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孩

　　第二天一大早，徐天朋推开门，被一股恶臭熏了回来。大街上躺着的残尸更多了，空气中弥漫着尸臭，让人无法呼吸。他返回店里，找到了口罩，戴了整整三层，才勉强将臭味减少到能接受的程度。出门的时候，看到琳琅满目的药品，又去柜台找了几盒抗生素，拿了几瓶碘伏和一些纱布放在了包里。“我现在简直有荒野求生的全套物资了。”徐天朋暗暗得自嘲道。
　　地铁轨道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徐天朋的心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呼喊声：“喂……喂……”
　　他抬头向上看，发现旁边楼上四楼有个窗户开着，有个人探出窗外，在朝他挥着手。这是徐天朋出了医院以来碰到的第一个正常人类，简直有种他乡遇故知的热泪盈眶。他走到楼下，看清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你什么情况啊？”徐天朋观察了下四周，边上没什么危险。
　　“我在这里等了两天，终于看到了一个活人。”这姑娘心态倒是不错，说着竟然笑了出来。
　　“你喊我有什么事么？我着急赶路。”徐天朋显然没耐心跟她多聊。
　　“你有吃的么？我已经饿了两天了。”女孩盯着他背后鼓鼓的背包。
　　“有是有。喏，这后面就有家便利店，里面全是吃的，你不会自己去拿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徐天朋扭头准备离开了。
　　“诶，你别走啊。”女孩看他准备离开，着急了起来，“我不敢出门，我怕楼道里有那种东西。你能上来接我下么？”
　　徐天朋看了下黑黢黢的楼道，说：“你怕，难道我就不怕么？我可没这么蠢去冒险。”
　　“喂喂喂！我求你啦！别见死不救啊！大哥！……”那女孩见徐天朋转身走了，着急得大喊起来。
　　徐天朋走到拐角，那个女孩还在那儿喊。
　　“千万别心软，不能心软。这种时候多事的人都活不长。”徐天朋在心里不停地劝告自己。
　　“爸爸是医生哦！”
　　“医生是什么？”
　　“医生就是帮助别人的人。”
　　“那爸爸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小秋慕坐在徐天朋腿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徐天朋发出老父亲憨厚的笑声：“嘿嘿嘿……”
　　“靠！我一定会后悔的！”徐天朋又回到了楼下。
　　那女孩看到他回来，十分开心：“放心好啦，耽误不了你多久的。这两天我观察过了，没有那个东西进我们楼道。”
　　“那你自己下来不就成了。”徐天朋没好气得说，“你住哪个房号？”
　　“402，我去门口等你。”女孩跑了进去。
　　徐天朋看了眼楼道，发现里面并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黑，有光线透过楼梯拐角的气窗照进来，只是略显昏暗而已。他右手持着刀走了进去。
　　这栋楼是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了，墙上的石灰都已经发黄了，许多地方已经起皮掉落了，显得斑驳不堪。墙上贴满了小广告，楼梯拐角还满是垃圾，只有刚工作收入不高的人才会选择住这儿。楼一共有七层，楼道的缝隙很小，站在下面的楼梯向上看，完全看不到上面的情况。“那些鬼东西应该不会爬楼梯吧。”徐天朋暗暗得想着。他一路爬到四层，居然微微有些喘。果然在办公室呆久了，运动能力已经严重退化了。
　　他轻轻敲了敲402，门一下子打开了。女孩的脑袋探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就蹦了出来。
　　“你居然还化了淡妆！”徐天朋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女孩子不就应该美美哒出门么。”女孩倒是显得非常愉快，一点不像饿了两天的样子，“谢谢大哥啦，我们走吧！”
　　“那么美给鬼看哦！”徐天朋低估了一句。外面确实也只有鬼了，希望不要遇到。
　　“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么？”徐天朋看那女孩一脸轻松，感觉自己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样子似乎有些蠢。
　　“知道啊，我站在窗口已经看了两天了。”女孩一边下楼梯，一边说道。
　　“你看到什么了？能和我说一下么。事实上，我都不知道事发经过。”
　　女孩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奇，说道：“你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你一副很老成的样子嘛。”
　　徐天朋瞪了他一眼。
　　女孩说道：“大前天半夜我听到楼下有人打架，就在窗口看了下，发现好几个人在打群架。我就打110，发现打不通。然后发现这些人不是在打架，是在互相咬人。再然后，就停电了，下面的情况我就看不清了。不过这两天凌晨和傍晚都能见到游走的像丧尸一样的东西。反正很可怕，于是我就在家里躲了两天。不过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又停水了。要是没遇到你，我今天也得冒险出门了。”
　　“外面的情况比你看到的和想象的要更糟糕更惨烈。如果遇到那种东西，我希望你不要瞎跑。”徐天朋递给她一个口罩，“把口罩戴上吧，免得你一会儿吐了。”
　　“哦，谢谢。我叫李珊珊。”
　　“徐天朋。”
　　两人走到了街上。
　　地上东倒西歪的残尸顿时出现在眼前。徐天朋扫了李珊珊一眼，她的眉头深深得皱了起来，显然是受到了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似乎很快就适应了，并没有如徐天朋暗自猜测的那样恶心呕吐。
　　两人走进便利店，把包里装满了吃的，又用塑料袋装了满满四袋，满载而归。
　　
　　“这些吃光了怎么办？”李珊珊显然还嫌不够。
　　“那你就省着点吃，不然你就只能自己再下来拿了。或者你可以住在这里。”
　　李珊珊环顾了下四周：“还是算了，这里太臭了。对了，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我老婆和女儿还在家里。”徐天朋说道。
　　“你家在哪儿？”
　　“竹山路那儿。”
　　“那可不近啊。你路上可得小心了。”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你打算从地铁走？”
　　“你怎么知道？”徐天朋有点儿吃惊。看来这个姑娘很聪明，难怪发现事情不对就躲家里坚决不出门。
　　“并不难猜啊。”两人已经回到了楼道口。
　　“对了，你在窗口看了两天，有没有看到其他活着的人？”徐天朋突然问道。
　　“没有，你是我这两天看见的第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