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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木偶之殇 / 第四十章 沉思

第四十章 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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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病房就如同一个小小的世界,总有那些喜欢打着为谁好的幌子来探听别人的私事,让人不堪其扰。
  其中一个阿姨又热情的开始问我:“路生的妈妈,听你妈妈说你昨天去看眼睛了,医生有没有说怎么回事啊?”
  “看眼睛?”哥哥听到这话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的眼睛问“苏杨你干嘛要去看眼睛?”
  “路生的爸爸,你不知道么,前天你老婆眼睛都流血了,看起来好吓人的,昨天不是说去看眼科医生吗?”那个阿姨又抢着说道。
  我最不喜欢这些打着为你好而且看似热情的人,她们总爱把一些事情夸大其词,也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没事就爱背地里嚼舌根,大道理还一套套的,总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道:“当然去看了,医生说是最近着急上火,又没睡好累的,好好休息就行了,这点小事也就不劳大婶操心了,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孙子啥时候出院吧!”
  那个阿姨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我说话带着火气,也不好意思多说,尴尬的笑笑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她赶紧抱着她那小孙子又出去了。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阿姨,她倒没说话,跟她孙女一起在病床上睡着,也不理会我们这边。我一屁股坐在病床上,路生因为被一直抱着摇晃,可能觉得特别舒服便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轻轻把路生放下,正要开口说话,妈妈就开始唠叨了:“苏杨啊,你怎么说话那么冲,人家不也是关心你么,你提她孙子的事可不太礼貌了!再怎么她也是长辈,也没说错什么啊!”
  “我……”我的话刚开口,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就被哥哥打断了。
  “妈,你们说什么,我怎么没明白?苏杨到底怎么了?”哥哥还是一头雾水的问。
  “哎,你问苏杨自己吧!”妈妈摇摇头不愿意继续回答。
  哥哥转过头又看着我,我为了不让哥哥担心,笑着说道:“哥哥,没事,别听她大惊小怪的,就是前天路生被下了病危通知,我一急,火就攻心了,没想到哭的眼泪竟然是血红色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你别担心。”
  “让我看看,你眼睛有没有不舒服,到底去看医生没有?”哥哥一把拉着我对着我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问道。
  “不用看,我自己的眼睛自己还不知道么,就是这几天累的毛病,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去看医生的。”
  “那好吧,等路生出院了,你就好好休息几天,看他的样子现在已经没大碍了,这孩子也是,病来的又快又吓人,辛苦你和妈妈了。”哥哥宠溺的看着路生对我们说。
  “要我说,你就别戴那美瞳眼镜了,好好一个人非要弄得这么怪里怪气的,也不嫌瘆的慌!”妈妈瞪了我一眼,似乎对我这一点很是不满。
  “妈,这是时尚,你就别管了!”哥哥替我打了个掩护,朝我挤了挤眼睛。
  “对了,昨天医生说,这次给路生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发现他似乎有些问题,至于什么问题,他说还在研究,暂时不好说。”妈妈突然着急的从一边挪过来说。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什么问题?难道路生也跟我一样,不能算正常人吗?他可是我怀胎十月正常生下的孩子,可千万别在这里查出什么差错来啊,不然我该怎么跟哥哥和妈妈解释,我脑袋飞速的转着,想了无数个理由,却没有一个可以说的通的。
  “不知道什么问题?孩子那么小,就被下了两次病危了,哪来那么多问题,我看这里医生也是喜欢危言耸听的,妈,你也别急,等两天看看他们怎么说。”哥哥一边安慰妈妈,一边久久的看着沉睡的路生,我看到他眉头紧紧的锁着,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当晚,妈妈又让我和哥哥一起回了租房,因为第二天哥哥要上班,他便早早睡了。
  可是我却忍不住胡思乱想,最近心情特别容易郁闷,除了医生说过路生的病需要长期观察治疗外,公司给我的东西我也还不知道怎么去做,这下又说路生又有其他问题,我举目四望,连寻求帮助都不知道找谁。
  拿出公司给我的手稿和那份遗书,又仔细琢磨了一番。
  假设这两样东西是出自一个人的手,那么作者写千千的故事时,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异类,她是临死之前通过那个梦才得知自己是一棵树,所以手稿里的结局其实是她自己先编的,她真正的结局是写在遗书里的。
  如果这两样东西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而是有人编了这么一封遗书出来,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故事的结局更吸引人,他们自己就能完成,何必交给我?
  在我的世界里,木偶人是真实存在的,杨梅林也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他们是随便编出来的遗书,为何这么巧,也是杨梅树?树的种类那么多,为什么偏选杨梅这种不起眼的果树?
  如果遗书是真的,那么她会是杨梅林里的谁,我认识吗?好歹我也在那里生活了近百年,但在我的记忆里,真的没有丝毫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发生,那个写千千的故事的究竟会是谁呢,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在临死前说出来?
  这其中还有什么内幕是我想不到的?
  我想了很久,什么都没想通,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怪自己太笨,从没认真想过事,现在一切要自己面对的时候,就形同飘零的枯叶,荡荡悠悠不知该往何方。
  现在已是深夜,外面静悄悄的,哥哥在旁边床上发着轻微的鼾声,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有时候,只需要看看他我就能定下心来。
  我记得爷爷曾给我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他说要我坚强,而且还说我也可以把心变柔软,可是我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心。
  想着想着,我突然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呼唤:“苏杨,你是不是该死心了,爷爷对你这么好,你忍心让他就这么老死,都不回来看看他吗?”
  谁?谁在说话?
  我努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只看到屋外的一棵小树在随风摇摆,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我大声喊道:“你是谁?你说什么,我爷爷怎么了?”
  “为了救你,你爷爷消耗了半辈子的能量,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自己亲人的能量来复活?你有没有想过那样做对他意味着什么?你可把你爷爷害苦了。”那个声音依旧从很远的地方悠悠的飘来。
  我又惊又急,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声音,只有继续问道:“爷爷到底怎么了,你在哪?能不能出来说,你为什么说我害了爷爷?”
  可是外面除了呼呼的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这到底怎么回事,爷爷为了救我,用了半辈子的能量?难道说,我上次能在太平间复活,真的是爷爷做的?
  爷爷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救我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声炸雷把我惊醒,我猛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刚才竟趴在桌上睡着了。屋外已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透过闪电发出的光,我看到窗外那棵孤单的小树,在风雨里无力的摇摆着,他随着狂风不断的侵袭而扭动着身体,一片片树叶在风雨里瑟瑟发抖。
  我无心再去看他,不停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那如梦似幻的声音到底从何而来,爷爷难道真的有事吗?
  我不愿相信,活了上千年的爷爷,会出什么事,而我又怎么会害他?
  好想能再回杨梅林看看,可是除了在梦里回去,就只有按爷爷说的打开阀门回去,可我现在梦不到爷爷,如果打开阀门的话我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现在还不想离开人间。
  爷爷肯定不会有事的,他是千年的老树,没那么容易出事,我不停安慰自己。
  这时候,我只有把无限的思念放在有限的时间里,爷爷自然有他的办法,根本不需要我去操心。无论多大的风雨,他总是能挺过去,反而我不出问题才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想通了这些,我心里轻松了许多,现在还是安安心心把这里的日子过好吧。
  屋外的雨比刚才更加强烈了,雷声也一阵接过一阵,我爬上床轻轻在哥哥身边躺下,整个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背后,他睡眼朦胧的翻过身,伸出手一把揽着我说道:“是不是怕打雷啊,来我抱着你就不怕了。”
  我顺势便钻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这一夜,再无梦境。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看了看外面,雨已经停了,除了湿漉漉的地面证明昨晚下过雨外,已经找不到被风雨肆虐过的痕迹了,城市的清洁工已然把大自然留下的狼狈打扫的干干净净,连那棵小树,也依旧天真的在晨曦里快活的呼吸。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平常的让人留恋。
  “你起来啦,现在没下雨了吧?”哥哥坐起来揉揉眼睛问我。
  “没下了,这个季节的雨就是这样,来的快下的大,去的也快,在城市感觉不大,乡下估计又涨水了吧。”我还清楚记得去年这时候在家里遇到的洪水就是这样,大雨过后,满目狼藉。
  “是啊,一晃又一年多了,这一年来,咱们俩都聚少离多,连说话都不似以前那般亲密了。”哥哥走过来从后面环抱着我,我微笑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没有任何打扰的安宁。
  也许,我很快就没有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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