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光影

　　纷繁驳杂的霓虹灯下，S市的年轻男女们，开始了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人群中，我锁定了一个50多岁的大叔。
　　他叫李光印，三十好几才结婚，四十出头便离了，女儿判给了前妻。
　　重获单身的李光印并没有另觅新欢，而是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五十岁时，他爬上了S市副市长的位子，而且最近有消息称，他很可能会晋升为S市市长。
　　每月的今天，他都会悄悄来到这个繁华的商圈，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瞧一瞧看一看，春季男装大特卖！”
　　那个正在努力招揽客人的女孩，就是他女儿李小茴。
　　能在天马星当上副市长的人，基因绝对不差，娶的老婆，基因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小茴遗传了父母优秀基因，生得眉清目秀，分外可人。不时有男孩忍不住上前搭讪，却都被她礼貌地拒绝了。
　　而我的任务，正是杀掉李光印。
　　按照“virus”组织的任务描述，是李光印体内的基因发生了突变，会威胁到S市的安全。早不变晚不变，偏偏在竞选市长的关头变了，傻子也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可我并不关心这其中的猫腻，只是看到酬金很高便接下来。
　　“先生，看一下咱们店的新款卫衣吧，很适合您呢！”
　　望了望来来往往的人群，我才确定李小茴叫的是我。
　　我一般不想跟目标家属有任何接触，每个人都有故事，听了他们的故事之后，就很难下得去手了。
　　但美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让我难以拒绝。
　　“这一件很衬您的气质呢，一定会让您太太眼前一亮的。”
　　李小茴7号染色体上控制大脑语言区发育的基因FOXP2显然很不错，胜于普通人的语言能力，让她很适合导购这份工作。
　　但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一晚上都没能卖出一件衣服。
　　我默默地付了钱，余光瞥见李小茴长舒了一口气。
　　“小子，胆挺肥啊，竟敢坏我们老大的好事！”
　　刚出店门，我就被两个黄毛青年拦住了去路。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介于他俩二不挂五的拳头都快招呼到我脸上了，我只能选择先将他们放倒。
　　李小茴见状，惊慌失措地追了出来，连声跟我说对不起。
　　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个无聊的赌局。
　　两个黄毛的老大王右，跟李小茴打了个赌，如果今晚她一件衣服都卖不出去，就得当他的女朋友。
　　两个黄毛拦住了所有人，却偏偏忽略了我。因为我看起来实在不像能买得起奢侈品牌的人，李小茴给我推荐的，也是打了骨折的款式。
　　这赌对我来说很无聊，对王右却是意义重大，他气急败坏地向我走来，我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要说什么，索性直接一脚将他也撂倒了。
　　“我就出来杀个人，怎么会碰到这么狗血的事？”
　　我心中暗骂，准备离开。
　　李小茴忽然有些尴尬地冲我笑了笑，问道：“那个......能请你吃顿饭，作为补偿吗？”
　　我心想反正都已经很狗血了，那不妨就再狗血一点，便答应了她。
　　在王右和他手下的叫嚣与谩骂声中，我和李小茴离开了繁华商圈，跟着她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面摊前。
　　“抱歉，我没有多少钱，只能请你吃碗面，”李小茴有些不好意思，“我经常来这家，味道还不错。”
　　我点了点头，作为一个经常吃方便面的人，能吃上一顿鲜切面，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见我欣然接受，李小茴开心地点了两碗面和两瓶啤酒。
　　两杯啤酒下肚，她和我讲起了并不顺心的成长经历。
　　父母离婚后，她母亲找了个离异富豪。后奶奶见她基因优秀，担心她抢夺了亲孙子的财产继承权，便对她处处打压，过得甚至还不如保姆。连现在上大学的钱，也是自己辛苦打工赚来的。
　　她时常在夜里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惜小时候的记忆太模糊，根本记不清父亲的脸。
　　“我怎么会对你说这些，一定是喝醉了。”
　　被啤酒熏得微红的俏脸上，洋溢着羞涩与乐观的气息。此时的李小茴，宛如黑夜里的一颗夜明珠，散发着青春的光芒。
　　再聊下去，我待会儿恐怕真没办法对李光印下手了，于是以时间太晚为由，送她回了家。
　　之后，我在暗影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杀掉了李光印。我劝说自己，虽然他有个好女儿，但在天马星这个基因决定命运的星球上，能坐到副市长位子的人，没几个屁股干净的。
　　第二天清晨，李小茴发短讯告诉我说，她昨晚看到了流星。
　　我不知道那流星是不是李光印，因为这个世界，每天死的人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