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剑出击

　　嵇古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似乎在他听到‘沙海’两个字之后，力量就随之而去了，他现在看起来不但是个老人，而且是个垂死的老人，只是挣扎着不咽下最后一口气，现在这口气他也绷不住了。
　　“呵呵……”嵇古自嘲地笑着，他看着自己黯淡无光的双手，这双手杀死过多少人？他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自己的第一战，那也是让他扬名宇内的一战！
　　当年，暴虐的加尔斯堪称美加联邦第一战力，被人称为美加联邦的白头神鹰、自由女神的圣骑士，盛名之下，岂有虚士？
　　那天，是他第一次穿上虎头神，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本以为是场轻松的磨砺，没想到却中了埋伏，当带队的天级机甲‘寒冰’挂在加尔斯的大剑上时，嵇古从没有像那时抖得如此厉害，他害怕，他怕流血，怕死，可最终，倒下的绝不是他！
　　在杀死加尔斯后，嵇古连站都站不起，他浑身剧烈的颤抖，他呕吐，他大哭，看着寒冰和加尔斯的尸体，他感到悲哀，愤恨，无助，是的，他虽然赢了，可他心里一点喜悦的情绪都没有，为了活下去，他必须赢！
　　为了活下去？当自己的身体被驱动剂腐蚀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时，他就再不为自己活了，他活着，只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他倒下，共和国失去了真正的神剑，将有千千万万人会死，所以，他咬着牙、拼着命不让自己倒下……
　　可现在呢？‘沙海’两个字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哈哈……”嵇古疯狂地大笑，他笑自己实在可笑！他苦撑着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他用命守护的东西，最终还是被无情的抛弃，现在，他只希望当时倒下的是他，而不是加尔斯。
　　醉鬼看到嵇古突然发疯地大笑，却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拿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跟随神剑几十年，他理解嵇古的心情，正因为理解，所以他希望自己能一醉不醒，可偏偏酒不醉人，醉的是这个世界。
　　待嵇古笑够了，醉鬼才落寞地说：“骨头，我们都老了，已不中用了……”他顿了一下，“可总得为共和国留下点种子，留下点希望……”
　　嵇古打断他的话，“能带走多少？有几艘飞船？”
　　“两艘，十万人……”醉鬼叹息着，“我们已没有时间了……”
　　“两艘！”嵇古讥笑着，“委员会的家伙们是要弯下膝盖了么？”他不等醉鬼回答，“老子地膝盖老的弯不下去啦！你走吧，把有用的东西统统带走，去向‘月狗’进贡吧！”
　　醉鬼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了好久，他明知道这话会惹怒嵇古，可他还是说了：“月狗答应接受我们的第一条件，就是要你……”
　　嵇古腾的站起，他站起的一瞬间如剑出鞘，他脸上的神色冷的能冻住太平洋，“你们忘了我是谁么？！”嵇古轻轻地问，语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可醉鬼听见了，他听到语音里包含的愤怒和骄傲。
　　“神剑！你是共和国的神剑！可……”
　　“就因为我是神剑！”嵇古缓慢但是坚定走出了屋子，“所以我只能是神剑，神剑不会弯！”
　　醉鬼颓然地坐了下去，他了解嵇古的脾气，正因为理解，所以不用再说了，当有部下向他报告神剑已穿上虎头神出了基地时，他只是摆摆手。
　　当醉鬼走进来时，歧安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茫然地盯着鹿呦呦，他什么也不去想，只是这样看着她就好，有希望才会绝望，如果连神剑嵇古都治不好鹿呦呦的伤，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他燃起心里的火焰？
　　“下士步兵歧安听令！……”醉鬼连连喊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引得歧安回头茫然地看着他，“随我来！”
　　歧安不动，鹿呦呦在哪，他就在哪，他又怎么舍得离开沉睡的她？
　　“我们救不了她，可有人能救！”言语如风，有时是微风，那醉鬼现在刮起的是飓风。
　　歧安笑，微微牵起嘴角的笑。
　　醉鬼看出了歧安的嘲笑，他也以微笑回应，“你知道‘月族’吧？”
　　“月狗？”
　　“正是他们！现在只有他们能救你的女友，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科技水平，以他们的能力，治好她绝不会有问题！”醉鬼信心满满地说。
　　“可他们……是敌人……”歧安一时反应不过来，从小的教育让他知道，月狗是背誓者，是叛徒，曾经是人类最后的希望，现在却成了高悬在地球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他妈的永远的利益，”醉鬼喝了一口酒，“现在我们和月狗已经结盟，所以你的女友有希望了！”
　　歧安被他打动了，“他们人在哪？什么时候能来？”
　　“不是他们来，而是我们去！”醉鬼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去月亮！”
　　歧安握紧双手，旋又松开，如此开开合合几次，最后还是握到一起，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站起来，“现在该干什么？”
　　醉鬼很满意歧安的表现，他哈哈一笑：“去演个戏！”
　　通常，演戏要熟悉剧本和台词，可醉鬼根本不给歧安时间，当他迷迷糊糊地出了基地，笨拙地爬升飞向天空中的虎头神时，他浑身难受的要死，尤其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尽管他已经吐了几十次，胃里早已没有东西可吐了，可胃还是止不住地抽搐。
　　虎头神里的嵇古自然感觉到歧安的靠近，他却动也不动，只是看着远处的一片虚空，仿佛那里有他生命的意义，如果醉鬼在这，他会了解，嵇古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战斗，可现在醉鬼也不能确定，这柄出鞘的神剑还会不会再收回来？
　　歧安强忍着注射十几支驱动剂带来的不适感，他生疏地操纵天级机甲‘希望’悬停在空中，‘希望’是醉鬼为这具天级机甲起的名字，歧安接受这个名字，他希望还能有‘希望’！
　　‘希望’里的歧安希望这出戏能轻松收场，醉鬼告诉他，印巴帝国有两辆天级机甲带队，正在基地附近潜伏，从来不敢越过西藏高原的阿三不知为何也加入了这场混战，但是有神剑嵇古在此坐镇，他们迟迟不敢进攻，醉鬼的目的，就是让歧安和嵇古一起出现在战场，两辆天级机甲足以震慑这帮阿三。
　　机甲希望里的歧安现在只感觉到全身僵硬，尤其是注射过驱动剂的右臂，麻木迟缓的像是块石头，当他身为一个坚盾时，驱动剂用过几回，可他从来没想过作为天级机甲的机师，一次竟要用这么多驱动剂，才能让自己的精神力和天级机甲契合，现在的他连简单的控制飞行都难，更别提用这天级机甲去战斗，所以他现在只是一出戏里的傀儡，并且是个胃里极度难受的傀儡。
　　站立虚空的嵇古就这样静静地呆了好久，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注视着远方，但一旁的歧安却奇怪的感觉到神剑此时的心情，他察觉到此刻神剑身上渗出的冲天杀气，好像唯有战斗才能平息他的怒火，歧安不明白，老嵇古的杀意从何而来？
　　出鞘的剑不见血绝不回头，更何况他是一柄神剑？！
　　机甲虎头神突然散出漫天金光，向着远处的虚空就飞了过去。
　　嵇古对醉鬼的呼唤听而不答，随后他竟然关闭了通信，只是向着远空急飞！
　　“拦住他！”醉鬼气急败坏地大喊，“所有人员听令，务必保护‘大元帅之枪’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
　　军令如山，歧安随着五辆地级机甲向着嵇古消失的方向飞了过去，虽然歧安现在驾驶着天级机甲，可他的速度竟然还不如旁边的地级机甲，渐渐地，他只看到地级机甲身上放出的暗淡红光，若不是有通信定位，歧安就连这些地级机甲都找不到。
　　歧安明白，嵇古这一动，这出戏也就演完了，本来醉鬼是想借着虎头神的威名，再加上突然出现的天级机甲‘希望’，让这些阿三知难而退，可空城计绝不是这么唱的！
　　通信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十辆天级！是埋伏！埋伏！……”之后，耳机里传来的只有电子干扰声，滋滋嘎嘎的电流声里有恐惧在蔓延。
　　歧安本能地让自己在空中停止飞行，他迅速联系前方的五辆地级机甲，可强大的电子干扰让他得不到一丝回应，向后方基地联系，同样的杳无音讯。
　　这一刻，歧安的身体不可抑止地颤抖，是走还是留？他立刻就有了决断，敌人突然出现了十辆天级机甲，他去了无论如何都于事无补，更何况，歧安还有着绝不能死的理由，鹿呦呦！
　　所以，歧安立刻调转方向，他希望一向能创造奇迹的神剑嵇古能再一次展现神迹，击败共和国的敌人，正当歧安全力催动自己的精神力，向着基地的方向飞行时，他发现今天的运气绝对不站在自己这边！
　　几十辆闪着红光的地级机甲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这些机甲上的徽章纹饰更是让他大吃一惊！歧安的心瞬间落到了谷底。
　　“美加，俄邦，印巴，他们三国竟然联合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