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南屎太沃

　　山神庙。
　　老神棍盘腿合十，宝相庄严，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却毫无违和感地开着电脑，欣赏某些特殊的风景。
　　顺便一提，电脑这玩意前些年在农村还是稀罕物，这两年却进入了寻常百姓家，尤其是山神庙这边更是紧跟时代潮流，配置紧跟英特尔英伟达这些巨头的新品发布会，专业的LED显示屏更有露天电影的幕布那么大。
　　老神棍在庙前狮子上挂了两头大低音炮，也不放佛道经文禅唱圣歌，有阵天天逮着棒子国的江南屎太沃什么的，搞得全村的男女老少天天跳着骑马舞招摇过市，恶行让人发指——至少庄大地的老娘就很看不惯：“江南屎太沃？明显地域歧视嘛！难道我们江北的屎就不养人了？老娘不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大地拉扯大了吗？”……您可真是我亲娘！
　　扯远了。
　　在老神棍身后，庄大地按照贪狼八杀修炼，终于将刚才眼神对战时少女射入体内的能量完全逼了出去，并已经在星海重新蓄满了星光能量，这才缓缓收功。
　　偷偷潜入老神棍身后，正准备观摩一下动作片学习下先进经验，老家伙却很不厚道地关了电脑，拍拍他的肩膀，释放出豪迈的笑声：“恭喜你，彼得。你终于成功晋入极流了，成为一名伟大的装客了，是时候下山去做一些成熟男人该做的事了。”
　　“是替天行道吗？”庄大地懵逼了。他自幼受老娘影响，多少是有点侠客情节的，一直以为老神棍的猥琐不正经下面，一定有着一颗侠骨丹心。原来……都特么的是误会，自己还是太年轻。
　　“扯什么淡，替天行道那是侠客的事，和我们有鸟的关系？要知道，从祖师伏羲、女娲算起，我们这一脉已经专注装逼五千年了。”
　　专注装逼五千年！这是怎样的底蕴？庄大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您刚刚说，伏羲、女娲就是最早的装客？”
　　“嘿，伏羲看日出的时候太无聊，在地上随意画了几根或直或断的横线，取名叫八卦，就敢说包罗宇宙万象。女娲更扯了，趁日食的时候，举起几块石头朝天上一扔，正巧日食就过了，这就是补天。”
　　“这样也行？”庄大地觉得三观尽毁。
　　“装万物于此心，视天地为过客，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这句话啊。”老神棍叹了口气。
　　“请老师指点。”
　　“不讲了，自己慢慢悟。既然你成功进入极流境界，是时候给你普及一下极流强者的常识了。嗯，先说命数吧，这是星命者的最基础概念。
　　命数是什么呢？传统的说法是命里的定数。一个人能吃多少饭，穿多少衣，住多大的房，遇见谁有怎样的缘分，这是定数。只是我们星命者在激活命星后，就真正变成了强者，命数也发生了变化，人命与星命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命由星不由天。
　　命数的影响非常多，最直观的是可以决定星命者星海大小，能够容纳多少光元，这个值最早是无法测量的，只能预估，由此有了传名、传奇、传说、神话四个大境界划分，每个大境界又分3-4个小境界。神话之上还有更高境界，希望你有机会见到。后来有前辈先贤无意中发现了命数石，这种神奇的石头在靠近极流强者时，会显现出不同颜色和强度的光芒。到了近代，极流联盟的工匠将命数石和微电脑技术结合，制成了命数卡，终于实现了命数的数字化。”
　　老神棍说着将一张黑色命数卡扔了过来。庄大地接了过来，发现与西方十败的卡片外观一模一样，看来都是量产的制式产品。
　　“这是最低级的传名卡，最高显示的命数值是20000点，当你晋升到传奇级时，可以去找极流联盟更换新卡。”
　　庄大地接过卡，发现这张卡非常重，和普通名片一样大小的东西，却至少有1公斤左右，其质地绝对是一种他没有见过的特殊金属。
　　“命数的计算公式极为复杂，前辈们探寻了万年也没有全部掌握，其已知参数已经破万，基本上人类的任何一个活动都会影响你的命数，只是大小值不同而已，已知的部分命数卡会列出来。除开星命技能的修炼，已知最大的改变来自两条：‘小命靠争，大命靠德’。
　　什么意思呢？
　　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星命者的行事很大一部分就是与天争命，也与人争命，与天争不用多说，能成为星命者本身就是与天争的结果，与人争则遵循弱肉强食的原则，只要你与其他星命者战斗，击败或者杀死对方，就能夺取对方的命数，这就是所谓的‘争’，也叫‘夺’，夺取他人造化的‘夺’。
　　不过‘夺’终究是小道，你击败同境界的人，只能获得10%的命数。还有穷凶极恶的，击败对手后让两个人的命数卡相碰触，还可以额外获得一部分命数，这就是今天蓝小妹和西方十败干的事，但其上限也是10%。至于杀人，最多可以获得死者50%的命数，其余的部分会被天道收回。”
　　“原来天道也要收手续费！”
　　“……可能吧。”老神棍被他清奇的逻辑给震了一下，“‘德’就是你对世界的贡献，贡献越大，天道给你的命数就越多。”
　　“这听上去还挺正能量的。”
　　“‘贡献’就是对种族有利的善行，有大有小。小的如滴水穿石，和修炼一样可以增加命数。大的是可以感知的事件，赢得别人好感啊，获得人群认可的荣誉，挽救生命什么的，这些获得的命数值是非常高的，也是获取命数的主流……具体的情形你激活命数卡后，自己就知道了。”
　　老神棍当即指点庄大地滴了一滴鲜血到卡片上，黑色卡面立刻闪过一道幽冷的白光，随后卡面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显示屏，随后连续出现要求输入“姓名”等资料的对话框。庄大地按照提示一一完善。
　　等所有资料全部补齐后，一张类似身份证图样出现在资料卡上：
　　姓名：庄大地
　　编号：92388
　　命星：贪狼
　　命数：2476
　　等级：传名·小有名气
　　封号：无
　　荣誉：无
　　事迹：突破控制极限，天人感应获得贪狼传承+1000；传承武学三玄真气、莫家剑+200；对战眼波流强者不败+1000；获得传奇强者蓝小妹的好感+120；获得传名西方十败的崇拜+58；插花技术好+13；修路好+34……
　　命数卡的计算公式果然非常复杂，居然从他进入极流开始的每一项事迹都给出了相应的数值，很多事他只是输入了当时的情形，命数系统居然都有非常独立的判断。
　　“老师，这命数卡好玄幻哦，你确定不是开玩笑，我怎么有种玩网络游戏的感觉？”
　　“这就对了，人生如戏嘛。”
　　你确定这个“戏”是游戏的“戏”？
　　看到对战“眼波流强者不败”一栏，庄大地想起通过闪电雨传递过来那名少女，可自己和她无冤无仇，为啥莫名其妙就攻击自己？
　　“回答这个问题前，你需要知道你为什么从小总被雷劈。装逼被雷劈是骗你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你命犯桃花，天生的桃花体质，极容易赢得女人喜欢，数量太多，就容易遭鬼神之妒，最终形成桃花劫雷。这些年贫僧用星命技将你的这部分体质封印，才没有招惹桃花，但你这次突破极流，封印已经失效，再次引来劫雷。”
　　原来不是装逼被雷劈，而是人帅遭天妒。
　　“那女孩应该来自菊斋。菊斋女人自诩极流中最圣洁的存在，自古就以诛杀淫贼为己任，她们的织女星传承里有一种叫‘鹊桥仙’的秘技，可以借助任何含水的媒介传导攻击能量，而桃花劫雷正是她们最爱的媒介之一。所以，你懂的……”
　　懂了，哪里是什么圣女，绝对是一群脑残啊。淫贼会引起桃花劫雷，所以引起雷劫的都是淫贼？
　　充分必要条件学过没有，小学数学了解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老神棍系统全面地指点了庄大地的修炼，以及关于极流强者的各种常识。
　　庄大地的境界现在是小有名气，命数值只有2476，星海中也就相应只能储存2476单位的光元。
　　“值得一提的是，光元作为光能量的最小单位，是具有两种属性的，既是能量，又是法则。能量的部分很清楚，法则嘛，比如‘好人卡’的法则就是，只要是想当蓝小妹的男朋友，就会被默认为好人，再无法与她为敌。驱动这一法则的最小法则单位，就是光元，因此每一个光元都会有这种‘好人’法则。能使用法则作用的光元，都来自自己的命星，称为本命光元，来自其他命星的光元，只能作为能量使用，叫做他命光元……”
　　认真学习的时光过得很快，一眨眼暑假就完了，通过修炼庄大地的星海容量终于提升到了2500点。这一天，城里的邮递员送来了云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整个山村沸腾，家家张灯结彩，庆贺村里诞生了第一名大学生。
　　夜里，老神棍将庄大地叫到山神庙来告别：“彼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师徒缘尽，也是时候互道珍重了。”
　　“这么突然？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庄大地很伤感。
　　老神棍却不吃他这一套，神神秘秘从僧袍里摸出一件东西：“总算师徒一场，临走送你件宝贝吧。”那是一部没有见过型号的山寨手机，“这勉强算件礼物吧，上面我预存了一个号码，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
　　“别的大侠出师，师父都是神器神丹的用卡车装，你就给我一个不能轻易打的电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老神棍一脸解脱：“为师传你技能九十九种，每一种练到高深处都能激活一颗命星，只要你能全部领悟，组成一个星系都够了，将来纵横天下、所向无敌……除了贫道。别竖中指好不好，很没有礼貌的……对了，你一定要记住两个原则。”
　　“哪两个？”
　　“第一，记住，我们是装客，以后对敌也好，救人也好，绝对不能走寻常路。”
　　“了解，吃屎也只准吃笋尖嘛！”庄大地忍不住吐槽。
　　“第二，不要告诉别人我认识你。”
　　“……你大爷！老子让你很丢脸？”
　　“山高水长，后会无期。”老神棍扔下一句套话，潇洒地一甩僧袍袖子，大踏步就向山下走去，边走边唱，“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歌声落下时，背影已消失在青山白云间。
　　靠，就这么走了？连吻别都没有——好吧，其实哥也不好这个。但不管怎么讲，连送行酒都不喝一口，会不会太没有人情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