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归虚之眼 上

　　午后，太阳还高悬天边，其散发出的光和热令人不禁产生困意。江白手和肖艾慵懒地躺在了云岚大森林的一棵大树下眯眼休憩，享受这美好的时光。上课？不，他们决定不去了，学校里都发生了那样的闹剧，回去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在这里好好地体验人生，尽情地打个盹来得实在。
　　微风轻轻拂过脸颊，不冷不热，温度正好，二人沐浴在阳光下仿若神仙。林内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树上的松鼠也上蹿下跳好不热闹。静心体会，可以感受到周遭的生命是那么的活跃。树叶窸窣作响，草地微微颤动，大自然合奏出来的乐曲，让二人心神恍惚，渐渐陷入梦乡。
　　而就在他们深陷其中的时刻，一连串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样的宁静。鸟兽散，地慌乱。五道相同的气息，却又带着不同的风格，一路朝着二人袭来。还处在浅睡状态的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醒，他们对视一眼，手中的法杖已然就绪。
　　五名身着警服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虽然面向不同，但行为举止都异常的同步，仿佛连呼吸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咔咔咔，主人说的果然没错，虽然不知你们底细，但你们绝对跟异世有所瓜葛。”他们异口同声，同步地令人有些惊悚：“你们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存在，所以你们就乖乖受死吧！咔咔咔！”
　　五人同时召唤出了法杖，通过法杖上的宝石可以看出，每个人持有的元素都是不一样的。
　　“不是吧？我还是个魔法新人啊，这就来这么强的敌人？”江白手吐槽了一句，但是气势不能输。虽然他对于魔法的使用还不够纯熟，但是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他可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
　　江白手躲向一边，法杖绯瞳上已经开始汇聚起了火元素。他现学现卖，火球术已然准备就绪，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其中一个身着警服的人袭去。
　　“你们可真是讨厌，敢打扰老子睡觉！”江白手的起床气给予了他莫大的力量，在绯瞳法杖的加成下，火球术比先前的尺寸更大了。一股高温充斥在森林之间，将附近的树叶都灼烧了起来。火球贴地飞行，这强大的力量令江白手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手中持有蓝色法杖的警察原地挥了挥法杖，一阵水流自虚空中诞生。火球术虽大，威力再强，遇到了火焰之后还是会化为蒸汽消散不见。他咧嘴一笑，身后的同伴没有丝毫迟疑，手中的绿色法杖光芒一闪，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江白手被这阵狂风击飞了出去。
　　“伟大的火神，请赐予我强大的火之力量，将他送往地狱深渊吧！——地狱炎杀阵！”
　　在一边一直没有动作的肖艾开口了，但是她这一开口，那五个警察都楞在了原地。
　　“这，这是？火系的高阶魔法？你你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五个人依旧异口同声，一脸惊恐地看着肖艾如是问道。
　　此时，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已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脚下，而肖艾左手持法杖，右手大拇指按住了中食二指，冷酷地说道：“正如你们所推测的那样，我是异世之人，更准确地来说是一名真正的魔法师！你们，受死吧！”说完，右手大拇指用力一捏，响指响起的一刹那，对方脚下的魔法阵突然腾升起冲天的火焰。这就是地狱炎杀阵的威力，将对方困在地狱的牢笼中饱受火焰的煎熬。只听对方传来了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整片森林。
　　江白手捂住耳朵不敢再听，此时他眼中的肖艾宛如死神。
　　她曾是一位转校生，一个总是跟自己对着干的同学，死对头。他虽然讨厌她、嫉妒她、憎恨她，但是后来终究是成为了好友、榜样。然而刚才还在互诉心声的她，此时却如同一个刽子手，无情且果断地将对方丢入火海。那么一瞬间，江白手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她口中所说的拯救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白手开始迷茫了，自己刚才所学会的魔法，竟然用在了杀人之上。不自觉的，他竟然开始回忆起了自空大师所说过的话。
　　“我教你拳法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打架的，而是为了自保。”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虽然你还只是个俗家弟子六根未尽，但你也一定要记住乐善好施，不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明白了吗？”
　　自空大师的微笑依稀在江白手的面前出现，自幼善良的他虽然不学无术，总是和人打架，但却从来没有忘记自空大师对于自己的教导。他帮助老奶奶过马路、他替受挫的学弟出头、他从未踩死过一只蚂蚁，他常被人说很圣母，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有错。
　　惨叫声在森林中回响，江白手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而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声呐喊将他的魂勾了回来。
　　“小白！小心！”
　　肖艾的呼唤让江白手躲过一劫，只见一根激射的水柱从自己的脸颊划过，竟然渗出了鲜血。
　　火焰之中，五名警察并未全部烧成灰烬，其中一人顶着水盾，硬生生将肖艾施放的高阶魔法抗了下来。火焰散去，水柱趁着蒸汽扰乱视线的时候飞射而出，目标正是江白手。
　　“小白！你醒醒，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迷茫。”肖艾严肃地说道。
　　江白手不想搭理肖艾，他开始对肖艾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他觉得，拯救世界并不一定要用鲜血来做媒，就算是拳头也一样可以。
　　“我知道你们是警察，心系人民，怎么能够就这样被恶人控制了心智呢？你给我醒过来！”江白手将法杖丢在了一边，他不希望再触碰那种邪恶的东西。反之，在冥想的作用下，他身体的反应能力和协调能力都被进一步的提升了。破空拳如同一头狂兽，划破虚空朝着对方的脸庞砸去。
　　拳未至，对方脸上的皮肉却因为强劲的拳风而变得扭曲变形。紧接着，拳头结实地砸在了对方的脸上，那个警察终于被击飞了，法杖摔落在一旁，他陷入了沉睡。
　　“喂！你到底在干吗？”肖艾怒道：“他可是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敌人，你竟然用你那什么没有伤害的破空拳攻击，你疯了吗？”肖艾作势准备补刀，但是却被江白手阻止了。
　　江白手低着头，有些蓬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我不许你再对他出手，你这个恶魔。”
　　“恶魔？你在说什么呢？”肖艾有些不明所以。
　　“我说的，就是你！你这个恶魔！”江白手一拳瞄准了肖艾，却还是将拳头偏转了方向，打在了空中：“我不打女人。你走吧，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加入你们了。”
　　肖艾更是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啊？你是被洗脑了吗？决定加入我们的，可是你自己啊！你不想和公主见面了吗？你难道想就这样放弃？”
　　江白手攥紧了拳头，但又松开了：“不，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实在看不惯你们的作风。他只是一个无辜的警察，只是受奸人祸害，我不希望拯救世界需要用到我血腥的双手。”
　　江白手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从未经历过生死场面的他，在这一刻陷入了无尽的恐惧。那可是活生生的四条人命啊，就在刚才，在自己的面前化成了灰烬。江白手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突然，又是一个激射的水柱，准确无误地击穿了肖艾的腰间。口中的鲜血如同泉涌，肖艾将血液喷洒在了江白手身上，染红了她的校服。
　　“你，你怎么了？”江白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扶住了即将失去意识的肖艾。
　　“咔咔咔！多亏有你，我才失去了这样的一个劲敌！”只见那名警察再一次站了起来：“你刚才的拳头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但是仔细回味一下，也并没有什么伤害嘛！谢谢你，让我有了立功的机会，作为奖赏，在你们临死前，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咔咔咔！”
　　那名警察有着一张正义的脸，但是表情却异常狰狞。他一边说话，一边发出“咔咔咔”声音的样子，着实令人有些作呕，可他偏偏还是那么的厉害。
　　“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有五个人还在悠哉的聊天，而我就一直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盯着他们。你猜怎么着？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我！我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是他们就是发现不了我！哎，那可真没意思，于是我生气了，我一口咬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他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可是我却好兴奋好兴奋！咔咔咔咔咔！”那个警察的脸逐渐扭曲变形，让人不寒而栗：“终于，另外四个人发现了我。他们一路小跑，一路叫喊救命，居然连刚才谈天说地的朋友都不管不顾了。咔咔咔，这就是人类。于是我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全部咬碎，成为了我的口粮。你还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咔咔咔！”
　　看到那名警察丑恶的嘴脸，躺倒在江白手怀中虚弱的肖艾狠狠地说道：“你说的那五个人就是赶来这里的五名警察吧？你咬死了他们，然后控制了他们？”
　　那名警察舔了舔嘴唇，说道：“没错，我叫做蓝森，外号归虚之眼！也许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总是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底，干着一些幕后的工作。但是别要忘记，我可没有那么好对付哦！咔咔咔！”
　　江白手彻底崩溃了，两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自己究竟该站在了哪一派？肖艾？蓝森？亦或者重回普通的生活，但是还能回去吗？
　　“啪！”一声柔软的巴掌打在了江白手的脸上，肖艾此时已经虚弱不堪，但还是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小白，我感觉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顾虑了。你怕杀生，被鲜血沾染了双手是吗？可是，上次面对二十多个不良少年的围攻，你的佛系拳法起到了作用吗？最后让你突出重围的，不应该是那霸道的剑法吗？没有杀生的勇气，就没有自保的能力，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我相信你是可以拯救世界的人，但是到底选择用什么方式，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吧。你现在把我放下来，我不想当你的累赘，你还是好好应对接下来的战斗吧。”
　　江白手突然醒悟：“是啊，要不是自己偷窥了那个神秘人传授的逍遥剑法，自己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有的时候就应该对他人凶狠一些，这样自己才不至于受人欺负。更何况，此时的对手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重回自我的江白手将肖艾放在了地上，然后面对蓝森站立，手中的拳头再一次捏紧。这一次，他的拳中没有了迷茫，没有了圣母的光辉。肖艾感受到江白手的拳头中蕴含着一股杀气，他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
　　“破空拳是一个空心的球体，它好像一只气球，虽然没有威力但却可以遨游于天空。但是如果你在气球中注入泉水，它就无法再飞行，反之却可以成为最强的武器。虽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烦，就将你的意志融入到你心目中的气球里吧！”
　　自空大师曾说过的话终于在江白手脑海中浮现了出来，破空拳并不是花拳绣腿，它是绽放的花朵，仅仅需要一些滋养，就可以茁壮成长！
　　“破炎拳！”就在此刻，江白手的拳头中腾升起了火焰。
　　火焰包裹着他的拳头，火光令阳光都有些黯然失色。周遭的温度开始渐渐升高，蓝森也谨慎地张开了水盾，肖艾更是吃惊地说道：“这是？将火元素融入到了破空拳中了吗？”
　　破炎拳在江白手的带领下一路飞驰，冲向了蓝森。水盾与火元素相撞，产生了强烈的蒸汽。但是防的了魔法，却防不了江白手的拳头。在物理攻击面前，魔法盾是无力的。那个拳头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蓝森的心脏，伴随着一声哀鸣，云岚大森林陷入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