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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
从微弱、朦胧的光，到缓缓印入眼帘的各种色彩…
余深逐渐识别出面前的一切。
一间小屋…和人？
宛如一条长龙般的人流在面前的小屋旁排着队伍…
人，人，人！
全都是人！
观察中，余深有些迷糊的意识逐渐清醒，身体也慢慢地回到掌控之中。
刚回过神来的他还未适应僵立的身子，一时腿松了劲，向后倒去，
“啪~”，幸而右手及时一抵，靠住了身后的墙壁。
抵住后背，余深看了眼身后和四周。
形成夹角的墙壁…
我…刚好出现在这巷子的角落么。
他继续端详着周遭。
正对着他的，是小屋那有些狭长、被红漆刷过的门。门紧闭着，周遭是白色的墙壁。
他恢复许多的视觉勉强能看到白墙上大片大片斑驳的痕迹和红门上一滩滩的锈渍。
向上看去，是平坦的屋顶。
以及…房屋右边，紧紧靠着的……一面泛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高墙，深入云端。
再往上的，便是阴沉的天空，密布的乌黑里，少有白云参杂在其中。
被高墙封堵的巷子…也就是死胡同。
风水宝地啊…呵呵。
调侃地自嘲了一句，余深把目光探向小屋侧面的长龙人群。
！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里…是真正的世界么？
余深猛地抬头，目光探向极远的天边。眼角，微不可查的金色碎屑闪烁着光向后飘出、消散在空气中…
视野内，一重重的乌云被不停地抹去！
层层深入！
他再次看到了，天空后面…那熟悉的、仿佛笼罩了一切的黑色。
又是…一个囚笼。
余深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又张开，他低下头，松开紧握着的已经有些僵硬的左手。
一个布满划痕的怀表躺在他的掌心，通体黑色，隐约还泛着金光的表盘上，并没有指针在运转，只有三束空白的刻度条，和下方密密麻麻的未知文字。
在视线触及怀表刻度的那一刻，
[【破壁者】位格获得]
凭空出现的文字浮现在余深的眼帘正中，在他阅览后燃烧殆尽，化作灰烬向四周飘散。
余深眯起眼睛，眉头微皱，整理起思绪。
［归墟］，是脚下这个星球的名字。
其意，暂时不知晓。
它包括了或大或小的各种地域，都市、城池、山脉、丛林…
这些被黑色屏罩各自分割的地域，被冠以“墟市”的称呼，据说…是取世界的废墟与城市的意向。
唯独奇特的一点是…这个星球上，既存在处于世界末日的小镇，又存在万物初生的洪荒，存在科技繁盛的联邦…
而生活在其中的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仅仅生活在一个屏罩内。
日理万机的帝王不会知道…自己的国土只有记忆中一个都城的大小；
于人世飘渺、普渡众生的仙人不会知道…自己所探寻的天之涯、海之角只是虚假的梦景；
为祖国火箭的升空而欢呼的民众不会知道…宇航员们只是进入了星球外围的画布。
那黑色的屏罩遮蔽了人们对于外界的感知，并且塑造对于外界的虚假记忆。
自13岁时，余深被从天而降的怀表砸中，以（或许是的）更高的维度“阅览”了一下世界。
伴随着无数疑惑的迸发，超脱这“囚笼”的想法就不知不觉地深深地扎根在了他的心底。
想到这，余深的脑海内划过一片模糊的银白色印象…
依旧…身在樊笼里啊。
不过，活着…就还有机会。
余深吸了口气，有些失神地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闭目，将气息缓缓吐出。
冷静！
……
“hsiojanakkjnsj&”
“ijhhtghioobgff”
“吧jhjnjkkooiugggg”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了，看到的视界也清晰了很多，呼吸间开始能闻到气味，脸上也能感觉到潮湿的风与皮肤的摩挲。
疑似受到破壁影响的五感在缓慢地恢复。
众多嘶哑尖锐的声音从不熟悉的语言变成了能听懂的意思，然后…随着听觉的完全恢复，骤然在他的耳旁炸裂！
“&开门！”
“开门！”“xxx～开哎！”“&——”
“……”
原本安稳的人流里开始有各种声音不断地响起。
低吼、尖叫、咆哮…
急切、慌乱、暴躁的情绪在这个不宽的长筒巷子里一下子爆发开来！
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观察着的余深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由倚靠在角落…开始缓缓地直立起身子。
他们…似乎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我？
我是以什么样子出现在这里的？
在人群的吵闹声中，伴着“吱呀~”的声音，小屋那一直关闭着的侧窗打开了。
角落处，余深也由缓缓地挪动，变成正常的行走，再到快步走，直到远离了小屋对面，与它的侧窗有一段距离。
可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看他。
这群狂热暴躁的人们似乎只在意面前的小屋。
纷杂的喧嚣有点平息下来，
余深也将目光放到屋内。
侧窗已经打开，幽幽的绿光充满了小屋，一个木色的隔断将笼在灰袍下的屋主人？和紧闭着的柜台分开。
再向里看去，却是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楚。
人流随着小屋的打开，开始攒动起来，全身披在灰袍下的人们，由开头的人开始，完全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一张布着老年斑，白色短发，皱纹紧布的面容。
慢慢地探出头，老人把面孔往屋主人的左手旁靠近。
那里摆放着一个圆球状的金属制物，玻璃一样透明的圆形片状镶嵌在金属制物的前端，从上至下荡漾着红光。
老人在屋主人左手旁的机器处停顿住动作。
片刻，伴随着“嘀~”的一声响起，红光闪过。
两管湛蓝色的胶质液体从隔断右方的柜台内被机械手缓缓送出，透明的试剂管内，不停地荡漾着蓝色的波澜。
老人的动作在看到这事物后加快了些，颤抖着的手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它，将它缓缓地放入了长袍内。
然后带上兜帽，低着头离开了人流，踱着缓慢的步子，向巷子外走去。
……
路过了倚靠在墙边的余深也没有一点反应。
人流继续向前方攒动，
又是一人把头向着红光伸去…
……
是该继续观察小屋，还是…跟上这老人？
！
他的直感在警示。
所以…继续深究这个小屋…并不是很好的选择么。
而这个老人…
细想着，余深的眼光扫过那灰色长袍，随着老人走动，大腿旁露出的一角，那羊脂一般的玉质即使是阴天也流转着非同寻常的光泽。
玩玉石的老人，收藏家？文人？
接触这人会有收获。
或许…是一些文献记录？
做了决定，那便行动。
回头看了小店最后一眼。
悄然跟上老人。
……
走出这隐约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死胡同，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别墅区。
死胡同、别墅区，古怪的搭配。
余深环顾四周，
一个接一个的花园别墅，环绕着位于中间的喷泉石塑。
喷泉似乎早已停止运行，中间只有一汪还没干涸的水池。各形各式的雕塑旁都长满了杂草，身上还缠绕着不知名的藤蔓，杂乱的绿植覆盖下，已经看不出雕塑的原样。
栅栏内，各个别墅面前的小花园更是被无比繁盛的各种植物所占据。
余深远远地跟在老人身后，一边在脑海内记录着周围的环境。
也不是多远的距离，老人便停了下来，在一间别墅前入门。
在别墅的拐角处静待了一会，细听着别墅内的声音，余深才走到大门旁，侧着身子，往里面看去。
“咿…噔，哐。”
内院的门被打开又关合，老人的身影没入其中。
……
数分钟后，
突然！
“哐当，哐当！刺啦~”
瓶瓶罐罐的掉落声不断穿出。
皱了皱眉，余深试着推了推铁制的栅栏大门，发现开着，也不多想，加快速度走进去。
“噫~噫恩～”
老人的呢喃声与瓶瓶罐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不断传出。
余深快步走到别墅内院的门外，轻推，向门缝内看去。
“hsjknsn啊…”
那老人正蜷缩在大厅内的地板上，身体颤抖着，不时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门打开的缝中，直接映入余深眼帘的，是那双枯瘦、褶皱、爆着青筋的手掌。
一会儿紧缩成鹰爪状，一会儿张开。
不停地抓扒着地面，最后…缓缓平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