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爱一个人,倾一座城

　　为了庆贺庄大地胜利归来，王老二诊所当夜大开宴席。
　　一直到夜半，这场以烧烤为主旋律的盛宴才进入高潮。火红的木炭随着微凉夜风明灭，好像在呼吸。袅袅上升的轻烟，与雾状的料粉混在一起，让梧桐下夜色显得格外迷离。
　　“好啦！”庄大地将一只烤好的整鸡放到桌上盘子里，还没等他拿刀分割，旁边的王老二、张梦和陈鱼三人就已迫不及待地上手直接撕。其中尤以张梦最狠，完全不顾美女形象，一把就抢了大半只跑。王老二不好意思和张梦抢，对陈鱼却没有半点负担，后面的小半只的被他硬是用屠脓刀威胁，给硬抢了过来，只给陈鱼留了个鸡脖子。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发生了。庄大地学的99项技能中包含烹饪，虽然老神棍说他想要将其修到极流境界，这一辈子基本没有希望，但在好多珍贵东西失传、厨神绝迹的今天，他的厨艺足以列进全球前十了，而烧烤技术在他厨艺各项技能里更能列进前三。所以庄主厨这才一登场，就在诊所造成了轰动的效果。
　　飞快将鸡脖子吃完，陈鱼终于觉得不能忍：“我说二位，今天我们庄同学亲自下厨，说是感谢我帮他背锅，你们抢这么快，不太合适吧？”
　　“没啥不合适的，我们是兄弟，应该有福同享的嘛。你的不就是我的？”王老二的逻辑永远是这么霸气。
　　你不是一直让我叫你叔的吗，这会两只鸡就把我辈分提上来了？
　　相对来说，作为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张梦就要温柔得多：“小鱼鱼啊，你这就不厚道了，在跟你师父之前，你可没少在诊所蹭饭，我和你王叔说啥没有？”
　　是的，您是啥也没说，每次都是拿棍子抽我，还美其名曰劳其筋骨。
　　只是这事他只敢心里吐槽，这小子眼珠一转，坏笑道：“梦姐，听说最近上面要来个大人物巡查，城管大军们打算对全城的小广告进行一次集中清扫。”
　　张梦淡定道：“扯淡！有人的地方就需要广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句话平淡里蕴含着霸气，既是真理，还拽了文，简直是攻守兼备。陈鱼只好竖起大拇指，果断识趣地闭了嘴。
　　这一会时间，庄大地又将百来串羊肉串烤好端了上来。王老二让张梦把梧桐树下的老酒都挖了出来，好几个酒缸，隔着封泥，都能闻到浓烈的酒香。
　　拍开一坛，倒满四碗，一起端起。
　　王老二发话：“老王活了大半辈子，就认‘缘分’两个字，缘来万事好，缘去万事休。三位，技能的进阶也好，自身境界提升也好，甚至是神器的出现，都离不开‘缘分’这两个字，有时候你太用力，很可能缘木求鱼，适得其反，倒不如随心所欲，随缘而动。”
　　三人知道这既是最珍贵的经验，又是话里有话，都静待下文。
　　“如今彼得圆满完成入盟考试回来了，喝完这碗酒，我就要离开云都，去世界各地游离。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把小鱼也叫过来，就是想把这诊所托付给你们三位。尤其是彼得，我看你也精通医理，以后你就接我的位置，当这里的坐堂大夫……”
　　“等等！你从哪看出我精通医理的？”庄大地实在忍不住。
　　“从你做菜。”王老二非常淡定，“之前你用生木制作木炭，每一刀都顺着木络纹理；你杀鸡用了最小的创口放血，保持了肉质的鲜嫩。最重要的是，你分割羊肉的手法，表面看起来暗合庖丁解牛的真谛，以无厚入有间，但作为名曾经的职业屠夫和外科大夫，我负责任地说你要不是解剖过成百上千次尸体，绝对达不到这样的分毫不差。还用我说更多吗？”
　　“不用了。”庄大地摇头，心想这厮眼睛真是毒，“可是大佬，我来云都是求学的，济世救人什么的，我真的没想过。”
　　“又不是让你天天在，一般的客人小梦就打发了，疑难杂症才会叫你。好，就这么决定了。”王老二挥挥手，“喝酒！”
　　四人举碗，一干而净。
　　这一晚，就连张梦也丝毫不顾美女形象，吃得狼吞虎咽，喝得风卷残云，最后抱着王老二又哭又笑。其他人的形象就更加惨不忍睹，王老二一改平时的高冷霸气，只管胡吹，在他的故事里，不仅七大洲五大洋都留下过他的风流足迹，屠脓刀的威力更是冲出地球，威震太阳系了。
　　陈鱼这个假道士，明显就是个小处男，酒劲上来也敢放浪形骸，自称要用自身的长度丈量地球的深度，要找一个支点撬动太阳，分分钟要为天地聚能量的节奏。
　　庄大地也并没有幸免，本来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也架不住几坛子十年老酒灌，终于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喝醉的滋味。好在他是最后一个倒下的，王老二在酒量这一项上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王老二已经坐上了飞机，接到庄大地的电话，声音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冷：“飞机马上起飞了，有屁快放。”
　　“我昨晚最后一个倒下，好像听见梦姐说想和你一起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让她早点找个人嫁了吧。”然后就是忙音。
　　又是一个老掉牙的落花流水的故事……
　　王老二离开的第二天，云都大学就迎来了开学季。当得知庄大地要去的大学是云都大学后，陈鱼当时眼睛就亮了：“有点本事啊，竟然能考入云大。快叫师兄，以后哥好罩你。”
　　庄大地认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混进云大，这家学校的素质堪忧啊！”就在陈鱼气得想质问我是什么样人的时候，这厮已经话锋一转：“你大几了？”
　　陈鱼没好气道：“好说，只比你早一年进，但师兄就是师兄，要懂得长幼尊卑，知道吗？”
　　“知道了。”庄大地气死人不偿命，吐出三个字，出门就走。陈鱼赶紧追了上去：“喂！等等我，云大大得很，没我带路，你肯定走错路。”
　　两人出门的时候给张梦打招呼，一代广告天后正穿着一条红色的拖地长裙，倚着院门，一口香烟，就着一口威士忌：“赶紧滚吧，姐正失恋呢，请允许我先颓废几天。”
　　失恋的女人招惹不起，两小伙子大气也不敢喘，蹑手蹑脚地出了大门。
　　云大在城西，距离很远，陈鱼作为一名普通大学生，也没有买车，两人是坐地铁过去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从地铁站出来，到云大还需要五分钟步行。
　　两个人安步当车，徜徉在古城的清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遇到好吃的小吃就买一堆，如在一副温暖色调的油画中。这感觉哪里是要去大学报到，简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思。
　　秋日清晨的云都，气候清爽宜人，街道两旁的梧桐已经开始掉叶子，枯黄的落叶被选择性地保留，徒步走在上面，咯吱声响，给人一种闹中取静的闲适感。
　　慢慢接近云大，可以看到路上大学生打扮的人越来越多，而各种豪车也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大多是来送学生办理入学手续的。不过也有一些车的车窗大开，司机还在车顶放了矿泉水瓶。
　　庄彼得想起朋友圈的传说，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大清早的就开始行动，也是蛮拼的。
　　正想着，迎面走来两名少女。一人高有168cm，黑色的披肩长发，蓝色毛衣，长裙长腿，独留一截雪白小腿在白高跟鞋上。清秀的脸庞，一看就没化妆，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正应了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另外一人咖啡色短发齐耳，短裙短靴，个子虽然娇小，却处处合乎黄金比例，简直是浑然天成。这妹子眼睛又亮又大，很有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这样的两名美女结伴逛街，自然人气爆棚。很多豪车司机都从车里钻了出来想和她们搭讪，而每一个与她们擦肩而过的男生，都忍不住想展示自己的撩妹技巧。但结果都很惨，运气好地能得到长发美女的矜持一笑，或者被娇小美女赏了个白眼，运气不好的仁兄却直接被赤果果的无视。
　　陈鱼远远地看见两少女走近，失声道：“天，是卓女神和云女神！”
　　“这也叫女神？我对云大的女生素质也表示很忧虑。”庄大地摇头。
　　“当然是女神，你不知道？哦，你新来的，不怪你。”陈鱼有点语无伦次，“云都大学十大校花排行榜，有所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两人就是分列第五的卓香琳，和第六的云浮，简直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多少人想接近她们，都被拒之千里。”
　　很显然他本人就是其中的苦逼一员。
　　“我是真的感觉还好啊……”庄大地摇摇头。下山这几天，他见过的美女，蓝小妹、柳冰云、张梦、黄琴、薛红，无一不是人间绝色，并且都是风情万种，自带气场，忽然见到这种清纯学生妹，觉得也就是寻常美女而已，距离女神还非常远。
　　庄大地看陈鱼一副望眼欲穿的神情，暗暗好笑，伸手接住一片梧桐落叶，笑道：“有个说法，那年宋美人喜欢法国梧桐，蒋公就在整个南京城种满了梧桐。这就是爱一个人，倾一座城。”他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迎面过来的两女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语调也不快，娓娓道来，两三句话就说尽了旧时沧桑，一段佳话与眼前梧桐相印证，别有一种风流。
　　果然，两女成功被他声音和故事吸引，虽然还在继续走，但脚步已经变慢，目光更朝这边投了过来。
　　庄大地根本不看她们，继续对陈鱼道：“我就想问了，这云都市长当年是爱上了超级玛丽吗，搞得云都遍地都是井盖？”
　　“噗嗤……”两名少女忍俊不禁，同时笑了出来，笑容灿烂如花，整条街道都明亮起来。
　　云都城市化进程非常快，规划上难免有纰漏，而遍布全城各条街道的各种井盖，被人称为“狗皮膏药”，严重影响城市形象，历来为人所诟病。不过同样的事，像庄大地这样说出来，效果当然不同。
　　陈鱼看傻了眼，尤其是盯着那名长发美女，目不转睛。
　　两女停住脚步，走了过来。娇小美女朝庄大地眨眨眼，主动伸出小手：“恭喜你，成功地吸引了两名美女的注意，交个朋友吧，我是卓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