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中的少年

　　“去他妈的！”
　　歧安狠狠地骂了一句，手上的纸被揉成一团，随后扔进了马桶里，马桶冲出的水浑浊一如往常，纸团在水里沉浮了两次，不见了，歧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纠结许久的心情随着纸团一起消失在了马桶里。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即使是在这昏暗的地下基地里，十几岁的少年总是充满活力，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明天就是分配日了，歧安很讨厌学校里弥漫的那种复杂情绪，他从早上就一个人躲到了食堂里偷清净，现在他已经有了决定，所以他走出厕所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
　　“安子！安子！”
　　关幕的大嗓门十里外都能听见，“我听见了，死麻杆！”歧安走到关幕身边，狠狠给了他一拳。
　　“哎呦，你大爷的，轻点！”细瘦的黑脸少年随手还了两拳，没等歧安坐稳，关幕迫不及待地说道：“刘元那死小子分了个好地方！”
　　“飞鹰队？”歧安随口问道。
　　“是啊，他妈的，刚才那混蛋兴冲冲的给我看鹰徽，他牛逼到天上了！看他那个操性，老子恨不得踹死他！这小子还要找你看他的鹰徽呢！”
　　“他去飞鹰队我不意外，不过明天才分配，他怎么现在就拿到徽章了？”歧安有些不解。
　　“他妈的，老子的精神力测试和他一样，都是79！你竟然不意外！为什么老子就得去炮灰队？感情你小子得了101分，比我们都牛逼，站着说话不腰疼！”关幕气呼呼地说。
　　歧安搂住他的肩膀，“麻杆，刘元他爹是飞鹰队的老人了，又是京沽大战的英雄，他能进飞鹰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关幕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些，不过哥们心里就是不平衡，你小子是人尖子，能去好地方哥们不嫉妒，还替你高兴！可炮灰队是什么地方？就他妈是敢死队！刘元那混蛋猴精猴精，跟他分到一起哥们心里还有点底，现在就剩我一个，哥们虚啊！”
　　“我也要去敢死队了，麻杆！”歧安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当他看到身后站着的铁塔时，嘲弄地笑道：“大蝶子不是和你在一起么！有她在，你还怕个屌！”
　　“那鲁娘们比我还没心眼！到时候老子还得照顾她，这叫顾头不顾腚！一对炮灰……”
　　啪叽！
　　关幕的话还没说完，后脑重重挨了一巴掌，“你大爷的！”被人暗算，关幕跳着就要起来和人拼命，不过当他看清是谁打他的时候，顿时蔫了，陪笑道：“大蝶子，你今天不是在家么，咱妈怎么放你出来了？”
　　铁塔般的高胖女人黑着脸，“逼养的，又在背后嘚逼我！我是被妈撵出来的，还不是为了给家里省两口饭，你以为我想出来啊！”
　　关幕讪笑着，拉着胖女人的手，一把推开坐在身边的歧安，“安子，眼睛长到屁股上了，快给我媳妇让个位置！”
　　歧安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重色轻友！”
　　高胖女人一把揪住歧安的耳朵，“放屁！安子，老娘不是你朋友？咱俩认识的时候，麻杆还没出生呢！”
　　“哎呦哎呦！轻点，轻点，大蝶子，我错了，我错了！”女人的胖手像个钳子牢牢地夹住了歧安的耳朵。
　　高胖女人饶过了歧安，“哼！你们俩还有刘元，没有一个好货！”她硬挤着身子坐到了关幕的身边，能容下两个人的宽大座位，将将撑住女人。
　　随着女人的轰然坐下，对面的歧安感觉自己的身子都抖了两抖，“大蝶子，你和麻杆后天就要结婚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个屁的准备，东西用的是老人以前使过的，衣服麻杆穿他爸的就行，我的婚纱就难办了，我妈和他妈两个要忙的事又多，还好麻杆的妹妹手巧，把我妈以前的婚纱改改，今天就应该能做好，最麻烦的还是酒席，现在的东西这么少又贵，五桌的席面还差了两席。”
　　坐在女人身边的关幕瘦的像根棍子，“麻烦，我就说把咱俩的铺盖笼到一起就完了，何必费那劲！”
　　胖女人随手又给了关幕一巴掌，“放你妈的屁，麻杆，老娘这辈子就嫁这么一回，你就这么凑合？小心老娘把你甩了！”
　　关幕嘴一撇，揉着挨打的额头，“媳妇，我不是心疼咱们两个老娘么，为了咱俩的婚礼，把两家的家底都掏干净了！”
　　胖女人不在乎地摇摇头，“你就是小家子气，等一个月后我们都正式参了军，有了津贴，帮衬着家里，欠的债慢慢还就完了，没见过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
　　虽然被数落，关幕毫不介意，开饭的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好的，我一切都听你的，媳妇我去给你打饭。”
　　不一会，歧安二人打好了饭，“娘的，现在的伙食越来越差了，就糊弄我们这些学生。”关幕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自己的配给大半分给了胖女人。
　　歧安也把自己的一块薄饼放到了胖女人的盘子里，她冲着歧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安子，后天让你吃个够！”
　　几口就吃完了配给，一杯寡淡并有机油味的薄汤把难咽的饼子冲下了喉咙，几十条油炸黄粉虫算是蛋白质的补充，今天是周五，难得的每人多了一个小小的皱巴巴苹果，歧安心不在焉地把苹果攥在手里，不时地东张西望。
　　关幕二人知道歧安的心思，也不去说破，二人正要走，刘元兴冲冲地来了，“怎么样，帅不帅？！”刘元得意地挺着胸膛，在三人面前炫耀着那小小的金鹰徽章。
　　“死小子，还没得瑟够，麻杆刚跟我说了，勋章哪来的？”歧安问。
　　“你说巧不巧，这回来招兵的人，正好是我爸当年带的兵，我爸还救过他的命呢，他不招咱还有天理么！”刘元把勋章拿在手里把玩。
　　“你吃完了？”关幕有些不耐烦地问。
　　“吃完了，刚陪我爸和那头头一起吃的。”
　　“那就别浪费，去把你那份配给拿来，我媳妇还没吃饱呢！”关幕一点也不客气。
　　刘元把自己的那份配给拿给了胖女人，“麻杆，你别矫情，哥们有了好地方，你应该替我高兴，你后天结婚，哥们可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操！你个铁公鸡能有什么好东西？”关幕很不屑。
　　刘元嘿嘿一笑，对着胖女人说道：“大蝶子，我老头今天刚得了八瓶好酒，可不是那带机油味的假酒，我偷出来给你们当结婚礼物，要不要啊？”
　　“废话，当然要！算你还有点良心。”胖女人把黄粉虫放在薄饼中间，几口就吃完了。
　　“内部消息，”刘元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东北大捷！半个月前在平壤我们痛打美狗，现在朝鲜全境都被我们收回了，平壤一战，神剑嵇古击落美狗的三具天级机甲！真他妈厉害！”
　　关幕惊讶地瞪着眼，“真的假的？你小子又信口开河，可是有一年多没有神剑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他老的走不动道了，安子，老头嵇古快有七十了吧？”
　　歧安点点头，“嵇神剑今年七十三，流流，消息准确么？”
　　见两人都不相信自己，刘元有些急躁，“我老爸那部下说的，他一直在东北参战，还能有假？据说我们已经顶不住美狗了，平壤大战美狗整整出动了八具天级机甲，眼看着我们就要顶不住了，关键时刻，神剑一人独战三具天级，全部击落，情势立刻扭转，现在美狗已经全面退出东北亚，估计不久，日本也要被我们光复了！”
　　关幕有些兴奋，“这么说，我们不用当炮灰了？”
　　刘元肯定地点点头，“据那人说，这一仗至少管十年，十年之内美狗不敢炸毛了！”
　　歧安听了，很是高兴，“流流，你今天可带了个好消息！”
　　刘元笑笑，激动地说：“还有更好的消息呢，平壤大战后我们得了美狗大量的战略物资，立刻发射了八颗卫星，竟然有三颗突破了月狗的封锁！”
　　歧安等三人几乎同时问道：“那神秘的恒星还向着太阳系飞么？”
　　“绝对可靠的消息，那神秘的恒星已经减速，据测算它将远远掠过太阳系，不会对我们地球产生任何影响！”刘元顿了顿，接着道：“而且天王星和海王星的轨道正慢慢的恢复中！”
　　“冥王星呢？”关幕问。
　　刘元耸耸肩，“冥王星早在2025年就没影了，当然现在更发现不了了。现在月狗已没有能力封锁我们，据说高层正在和他们谈判，争取太空权的开放。”
　　歧安恨恨地道：“和那帮叛徒有什么好聊的，就该灭了他们！”
　　关幕右手捶着桌子，附和着，“要不是这帮叛徒，地球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现在他们还封锁地球，等一个月后老子参了军，第一个就灭了他们！”
　　胖女人拍着关幕的头，“不怕大风闪了舌头，你还想抖翅膀，连老娘你都打不过，趁早给我歇了！”
　　关幕拉着女人的手，嘻嘻笑着，“媳妇，等后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留着力气咱们洞房里使。”
　　刘元和歧安哈哈大笑，女人红了脸正要发作，食堂里的广播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