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光下的表白

　　放学后，辛兰漫不经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有些黑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正值高中时节，情窦初开，每个人都有了心仪的对象甚至各自的伴侣。而辛兰却保留着对江白手的那份炙热，她知道这就是暗恋的感觉。
　　她想要得到江白手的认可，想要和他一起读书一起打闹，可是这一切却被转校生肖艾捷足先登。
　　“为什么我会喜欢这样一个不要求上进，还一点儿也不懂事，不了解女孩子心思的笨蛋白手呢！”辛兰突然怄气地嘟起嘴，自我安慰道。
　　可是没过一会儿，她的表情又重新凝固，然后莞尔一笑，“大概是因为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吧。”
　　一年前，她跟别的新生一样，带着热切与期望来到了第三中学就读。新生报到那天，她与江白手第一次见面。
　　“哎呀！”辛兰走着走着，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当年青涩的江白手。他温柔地扶住了自己，就好像言情小说里的场景一样，这种桥段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也是要去第三中学报到的，他跟自己还是同一个班的同学。
　　“同学，既然你也是要去第三中学的，那你为什么会撞到我？”江白手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辛兰有点尴尬。
　　江白手指了指辛兰身后，说道:“第三中学在那个方向，如果我们都往同一个方向走，是怎么也不可能迎面撞上来的吧。”他扶了扶额头，满脸无奈。
　　辛兰愣了一下，“啊！我走错方向了！”
　　“哎，”江白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都要去第三中学，那么就一起去吧。”
　　江白手颠了颠背后的书包，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走到她身前为她带路。也许就是这一个瞬间，辛兰感觉自己恋爱了。
　　面前的这个少年，长得并不算帅气，但是绝对阳光。他那天穿的校服没有拉上拉链，里面是一条白色的汗衫。他的头发稍稍有些短，也许是开学第一天提前打理过吧。他的臂膀看上去非常结实，应该特别可靠。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笑容，已经让辛兰完全沦陷。辛兰决定，这个笑容由自己来守护。
　　又是一个值日周，辛兰负责班里一周的卫生。上了一天的课，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都回去了，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晃晃悠悠地收拾完书包，准备拿着工具打扫卫生时，门外探进来一个头。
　　“嗨，辛兰同学，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来者正是江白手，这让辛兰心跳加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想就刺激。
　　辛兰忍住内心的冲动，客气地说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赶紧回家吧。”
　　没想到江白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吐着舌头说道:“我刚从班主任那个恶魔手里逃出来，书包还在那儿呢！正好看到你值日，我就想着帮你一起收拾吧。”
　　“不用啦，你赶紧回家吧，这么晚了。”虽然辛兰非常希望江白手能够留下来，但还是故作矜持。
　　江白手可不管，径直走了进来，一把夺过辛兰手中的扫把，笑着说道:“我呀，学习成绩是不好，总是老师眼中的害虫，但我还是很乐于助人的！像我这样的人，在学校多待会儿没坏处。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才危险呢，我们收拾完一起回去吧，我记得和你顺路。”
　　辛兰被江白手的举动彻底感动了，这是一个多么体贴的男孩子啊！从来没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过话，也没有人愿意这么帮助过自己。自己的性格本来就内向，所以朋友很少，而江白手是打开它内心的第一人。
　　“辛兰同学，这道题我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辛兰同学，你看那个人好逗啊！”
　　“老师，你诬赖我，你诬陷好人！”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他对着干！咋滴！”
　　江白手平时说过的话，在辛兰的耳边回荡。不管是积极求教，还是跟老师斗嘴，或者是叛逆翘课，在她眼里永远都是那么可爱。
　　“好想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啊，我一定要跟他表白！”辛兰激动地想着，而她的前方赫然正是江白手的背影。
　　按照计划，今天一定要和江白手进行表白，这是辛兰最后的倔强。她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她的内心不再迷茫。由于自己性格的关系，她经常与期待的事情背道而驰。而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了。
　　夜空中，一轮圆月从乌云背后露出头来，以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街道的每个角落。而月光之下，一位少女奔着追求爱情的步伐，只身拦在了少年的面前。
　　“白手！我喜欢你！”
　　正背着函数公式的江白手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呆了，手中的课本掉落在地，树梢上惊起几只调皮的小鸟。树叶无声落下，正如辛兰的眼泪，也跟着一起流了下来。
　　月亮再一次隐没在乌云身后，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面对辛兰的表白，江白手虽然有些震惊和疑惑，但还是决定先跟她一起避雨。
　　辛兰却拒绝了江白手的好意，她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我知道我突然对你表白有些唐突，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辛兰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好不容易才，我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如果因为别的事情影响了，我怕，我怕我会再变成以前那样，把对你的感情，藏在心底。”
　　雨渐渐有些大了，辛兰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衣服越来越重，压得她低下了头，沉下了肩，但又好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她身上落了下来。说完那一番话的辛兰就好像拉开了话闸，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白手，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喜欢上了你。”辛兰的声音有些缥缈，这是因为被雨声遮挡的后果，“不管你是在科技课上天马行空畅所欲言，还是在办公室里嬉皮笑脸调皮捣蛋；不管你是在课堂上的不可一世桀骜不驯，还是在校园外的逞强除恶见义勇为。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即使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我都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你。”
　　此时的辛兰不知是哭还是笑，也或许两者都有。哭是因为多年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笑是因为每一个瞬间都值得回味。江白手看着辛兰，突然有些心疼。
　　但，江白手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他不喜欢辛兰那就是不喜欢。他虽然没有及时地打消辛兰对自己的感情，但是此时此刻，他不打算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辛兰还对自己产生幻想。如果那样做，只会把辛兰折磨得更加痛苦。
　　“对不起，辛兰，其实我并不喜欢你，你不用对我这样费尽心力的。”江白手的果断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但同时也非常伤害女孩子幼小的心灵。
　　得到这样的回答，辛兰猛然抬头。她看着江白手的脸，那确实是一张没有在开玩笑的脸，或许他真的不喜欢自己。
　　辛兰再次缓缓低头，双拳紧攥，心中有无数的不甘：“那个人，是肖艾吗？”
　　“什么？”江白手有点蒙圈。
　　辛兰一字一顿地说：“你拒绝我的原因，是因为肖艾吗？你喜欢她对不对？”
　　江白手有些不耐烦了，他不喜欢这种磨磨蹭蹭的剧情。况且外面还下着雨，要是两个人都因此而感冒了，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江白手无奈，霸道地拉住她的手找到了一个楼下避雨。他帮辛兰拍了拍身上多余的雨水和砂砾，然后把自己的校服脱下为她披上。
　　“听着，我不喜欢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跟肖艾也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对我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才刚认识的转校生，而对我来说你更像是一位挚友，在我心中你与穆青是同样重要的存在。”江白手转身看着外面的雨说道：“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并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的。虽然我说这些话有些直接，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划清界限比较好。你不能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你是优等生，你是课代表，你的前途可不能因为我而毁于一旦。”
　　辛兰原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不论是好是坏。可是真正得到了那个答案，她却更加的不甘心了。
　　“白手，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辛兰哭得梨花带雨：“就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成为你喜欢的样子！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辛兰如同发了疯似的，为了这一段不现实的感情卑微到了极致。
　　但是江白手从来都不是犹豫的人，他重重地拍了拍辛兰的肩膀，大声地说道：“辛兰！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你也不用为我做改变！你就是你，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以后一定会有个比我更优秀的人来爱你！明白了吗？”
　　辛兰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抽泣着无力地点下了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进去。但既然她点了头，江白手认为该说的也都说了，于是松开了双臂，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雨还在下，校服你留着明天再给我吧。你要听话，不要再哭了好吗？”
　　江白手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但总之他还是转身离开了。他用手遮着头在雨中一路小跑地走了，他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剧情了。而辛兰却跟木头人似的缓缓转身，看着江白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木讷地裹了裹身上江白手的那件校服，愣了半晌才终于决定回家。
　　单恋就是这样，只能将它放在心底。一旦感情外露，得到了正面的答复还好，如果表白失败，精神支柱就毁了，这对于辛兰来说更是如此。未来二人如何相处，那更是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雨还在下，辛兰独自一人在雨中漫步。那种场面，不管是谁看到了，都会感觉到心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