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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污水厂大门边，透过铁栅栏眺望。起伏绵延的黑褐色田野中，偶尔鼓起几个土包，那是末世前村民埋下的甘蔗；偶尔三两片银白，在朝霞中金光闪耀，那是还没有融化的积雪。绿色的柑橘树，即使冬天也不落叶，告诉人们这片大地生机依然；远处晨霭中的民房，影影绰绰不可捉摸，隐藏着一两声狗吠，应该是土狗被丧尸惊吓后的恐慌。
以污水厂为中心，左边和后面都是横阳江。左边沿着横阳江依次分布着小湖村、前陈村、湖滨村，和湖滨村隔雅湖相望的是湖阳村；污水厂大门外，依次向远处是水泥路、农田、小湖，然后又是大片的农田，环绕农田的就是雅湖流出来的雅溪。污水厂右前方，雅溪内侧紧靠雅溪的是溪南村，雅溪外侧稍远的是溪北村。污水厂右边依然是大片农田，只不过有不少是大棚种植的，目光所及最远的就是双林镇通往地级市的婺林公路。
门前的水泥路还保留残雪的泥渣，两道刮痕向远处延伸，这是丧尸拖地行走留下的脚印。丧尸，是一种什么样的，无法描述的物体？是生物吗？它们有进食的本能，但是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包括对火的恐惧，对比它们高大的人类的恐惧。生物，即使是强壮如狮子，也会逃避。是死物吗？也不像，虽然刺中心脏还有行动能力，但是时间长了也会静止不动；它们需要血液需要呼吸，他们的五官还能接收外界刺激。
我习惯早起，即使在接近零度的天气，妻子被我掀被窝的动作气的破口大骂。比我年纪大的，怕冷不敢起床；比我年轻的，好睡不想出被窝。从家里搬到污水厂，光搬家就用了两天，就这还是搬运了普通生活用品，大件家具还留在那边。大院子给人的安全感大大提高了，但是人多拥挤，舒适感不怎么样；我望着办公楼和宿舍的厕所，想象每天起床后的排队场景，促狭的笑起来。
六七十号人，实际上能御寒能住人的房间不多，宿舍加办公室满打满算二十来间，大家凑合着先在地上铺被子睡觉。小孩子倒很开心，从这个被窝串到那个被窝，玩得不亦乐乎。
现在小孩子不少了，自己家里这边就有十来个，毕竟末世一开始就得到很好的保护；过来投奔的也带了一些孩子过来，包括村里被救的四名女孩，有十八名了。身处末世，不能按照年龄区分成年未成年，家里三个未满十八岁都已经一米七的个子，比不少成年人还高。我自己看的很明白，所以早早地就把倪昶倪玖带在身边锻炼，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大人了。
家是什么？饿了家里有吃的，冷了回家穿衣服，困了回家睡觉。既然把这里当成家，眼前这个样子肯定不行，吃的睡的都不行。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人多了起来，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召集大家集合，再不干活可不行了。
“昨晚睡的怎么样？”我一边走向前头，一边问边上的傅芸。她姐妹俩很早就站在一棵大树下，对着树上的小鸟指指点点。傅芸今年二十八岁了吧，她姐姐傅玲更大一点，奇怪怎么单身和妹妹住一起？妻子萧琪和倪昶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萧琪不爱干活，经常睡懒觉，似乎不怎么合群；随她吧，就算她没有特权，我也养得起她。是的，今后人多了会实行按劳分配的薪酬制度，靠我的薪酬当然应该养得起一家几口。
睡的肯定不好，安全但绝称不上舒适。我走上办公楼的台阶，比他们略高一两个头，大声问：“昨晚睡的不好吧？”本来安静下来的人群，听我这么一问又开始热闹起来。
“昨晚谁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光哥叫得很响。还有人说谁谁谁的脚丫子没洗臭死了。虽然个个喊苦，但是他们的欢声笑语说明他们逐渐从末世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了。光哥是一个人来的，睡的大通铺。
“好了，我打算在一个星期之内，给你们自己的家，”说着，手往外面一直，“外面的房子，只有没有人的，大家自己挑。”家里人知道我的打算，个个都很平静；其他新加入的面面相觑，聂婷大声喊：“老大，外面有丧尸怎么住？”这丫头，怎么跟着光哥一样喊我“老大”，不过在校区开会我们就是这样配合，我说一句话她会故意提问，好让我解释一下。
“丧尸没什么了不起的，光我一个人都杀了十几个了……所以接下来我们分一下工，大家配合好了可以早点安家落户。”我下台阶走到姑丈和倪文跟前说：“大哥，我想请你们带头修防御工事；姑丈，你开叉车帮倪文。”倪文疑惑地看着我想说话，我截住他说：“就是把桥弄断然后在村口修一堵墙。今天你们先找工具，晚上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设计。”其实能找到合适工具也就叉车，有叉车会省很多力气，而姑丈就是叉车司机。
我转头对光哥说：“光哥你要干两件事。”
“老大，你说。”他躲在人群中，嗓门很大。
“我要你组织人手装泥袋子，准备砌围墙用。首先你要带两三个人到村子里锄头找铁锨找蛇皮袋，然后保护女的装土，最好让她们训练一下以防万一。”光哥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妹妹也在前排，我对她说：“你负责带小孩，干活有人受伤要包扎。”然后我站到台阶上对他们说：“倪霞是唯一的医生，若海是唯一的老师，我让他们夫妻俩带小孩没意见吧？”笑呵呵的说，“谁有意见可以和她换，只要大家同意。”若海为难地说：“我教的都是高中生，这幼儿园的真为难我了。”我提醒他：“这不是还有倪霞吗？”
“姑姑，大家吃饭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又对姑姑说。姑姑说：“好像大米不多了，要赶紧想办法。”
我继续说：“我带两组六个人，去外面找大米。”我大声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分工，补充说：“年纪大力气小的，去食堂帮忙；小孩在手上要抱得的，去倪霞那里帮忙带小孩。”最后开玩笑的说：“姑姑，你准备一张桌子，谁偷懒谁到那张桌子去，菜少一点。”
出发前，我把三个大孩子带到光哥面前，对他说：“里面安全一点，他们就给你带。找工具不要急，最重要的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