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狗命如芥

　　
　　前文说过倪健每天会扔一些剩饭菜到围墙外喂狗，久而久之那里形成了固定的野狗集聚地。姑丈知道这个情况后就安排养殖组想办法把野狗引诱进来，倪昶听说后武装部任务也不管了，请了假跟着养殖组的人一起到了湖滨村。说是野狗，其实是主人死亡后没人喂养的流浪狗；末世不同往常，往常宠物狗被遗弃后可以在垃圾桶找到食物，如今人类社会奔溃，不要说狗类，连人类是自身都面临饿死渴死的境地。狗类的生存，无疑比人类还要艰难，能够生存下来的无一不是精品狗。
　　到了倪健喂养的时候，姑丈开着叉车把围墙挪开，然后倪健把剩饭剩菜从缺口一路倒进围墙里面。闻到饭菜的香味，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好几条狗；因为多了好几个陌生人，狗先远远的观察着，倪健发出平时唤狗的声音，这些狗才慢慢的靠近，在原先吃饭的地方嗅了嗅，倪健不断地发出唤狗声安慰它们，终于凑到饭菜面前开始吃起来。
　　倪健说之前好几条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被人杀死还是被大狗赶跑了，反正饭菜稍微少一点那些体型小一点就得挨饿。
　　“喏，这只德牧是最早来吃饭的，现在还在；那只拉布拉多是前几天刚来的，和德牧打了一架，估计不分上下，所以现在有资格和德牧一起吃饭。”倪昶津津有味的听着倪健说着，恨不得之前是自己一直在喂养。
　　狗越凑越进来，养殖组的几个人突然合力用一块木板拦住了缺口，这些狗被关在社区里。狗们被惊吓到了，纷纷停下吃食想从缺口逃出去，但是已经为时已晚；狗们哀嚎了一会眼看逃走无望，而且边上的人类也没有其他恶意，回头继续吃起饭菜。只有那只德牧，不断用爪子抓挠木板，好几次想从木板跳出去，但是被养殖组的人拦下。德牧持续不断地哀嚎，又回头到倪健面前嗅了嗅他的鞋子，然后轻轻地咬着倪健的裤子。
　　倪健莫名其妙，用手摸了摸德牧的头，然后用手把德牧推向饭菜。养殖组组长叫朱岱奇，末世前在山沟沟里养殖竹鼠，当然少不了利用剩余空地养些鸡鸭，在山里狗更是必备的伴侣。朱岱奇看到这情况，他问：“倪健，这狗之前是不是怀孕过？我怀疑他放不下小狗。”倪健一拍脑袋：“是的是的，之前是大肚子，今天这大肚子不见了。”
　　朱岱奇惊喜的问：“它生下来大概多久了？你有没有印象？”
　　倪健说：“具体多久记不清了，起码个把星期了吧。你是说，我们把小狗去捉来？”
　　倪昶在一边雀跃不已：“捉来给我一只，一定要给我一只。”朱岱奇知道他也算是我儿子，和气的对他说：“你的去问一下姑丈，他还想养起来守卫我们社区的。”朱岱奇脾气古怪，不太容易打交道。
　　倪健在一旁搭讪：“没事，到时候让叔叔想办法就行。”倪健和姑丈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倪昶和朱岱奇出了围墙。德牧已经被套上了项圈，一开始倪昶拉着绳子，德牧就停下不走，倪健只好接过绳子，德牧才继续往前带路。朱岱奇说怕吓着德牧，就让倪健和倪昶都放下钢管。
　　幸好德牧应该也知道丧尸的危险，带着三个人远远的避开丧尸。三人一狗，过了横阳江大桥，跑下公路的路基，慢跑的田野中。田野中绿草萋萋，撒着点点黄色小花，偶尔一只蛤蟆从草丛中惊跳而起，不远处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中间有一间小屋。
　　朱岱奇说德牧应该就是住在那里了。倪健放下绳子，果然德牧从院子围墙的窟窿中消失了。三人进了院子，里面很安静，倪健倒是习惯性的慢慢打开房门，德牧趴在狗窝里，怀里五只小狗在吃奶，眼睛还没睁开。德牧注视着三个人，喉咙发出嗯嗯的声音，仿佛在向三人介绍自己的孩子。
　　倪昶开心的不得了，相接近它又怕吓到他，转而哀求倪健能不能去抱一只过来。朱岱奇说不要急，等它喂完奶，让倪健一只只的抱过来给我们，我们不能去饱，这事只有狗主人才能干。
　　小狗们渐渐的嘴巴不动了。倪健慢慢的靠过去，德牧的嘴巴朝倪健的手靠过来，朱岱奇说没事，如果它嘴里发出粗鲁的吼声就要小心了。倪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德牧的头，毕竟不是自己养的狗，倪健其实也是胆战心惊啊。没想到德牧舔了一下倪健的手，从窝里站了起来望了一下倪健，朝着朱岱奇和倪昶呲了呲牙。朱岱奇拉着倪昶的衣服，朝门口退了几步。
　　倪健大着胆子，继续凑近小狗，然后轻轻地抱起一只，回头看着德牧，德牧也歪着头看着倪健。一人一狗对望了一会，倪健又去摸了摸狗头，把狗递给倪昶。倪昶接过小狗的时候，德牧又开始呲牙，这下倪昶没有退，把小狗抱在怀低头靠了靠狗头，德牧老实下来。第二只，第三只……朱岱奇和倪昶一手抱一只，倪健抱一只再牵着狗妈，回到了社区。
　　倪昶回到社区马上找到我，希望在家里能够养一只。我知道他爱狗如命，只是以前家里地方小，没地方养，所以一直没有如愿。其实倪玖也很喜欢，小时候也缠着他奶奶养过一只；不过我妈和他约法三章，要自己喂狗、要自己给狗洗澡、要自己打扫够垃圾，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倪玖就放弃了养狗。
　　倪昶没有经历过，所以他只看到狗可爱的一面，而忽视了狗主人应尽的义务。但我还不能像我妈一样约法三章，因为我们的工分养不起一只狼狗；我斟酌着用词：“你该知道狼狗是吃肉的，养狼狗可是很费工分的，你想过吗？”倪昶瘪着嘴不吭声，我知道他这表情，还是想养。
　　“虽然你不到十八岁，但是我想在这个时代，你应该算成年人了。你应该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就算你的工分养得起一只狗，我想你也不应该把辛辛苦苦挣得工分浪费在狗身上。”
　　“我愿意，我自己挣得工分自己花。”倪昶梗着脖子说。
　　“然后不够用了，找妈妈要一点？”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真是成年人的个子未成年的心，没想到都末世了还会有这种想法，末世能啃老么？这下他低下了头，看来也知道，让妈妈为自己的喜好买单是不负责任的。
　　“不过，”我笑着对他说:“我是有一个办法，能满足你养狗的愿望，也不需要你付出工分，想不想知道？”倪昶惊喜抬起头，拉着我的手臂边跳边说：“你说，你说。”
　　“去养殖组养狗。”我盯着他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可是他的眼睛里只有惊喜，没有犹豫。我很失望，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和倪玖放在一起，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推到最容易立功的地方。我对他们俩都抱有非常大的期待，可惜他为了狗居然放弃自己在社区的未来。
　　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吗？不对，不能以年小纪当借口。在末世前的社会，很多场合已经按身高确定责任大小，而不是参考年纪；比如乘车买票、看电影等等。当一个人的身高达到成年人的高度，他就应该承担成年人的责任。在末世，更是如此。
　　不过，这事得他妈妈定。最后他缠着萧琪恳求了几天，萧琪终于答应了。
　　狗类的到来，为社区的防御又增加一道防线；并且这只德牧确实为挽救社区里的人做出了巨大贡献，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