘榻前半跪下嘟着嘴悄声道:“娘娘,你与陛下下棋,陛下悄悄给您的棋子挪地方您也不管。”
  
  贵妃闻言微怔,转头看了眼嘟着嘴的大丫头春兰,笑问道:“陛下刚又挪本宫的棋子了?”
  
  “可不?还挪了好几个呢!”
  
  贵妃笑着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在陛下换棋子的时候说?”
  
  春兰委屈道:“奴婢当时就想找法子提醒您的,可是话还没出口,陛下已经给奴婢使了好几个眼色,奴婢哪里还敢说出来嘛?”
  
  贵妃伸手轻轻刮了下春兰小巧的琼鼻,笑道:“那你这会儿说有什么用?给本宫添堵吗?”说完伸手拉起春兰坐在软榻边,然后转身继续收拾棋盘,一边轻声道:“没事的,陛下忙于国事日理万机,偶有这般轻松的时候,他想挪就让他挪吧。”说完又转头看着身旁的春兰:“下回你再看见了就当没看见。”
  
  春兰似乎也是习惯了自家娘娘这般随和,被拉到软榻边与贵妃平坐这等逾矩的事也不慌张,见娘娘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反倒替主子委屈:“可……可这样娘娘您多吃亏啊。”
  
  贵妃笑:“本宫方才确实是没看见,可即便看见了又能如何?又不是像你这般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难不成还要与陛下打闹撒娇不成?”
  
  见春兰还要说话,贵妃拍了拍大丫头的手,佯装生气道:“好了,你这丫头敢在背后说陛下的坏话,小心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春兰闻言这才住嘴,帮着娘娘收拾棋局。娘娘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万事不萦于怀,性子恬淡。这会儿说的话虽然吓人,但其实也没真生气。不过这话题是不能再多说了,要是再往下说,娘娘可能就要真生气了。
  
  ……
  
  皇帝陛下和中山王是在甘露殿外相遇的。
  
  中山王拱手弯腰行礼,见王不跪。
  
  当年封王时陛下亲赐四位异姓王有面君不跪的特权。这在当今朝堂之上是正儿八经独一份的殊荣。要知道,即便是皇族的老一辈亲王,当今圣上的王叔们见到陛下也要行拜礼的,天地君亲师,儒家规矩在中原王朝已经奉行数千年了。可见这四位异姓王爷的豪横名头能被江湖民间传的神乎其神也不是一点由头都没有。
  
  中山王拱手行礼,陛下伸手虚扶说了句免礼就算君臣二人之间走了礼数,然后皇帝两手笼袖问了句话。陛下双手笼袖这个动作只有跟这些草莽起家的结义兄弟在一块的时候才会有。
  
  “老五,你这老小子进趟宫可是稀奇啊!平日里上朝都不愿意来,最近倒是已经连着入了两趟宫门了。莫不是看上哪个宫里的哪个女子了?朕可先跟你说好啊,朕的女人,有封号有品级的你不能动,其他的,女官宫女都随你。瞅准了就跟朕说,朕给你赐婚!为兄可仗义?”话里话外草莽气息浓重,这也是陛下见到了这些异性兄弟才会有的习气。
  
  中山王只是笑了笑,直接开口说正事:“陛下,臣得消息,最近咱们这东玄洲来了些比较有意思的人物。”
  
  “哦?”皇帝陛下仍然双手笼袖,与中山王肩并肩背对着甘露殿站在长阶上。
  
  “按照目前臣得到的消息,北边的北流洲,东北边的瀛洲、南边的长洲都已有人踏上了我东玄洲的版图;聚窟州的人和佛门的人在北边也已经交过手了,各有胜负。元洲已经有人到了云州。”
  
  “去找长安的?”
  
  “意图如何尚不可知,但是确实已经接触了小长安。”
  
  “这就是姜儿说的大势将起之兆?”
  
  章桓并未回答,两人都是长久沉默。
  
  一位皇帝、一位异姓王,二人站在甘露殿前的长阶之上,目光越过宫墙看着宫外的天色,云雨已起。
  
  风雷阵阵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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