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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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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都督府的府治在云州城北大街上,都督府大门口左右摆放两尊石虎,台阶九级,左右卫士各六名。府衙匾书“云中都督府”,龙飞凤舞,杀气凛然。
  
  大都督府的府衙坐南朝北,这跟历来官府建衙都是坐北朝南风水大利的说法不大一样。据说之所以如此建衙是云州在建城之初就定下的,就是要让云州每一任城主都要直面北方草原人,护疆安民。云州城建城要远早于端岳立国,传说这座北地边塞重镇的第一任城主是大名鼎鼎的武庙从祀六十四将之一武安君李大将军。
  
  端岳立国后,高祖下令边地设各大都督府,云中都督府的府衙便选在了当年李大将军的城主府。端岳立国百年,每一任云中大都督在督军时就都在这座坐南朝北的府衙之中。
  
  今天这大都督府的门口还是一如既往清净的很。虽说云州城外百里那死伤惨重的大战已经打了有几个月了,可是这府衙前守门的卫士还是没那机会去前线上剁几个蛮子狗头挣些军功。
  
  闲来无事,几个站在自己那雷打不动的一尺地界上守卫府衙的军士虽站的笔直,但互相之间在悄悄的聊着些闲言碎语。
  
  “唉,你们听说了吗?陛下下旨了,让咱大都督来云州督军。这都过了好些时日了,大都督该到了吧这两天?”站在最上首的一名军士目不斜视悄声说道。
  
  “可不是吗?这场仗看起来果真打的比往年要厉害许多,等闲都是长史大人指挥的,可这回大都督要亲自来了。大都督上回来督军是啥时候的事?咱们这都督府都空了好些年了。”站在对面的军士回应。
  
  “要我说啊,还是大都督指挥的时候,咱这仗打的更硬气!长史大人虽说指挥打架的手段也不赖,将军们都说长史大人用的是兵法,但是我觉得大都督指挥打架那才叫……叫啥来着?”说话说了半拉的军士挠挠头,“乱拳打死老师傅?”
  
  “你小点声,不怕让长史大人听见了给你一顿军棍吃?”一名军士笑嘻嘻道。
  
  “你可拉倒吧,咱韩长史就不是那小气的人!你啥时候听过长史大人因为不爽别人的编排就发脾气的?有吗?”
  
  “这倒是,我听他们读书人都有叫啥来着……哦对,爱兵如子。我觉着咱们韩长史就是这种的,对咱们这些小兵还是不错的。”
  
  “那还怕什么的?再说了,我又不是说咱韩长史不好对吧?我就是觉着大都督打架硬气!北蛮子那什么狗屁的左贤王阿古纳斯说咱大都督打仗不讲章法,老用那黑虎掏心、猴子摘桃的下三路手段,我倒觉着是那狗儿子脑子缺根弦!不讲章法咋的了?带劲啊!大都督一上手,那突勒蛮子都他娘的找不到北!”
  
  “那倒是!”
  
  ……
  
  几个卫士聊着聊着越聊月兴奋,都快头对头凑一块了。反正这北大街一到打仗的时候,除了偶尔路过巡营的军士和都督府门前的他们几个以外也没别人,将军们也顾不上管他们,站不整齐也没啥事。
  
  正聊得开心,就听见街口那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还没等几个人回过神跑到自己的那一尺地界上,一队骑士便从街口处策马飞奔过来,在都督府大门口勒马停下。这队骑士为首之人是一名中年汉子,身形壮硕,一脸的络腮胡须,再加上一对浓眉大眼,看着就很是英武!这汉子身着那一身明光甲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身后赤红色的披风在策马飞奔时随风鼓荡,直到停马之后那披风下摆便自然盖在马背上。壮汉所骑乘的战马也是神骏非凡,在那壮汉策马到了都督府门前一勒马缰之时,那战马就直接人立而起,随后重重踏地踩得铺在街上的地砖砰地闷响了一声,然后又希律律打了两个响鼻之后才算安静下来。
  
  站在门前的几名卫士愣愣的看着台阶下这一队人马,尤其是那为首之人。一人的气势盖过了后面那一整队骑士,配合那一身明晃晃颜色与别人不同的精美铠甲,在阳光照耀下金光四射,整个人看起来恍如战神。
  
  站在台阶上的一名卫士伸手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台阶下那一队人,突然就兴奋大叫一声:“大都督!”
  
  来人正是端岳上将军云中王云中都督府大都督陈庆之。
  
  那卫士一声大叫惊醒了台阶上站着的所有人,这些反应过来自家大都督到了的卫士赶忙跑回自己的位置,抬手握拳齐齐砸在自己胸口处,动作整齐划一。
  
  “参见大都督!”
  
  按理说这云中王的名号是要比都督府大都督气派一些的,但是军中上至各位将官下至普通小兵却向来都更喜欢称呼自家王爷为大都督,十多来年一贯如此。
  
  骑在马上的陈庆之随手摆了摆手中的马鞭,看着台阶上这些卫士笑道:“丁小六,本王看你们刚才头对头聊得开心的很,聊啥呢?跟本王说说。”
  
  丁小六就是那第一个叫出大都督三个字的那名卫士。
  
  丁小六高兴的很,大都督好几年没来云州亲自督军了,不成想这刚到大都督府门口就能认出来自己,那这可是能拿出来跟兄弟们吹好长一段时间的本钱了!
  
  兴奋的丁小六看着大都督,笑嘻嘻道:“大都督,我们几个这不是听说陛下让您来咱云州督军嘛!就都盼着能快点儿见着大都督,所以在这多念叨几句大都督盼着您早些来。这不,刚聊上,您就到了,灵的很嘞!”
  
  陈庆之也跟着笑,“少他娘的给老子说好听的!老子几年不来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都无法无天了,守着府门瞎晃荡个啥?”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拿马鞭指了指台阶上的几个人道:“老子刚到,不想打你们几个兔崽子的军棍,给老子绕着这都督府跑十圈去,跑不够不准吃饭!”
  
  台阶上几名卫士本来还挺开心,可一听大都督说罚他们跑圈,乐呵的表情都冻在脸上了,这北地的风他娘的真冷。
  
  还是丁小六,见自家都督还在笑他也不怕,小声嘀咕:“大都督您罚我们跑圈可就没人给你守门了。”
  
  陈庆之听得清他嘴里嘀咕的声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这好办!”回头看了眼身后跟他一道来到云州的亲卫,“你们先替他们几个接了这守门的差事,还要数着他们跑圈,等他们跑够了再把差事还给他们!”
  
  陈庆之身后的亲卫早就笑开了,这会听着大都督指挥他们数圈,一个个胸脯拍的梆梆响:“大都督放心吧!丁小六,你们放心跑圈去,我们替你们看大门,管保多余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哈哈哈!”
  
  台阶上的几个卫士苦着脸走下台阶列队。开玩笑,大都督府可大得很嘞!这跑十圈都够二三十里地了,累死个人哟!不过这几个卫士见大都督脸上表情不像生气,也就不怎么害怕,准备讨价还价。
  
  “大都督,您看这庆字营的兄弟们跟着您长途跋涉,也累得很!要不我们几个先跑五圈,让兄弟们先去休息,五圈先欠下以后再说?”
  
  陈庆之见这几个惫懒货还准备耍赖,抬起手里的马鞭作势要打,笑骂道:“滚滚滚!给老子滚去老老实实跑圈儿去!要敢偷懒耍滑看老子不拿鞭子抽你们这几个兔崽子!”
  
  得嘞!跑吧!大都督都甩了好几遍马鞭了,再多嘴怕是要真挨打。
  
  几个卫士去跑圈了,陈庆之交待了庆字营的军士们去营地修整,只留下几个人替跑圈的看着大门就行。还有一部分卫士已经把马匹牵去军中马厩喂料喂水了。
  
  陈庆之一个人站在大门前,也不进都督府,只是抬头久久看着大门顶上的“云中都督府”几个大字默默无声。
  
  过了片刻,云中都督府长史韩棠带着一众云中军将官来到大都督府门口,见到大都督抬头看着门匾,也都不出声,默默站定等着大都督。
  
  长史韩棠是个文士,面容温和,三捋长髯打理的一丝不苟,平日里如果不开战,韩棠一般都是着儒衫的。最近是战事绵延,而且因为突勒大汗赫度死了,三王做赌,战事更加紧张,所以韩棠已经到前线去亲自指挥了,此时儒衫换一身战甲,看着也很提气。
  
  虽说韩棠看着是个文士,但是这位都督府长史却绝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书生。这些年陈庆之一直在京城,这边地一年大大小小数百战就都是这位长史在谋划指挥。
  
  前些年突勒右大当户阿济格率军十万进犯代郡,岂料韩棠先有预料,早早在代郡黄风口布了个口袋阵,叫那阿济格十万大军深陷埋伏。那一战,北蛮子十万大军最后战死七万三千余人,被俘近三万!阿济格带着不足百人慌忙逃窜,幸得赫蛮率军接应才得以逃出生天,而被大败亏输的阿济格丢下的那近三万残兵被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云中都督府长史韩棠下令全部坑杀!
  
  这是近一二十年间的两国交锋中突勒人吃亏吃得最狠也最疼的一次,而这位韩长史也因着这一战天下扬名!对此,端岳军中自然一片叫好,都说云中韩长史乃是个用兵如神的一代儒将,而朝野上下很多的端岳文人则批驳姓韩的嗜杀成性,枉为读书人!作为读书人的他们耻与此人为伍!
  
  为了此事,端岳成千上万读书人买纸买笔写书撰文,大骂韩棠有辱斯文,那突勒蛮子是化外之人,不通教化,既然上了战场各为其主无话可说,但是既然被俘那就该好好教化,好叫那十万人见识见识我中原富庶,文化鼎盛。将来放之归乡也能将我天朝上邦之威名传扬四海!岂能如此不教而诛?如此二话不说坑杀了事,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他韩棠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当年那一战后的好大一段时间里,此类声讨之辞不绝于道,端岳街头坊间卖文房四宝的店家都为此挣了一大笔银子。
  
  再后来这声讨风气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有朝堂官员上书皇帝陛下,要求罢免韩棠官职,调回京师问罪。
  
  为此,几位“土匪王爷”在朝堂之上指着一些个读书人的鼻子,大骂你们这些所谓读书人的混账玩意儿简直狗屁不通!然后又在讲道理讲不通之下开始撸胳膊卷袖子都准备要干架了!最后两方僵持不下把事情闹得太不像话,被皇帝陛下严词喝止才渐渐平息下来。
  
  自那之后,读书人表面上骂韩棠的风气稍减,但是私底下刽子手韩棠之名还是一如既往从没少过。直到如今,都还有人在提起云中都督府长史的时候面色鄙夷,说那姓韩的是个愧对儒家圣人的斯文败类!
  
  这位备受争议的长史韩棠就站在陈庆之身侧靠后半步的地方,陪着大都督一起看着那面朝北方的“云中都督府”一块门匾。
  
  过了半晌,陈庆之收回看着匾额的视线,侧头看了眼韩棠:“如何?”
  
  韩棠也跟着收回视线转头看了眼大都督,微微拱手作揖行礼,回道:“还行。”
  
  “辛苦了。”
  
  “应该的。”
  
  ——————
  
  突勒右地,骏稽州,右贤王大帐。
  
  突勒右贤王阿史那云坐在空旷的贤王大帐之中,帐中除了一旁伺候的一名白衣侍女之外再无他人。这大帐空旷,主位正对帐门,高高在上,大帐两侧各有一排座位是平日里右贤王麾下的各部大将们议事时坐的位子。两排座位之后则是分列摆设的几架落兵台,刀枪剑戟一应齐全!帐中不管是座位、兵器、甲胄等等皆是一等一的上好材料造就,整个右贤王大帐装饰摆设都分外华贵,富丽堂皇。
  
  此时这大帐正中架着火堆,火堆上搭着个架子煮着一锅牛羊肉。坐在主位上的右贤王阿史那云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套精致的银器餐盘和配套的刀叉,还有一杯羊奶酒。这位右贤王正将侍女刚刚从那肉锅中捞到餐盘里的一块牛肉用餐刀切成小块,然后就着那杯奶酒细嚼慢咽缓缓吃完。
  
  这也是阿古纳斯一贯看不起阿史那云的原因之一。堂堂突勒汗国位高权重的右贤王,长得秀气阴柔不说,还抛弃了草原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气派,学那些软不拉几的南蛮子做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勾当,娘们儿唧唧的忒不像个男人。
  
  阿史那云吃完餐盘中最后一块牛肉,在侍女递过来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然后拿起搭在盆边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靠在王座上看着那一身白衣的侍女收拾餐盘、水盆、手帕,动作轻柔,赏心悦目。那白衣侍女将一切收拾停当,柔柔走到阿史那云旁边,跪坐在右贤王的虎皮王座一旁,瞬间绷紧的衣衫下风姿绰约。侍女伸出素手端起桌上酒壶给右贤王倒了一杯奶酒。
  
  阿史那云把侍女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中。这白衣侍女名叫阿施,是个眉眼俊俏的女子,面容清丽,皮肤白皙,在突勒各部之中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这女子是几年前阿史那云巡视领地时,在麾下一个部落中发现的。那部落族长很是上道,察言观色见右贤王大人多看了自家女儿几眼,当天晚上便把女儿送进了右贤王的大帐中。自那以后,这从来只有右贤王一人的贤王大帐中便又多了一个白衣侍女。
  
  阿史那云见阿施做完了事情,跪坐在自己的王座一旁,突然就嘴角挂起一抹邪笑,伸手一把将白衣侍女捞到自己怀里,在女子脸上捏了捏。
  
  白衣女子被自家主人突然拉到怀里,楞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升起笑容,脸颊微红,举起秀气白皙的拳头轻轻捶了一下阿史那云的胸口,妩媚道:“殿下,这大白天的,您不要这么心急嘛!”说着又用那纤纤葱指指了指帐门口,再点了点右贤王心口,“这帐外还有人呢,您这么心急被人听见了不好。”声音柔腻,只要是个男人被这声音在耳边说上两句,骨头都得酥二两。
  
  阿史那云笑眯眯看着怀中女子那张妩媚酡红的秀颜,抚摸着那漂亮脸蛋的双指更加轻柔,嘴角那抹邪笑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哦?你说这帐外有人?那还挺有趣的。”
  
  说完这句话,阿史那云抬起头直视着大帐门口,脸上笑容突然敛去,面无表情冷冷开口说道:“阁下也是高人,既然来了就请大方现身一见!听墙角,怕是有失阁下的高手身份吧?”
  
  话音刚落,大帐门外突然一阵骚乱,呛啷啷全是抽刀之声……又过了片刻后一阵掌声响起,一个嗓音嘶哑到略显奇怪的声音传了进来:“贤王殿下好耳力!本座适才在帐外本欲拜见,但听得贤王殿下好兴致便未敢打扰,怕扫了殿下雅兴。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殿下见谅。”话音未落,说话那人便自己掀开帐帘走入了帐中。
  
  来人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斗篷上巨大的帽子遮住了整个脑袋,全身上下都遮挡地严严实实。在帐中昏暗的光线衬托下,远远看去那斗篷帽口显得一片漆黑。
  
  阿史那云看着那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的来人,皱了皱眉头,轻轻将怀里的侍女拉起来坐到身边,将女子的白皙小手拉过来握到手中慢慢揉捏,歪着头眼神一瞬不瞬盯着那黑色身影,目光审视,开口问道:“不知阁下何方高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那人只是看着帐中的那一堆柴火,淡淡答道:“本座何人对殿下来说并不重要,殿下只需知晓,本座此次前来是为殿下解忧来的。”
  
  “哦?”阿史那云轻笑了一声,“不知本王有何忧需解?阁下不妨说予本王听听,也好叫本王自己知晓一二。”
  
  那人跟着轻笑一声,“殿下无需如此,三王做赌之事现如今基本已是一洲之中尽人皆知了,甚至都已传到了别洲。左贤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登上汗王之位;殿下的盟友左谷蠡王虽然选择了与殿下您联手,但是他的最终目的却绝不是扶持钦赞特勤,这一点我想殿下心中也应该是一清二楚的。无论这两方最终由谁胜出……”,那黑衣人停顿了一下,空荡的帽口转过来对着阿史那云,似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右贤王阿史那云的脸,音调加沉道:“对于殿下,似乎……都不太有利啊……”
  
  阿史那云原本还有些笑颜,此刻已然面色平静毫无表情,那白衣侍女阿施已经起身站在王座一侧,阿史那云顺势斜靠在王座右侧的扶手之上,右腿平放,左腿曲起,脚踩在王座上,右手握拳撑着脑袋,左手掌则平放在曲起的左腿腿面上,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连贯敲击这腿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说话的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阁下有何高见?”
  
  那人对阿史那云的这个略显不礼貌的坐姿并不在意,但是对于阿史那云语气之中的那股压迫却似乎比较满意,说话的语气中似乎已经带上了一点笑意。
  
  “‘三王做赌,功巨者王’,呵呵,既然如此,殿下只需要一份天大的战功便可。”
  
  “本王若是能做掉赵铮那老匹夫,他早活不到今日。”
  
  “呵呵,殿下误会了。不得不承认,赵铮、陈庆之这些端岳领军的大将,在领兵征战一事上是有些自己的本事的,而本座要与殿下说的起势之地,也并不在凉州。”
  
  “哦?”阿史那云闻言从王位上坐起,大马金刀,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兴致了。
  
  “想要一份足可开天的战功,殿下不妨去云州看看。”
  
  阿史那云冷笑一声,“如果本王记性还可以的话,云州现在是呼蛮的战线。”
  
  “自会有人替殿下解决此事。”
  
  “那为何是本王呢?”
  
  那黑衣人此刻已然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对于阿史那云的最后一个问题不置可否,只是笑道:“殿下要知道,本座只是个买卖人,所以殿下不必怀疑我做买卖的诚意。至于本座想要的东西,等贤王殿下做成了此事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本座自会再来拜见。做买卖嘛,要你我双方都有赚头那才会是好买卖。所以请殿下放心一试,本座诚意十足,自不会让殿下吃亏的。”
  
  话音落下之时,黑衣人已然走出了大帐。阿史那云在王座上思索了一瞬,站起身一步跃过面前的案桌追到门外,那人早已鸿飞冥冥不见踪影。
  
  再之后,右贤王阿史那云下令全军加紧戒备,但是对于在负责营地防卫一事上明显失职的小裨将却并未追究。那裨将原本站在右贤王面前,低着头战战兢兢等着责罚,阿史那云只是摆摆手让他做自己的事去。
  
  劫后余生汗透衣背的裨将匆匆走了之后,阿史那云一个人站在帐门口看着远处的草原,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白衣阿施轻轻走出大帐,将一件貂皮缝制的外袍大氅披在阿史那云身上,柔声道:“殿下,外面风大,进去吧。”
  
  面容俊美的阿史那云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侍女,点点头,转身拉起她的手一边往帐中走去,一边大笑道:“哈哈哈,走,回帐!让我家阿施久等,是本王的过失了!”
  
  帐门口守卫的卫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老规矩,都离大帐远一些,这是右贤王带着阿施回来的第一天就定好的。
  
  虽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但是卫士们互相之间依旧挤眉弄眼,那眼中笑意,颇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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