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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木偶之殇 / 第三十三章 离别的日子

第三十三章 离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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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来,我和妈妈吃住都在医院里。为了省点钱,我们一天只吃一顿饭,把剩下的钱留给路生补充营养。以前我经常嘴馋,喜欢吃各种好吃的,可路生这一病,把我们的积蓄都花光了,我这时才真正懂得了为什么钱那么重要,也更明白有一份好工作是多么重要。
  正是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我后来和哥哥越走越远。
  好不容易熬到路生出院,我去公司收拾了一下,和同事们告别,便带着那份手稿和妈妈一起准备回老家。
  哥哥从村里叫来接我们的车刚好也到了,他把我们要用的东西装上车,然后摸了一下在妈妈怀里熟睡的路生,又一次站在医院门口目送着我们离开。
  我不喜欢离别,所以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默默的坐着,也没有看哥哥。虽然心里千万个不愿意离开这里,但在答应回家的那一瞬间,一切仿佛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如果不是公司让我将工作带回家完成,那么从此之后,我可能就只有带着路生守在那个小山村里,从此郁郁寡欢。
  我本就是不甘森林的寂寞才来到这个世界,又怎么忍得住在那样的地方过那样的日子。
  当车离开医院的时候,我才偷偷的擦了擦泪水,自从有了心以后,心态经常变化无常,不似从前那样无忧无虑。我想找一个宣泄口,把我的故事说出来,但我不能这样做,因为不会有谁相信我,他们只会把我当成神经病。
  我突然能够理解那个不知名作者写的千千的故事,被孤立的千千无法挣脱世俗的束缚,唯有用死亡来解脱。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走得洒脱,没有人为她的死亡感到悲哀。千千是孤独的,没人愿意去理解她,去爱她。
  其实我也是孤独的,只是我比她要好很多,我有家人有孩子有牵挂,而且不会仅仅因为眼睛的颜色被排斥,除了因为没有学历没有经验找不到工作受了不少白眼,也没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样想想,我应该还是很幸福的,可我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了呢?
  回到家以后,我常常一边抱着路生一边看手稿,把我发现的一些错别字和不太通顺的语句做了一些修改。改着改着我发现作者写的千千似乎知道一些和我一样的东西,但她不能肯定,所以很过得很沉闷,她没有地方可以倾诉,也没有办法去搞懂那些奇怪的梦到底是什么,所以她一直在寻找那些嵌在脑海里的思想来源,可终其短短的一生也没能够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人们口中的妖怪......
  难道,这就是公司想知道的东西?他们也发现了作者写的意图,虽然那里面没有提及任何木偶人的事,但从千千的一系列心里却很容易发现,她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或者说,写这份手稿的人知道一些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事,但没有写出来。所以他们才会一眼看中我,他们觉得也许我会有新的观点,因为很巧我也是红色的眼睛。
  想到这里,我悄悄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看怀里沉睡的路生,他睡得安详极了。我轻轻摸了一下他稚嫩的脸蛋,不自觉的嘴角轻微上扬,我不是千千,也不是写千千的作者。
  我的目的是要用心照顾好我来之不易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我曾跋山涉水,忍受那么多痛苦,甚至差点命丧黄泉,绝不能因为好奇心太重影响自己的家庭。即使再喜欢这份工作,也绝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搭进去。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路生已经不需要裹着厚厚的衣服了,小手小脚得到了放松,每天开心的手舞足蹈的,看到谁都咯咯咯的笑,看着他一天天乐呵呵的长大,我也特别开心。
  回来这两个月,我除了每个月底去一趟公司,汇报一些校对的进度并领当月的工资,然后再去看看哥哥,平时几乎都不出门,有了这手稿和路生的陪伴,日子倒也过得充实自在。只是我发现自己渐渐怀念以前天天和哥哥腻在一起的日子了,虽然那时候不懂,现在想来,那也许是我们最甜蜜的时光了,如今经常长时间不得相见,连想念似乎都有些奢侈。
  手稿校对快进入尾声了,我把心思从千千的世界里收回来,不想再去了解她那个时代,也不管她是不是和我一样是个木偶人。即使是那也很遥远跟我也扯不上关系,她的结局也不会是我的结局。同样,我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不理解而患得患失,努力做好我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不再想千千的故事后,我突然闲了下来,心里倍感孤独。
  以前还可以和小米、珍真一起闲聊,如今就只能带着路生玩玩。有时候偶尔出门走走,却发现有些邻居特意避开我,我还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外地媳妇根本留不住之类的话,和华姐她们当时说的差不多,听了几次我就更加不愿意出门了,无聊时只在家看看书带带路生。
  也不知道珍真和小米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人,搞得现在风言风语把我也扯进来了,虽说我不害怕那些言论,但我担心妈妈会在乎。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悄悄留意起四婶和六婶,看她们有没有去找小米和珍真的下落,但很快我就失望了,她们根本对这两个媳妇不在乎,从来也不提起此事,就好像那两个人并没存在过一样。
  我又偷偷留心一些村民的对话,也丝毫没用,只要听人提起这两个人,都说不知道去哪了,她们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了,要不是这里还有她们留下的孩子,也许都没人相信她们曾经出现过。
  过了很长时间我还是没能弄明白这其中的原由,想想妈妈经常在家和别人聊天,也许知道一些内幕,看来只有找她问问。
  “妈,你说隔壁四婶和六婶家的小米和珍真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她们到哪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没回来难道不想自己的孩子吗?”见妈妈今天心情好,我试探着问。
  “她们的事你不要问,也不要管,不是谁都把孩子看的那么重的,这种不关心孩子只图自己快活的人,不配做妈妈。”妈妈虽也没回避,但也相当于没回答。
  “她们的老公为什么不去找呢,就任由自己的孩子跟奶奶过一直没有妈妈吗?”我不甘心继续问道。
  “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找来干嘛,走就走了呗,孩子有爷爷奶奶带着,爸爸工作赚钱不也过得很好么。苏杨啊,你就不要操心别人的事了,你不是还有工作吗?拿着公司的工资,该好好工作才对,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有几个人能一边在家带孩子一边拿工资的,我可是把你的事都跟乡里乡亲说了,她们可都羡慕我呢,你可千万别让我难堪啊。”
  “妈,这种事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还到处去说,难怪我看好多人都避着我,她们肯定以为我故意回来炫耀的。”我有些不满,虽然我知道妈妈就是这种事事好强的性格,并没有坏心眼。
  “以前咱家没有路生时,遭了多少白眼,常常有人当着我的面说:‘唉呀,不是我说你,找个不下蛋的鸡当宝养,将来可有你后悔的,’这还是好的,很多人踮着脚盼我们罗家绝后,我都没跟你们说而已,如今好不容易让我出口气,我咋能藏着掖着,就要气气那些长舌妇。”妈妈说话的时候脸色都是黑的,看来平时是给人气的不轻。
  “我这个月就可以把工作完成了,等我改完稿子,就不接工作了,专心带路生。”我不紧不慢的说。
  “为什么不接,只要他们给你安排,你就做呗,像这样的工作,越多越好,你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妈妈不解的问道。
  她似乎忘了,当时是她和哥哥一起要求我别工作回来好好带路生的。
  看来小米和珍真的下落暂时是打听不出来了,而这份工作也不一定能维持下去。
  我没继续回答,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在公司里我唯一的作用就是帮他们揭开千千这个故事背后的秘密,但我不能说。而且公司如果发现我并不会真正帮他们的忙,没有利用价值后他们自然也会把我炒掉的。
  “苏杨,你怎么不说话了?”妈妈看我不吭声,问道。
  “妈,我去看看路生醒了没。”我找个理由走开了,这个话题我实在是不想跟她再说下去。
  我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一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那是路生第一次去医院时喉咙发出来的声音,我心砰砰狂跳,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房里,看到路生满脸通红,张着嘴出气,小手不停的挥舞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我赶紧把他抱起来,走出去大声:“妈,路生又生病了,快叫开车师傅送我们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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