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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派梁将杨师厚率部追击,在辅唐(治今山东安丘)追上了吴军。
战场上,尘尘如滚,马蹄如雷,梁军士兵的骑手每一位都十分赫人,目光冷血,身材高大威猛,手上偌大的肌肉盘虬而起,足足有三千精锐铁骑!
王茂章的脸上有好几道是干涸的鲜血,很明显都是敌人的鲜血,他擦了擦眼角,看向身后,对着身边的部将李虔裕道:“虔裕,我和你率一千骑殿后。”
李虔裕面色宁静,抱拳道:“将军是三军统帅不能有失,末将请求一人断后。”
王茂章眼神一滞,严肃道:“敌军悍勇数量众多,你一人前往有极大的危险啊!”
李虔裕十分地认真,抽出佩刀,道:“末将定护送将军回到淮南,断后一事请将军相信李某。”
王茂章见说服不了他,只得同意,“好,你拖住一刻钟后,即可返回大军!”
“是!”
王茂章也不是唯唯诺诺之人,回头朝其余部将道:“其余人随我东进,撤守濠州。”
“是。”
他本打算和李虔裕一同断后对敌,但在李虔裕的再三请求下,最终还是率主力部队先行离去。
“李虔裕此去恐怕有失啊。”
刘威担忧道,敌军足足是己方的三倍以上,而且还是极其精锐的宣武军精锐!
“没有办法,敌多我寡...”
王茂章话还没说完。
“报!!!”
“传!”
“前方三里出现一支黑色的军队。”
“再探!”
王茂章皱了皱眉,眼下局势十分不利,前后都有追兵吗?
“报告将军,前方说是援军已到,请将军一叙。”
“援军?难道是...”王茂章惊喜的扯了扯拉马的绳子。
“驾!”
“大军前进!”
望着前方三只旗帜,王茂章好不容易看清上面的字——“萧”“田”“安”
“难道是!大将军亲至?”
王茂章急忙拉马向前,高声道:“来者可是荆襄萧公?”
缓缓驰来的却是一位面长脸瘦的黑脸将军。
“萧公大军还在其后,两日可至。”
来人开口答道。
“不知阁下是?”
那人面带笑意道:“我乃冠军大将军麾下先锋,东营行讨使秦方定是也。”
“哦?”王茂章脑中却没有这位将军的影子,嘴边的“久仰大名”却怎么都没说出口。
“将军倒是新面孔。”王茂章实诚道。
“哈哈哈,我新晋此职,王将军不认识也无妨。”
“这不是田将军和安将军吗?”王茂章看向田郡和安仁义,眼中好似有几分寒意,面上极为平淡。
田郡,安仁义二人见王茂章不跟自己打招呼,第一眼只关注秦方定,那态度轻慢无礼,心中都是顿生怒意,如此不待见自己,他们受尊崇惯了,哪里吃过这个亏,当下也没给好脸色看。
田郡径直冷哼道:
“这不是三破梁军的王茂章将军吗,怎么?土灰土脸的,想必是吃了不少败仗吧,啊?”
“不错,近闻王将军的威名,淮南无人不知啊。”
看二人阴阳怪气模样,王茂章冷冰冰回应:“二位过奖了,不过二位近来可是被称作淮南叛贼,可有此事?”
“哼!这只不过是徐温此贼捏造,我等为了吴王,不得不做出此等清君侧之举,只恨吴王早薨,吾等此去是为了恭迎幼主,以防贼人乱政,坏了大业。”
“不错。”
见两人一副忠义嘴脸,王茂章只觉恶心至极。
秦方定知道该自己出来劝架了,“好了,各位,如今大家集军于此,皆是为了铲除朱贼,徐温,维护淮南的治安,三位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哼!”
田郡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王将军从何而来,为何乱了阵脚?”
秦方定见淮南军军阵形已乱,故有此问。
“唉,朱贼率二十万大军南下,大破王师范,我趁机夜袭,本是大胜,但敌军反应极快,我等仓皇间仓逃于此。”
“原来如此。”
“只可惜我麾下一名大将,换作李虔裕,此时恐怕已遭遇不测。”
“哦?我早知青州大战有变,故分兵两侧接应,如今还有一侧在辅唐埋伏。”
秦方定沉吟道。
“将军此言当真?”王茂章喜道,想到李虔裕可能还有生机,心中喜色溢于表。
.....
李虔裕麾下的一千骑只剩下不足三百,军中指挥战死全部战死,他自己身上都受创十余处,精疲力竭的他只能用刀撑住身子不倒下。
战场形势已经沸成了一锅粥,眼前这片沙丘足足留下了上千人的尸体!
他断后阻断了三千宣武军的追击,本欲撤走,但是路上又看到多股追兵,其中一支正是王茂章撤退的方向,于是便下令偷袭之,但无奈人数实在太少,敌军源源不断的涌来,自己逃到一半渐渐被这两千的骑兵包围。
广袤无垠的宽阔沙丘平地上,淮南军和梁军主阵相隔数里,在两者之间的中间一侧是高大的山丘,战到此时,平地上已经狼藉一片,尸体兵器旗帜掉了一地,鲜血汇集成流,在将士脚下流淌。双方死伤早已过千,而还活着的战士,就在这片尸堆上继续拼杀,与猛兽无异。
冯溢才亲自目睹了一切,他并非不愿出手,而是敌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只带了三千人,贸然出击只会暴露自己,眼下敌军呈包围之势,背靠我军,是偷袭的大好时机。
“将士们,杀!!!”
三千轻骑携着万钧之势,向梁军冲去,梁军丝毫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冲的人倒马翻,梁军人人面面相觑,以为是对方的援军来到。
在这片中间战场两翼,是杨师厚派出的后续万人军阵,因为一下包围心急,一下抵挡心切,梁军战线拉得很长,厮杀的惨烈程度丝毫不让刚才与淮南军的顽死抵抗,伤亡来得更快。
交战的线上,血肉横飞,嘶吼震天,甲兵碰撞的声音扰乱人耳。也因此,两翼战场虽然后参战,但前方的溃兵却是阻碍了后军的驰援。
杨师厚见此,下令道:“变阵,前军开阵,后军上!”
一旦两军陷入混战,则严密的军阵被打破,双方的厮杀也将进入一种无序的状态,是战场上最为凶险的局面。
整个战场如今是一片混乱。
而这时,杨师厚有了要再次增兵的迹象,李虔裕看到有军队从外边杀来,也不管是不是援军,领人就要突围。
冯溢才看到了被围军队的主帅,朝他点点头,就下令掉头撤退,却发现两翼的敌军越来越多。
“杨师厚要以人多围人少,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但便是梁军果真全部围了我军,我军也未必就必败无疑,只要主阵能杀透敌阵,胜负仍在两可之间!”
冯溢才短暂思忖片刻,便率军撤退。
他需要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