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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
雪下的并不算大，但是整个慈恩院却闹哄哄的。
除了因为院里的孩子因为初雪的到来而好奇兴奋外，还因为一架中型直升客机随着片片雪花一并降落在了慈恩院后院广场上。
巨大的螺旋桨将周围的飞雪尽数扫清，客机舱门缓缓打开。
一个中年男人露出半张俊朗的侧脸，却周身显出一股阴鷙酷烈的气息。
“二少爷，多年不见，久违了呀！”
中年男人还没有走下客舱，早就领着身后一群人静候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光头男人开心地迎了上去。
“金大哥客气了。”
中年男人走下客舱，对着面前一群人打招呼问候道：“尹二哥，黄三哥，朴五哥，朴六哥，罗七哥。孙四姐和王八哥怎么没来？”
与面前六个久别经年的面孔打完招呼，中年男人眼角余光微扫，看不出喜怒。
“他们两个，一个住院了，另一个去广域道处理生意去了。二少爷这么多年不回来，赶紧随我们去见见老爷子吧。”
罗秀贤上前锤了锤中年男子的胸膛，开玩笑道：“多年不见，现在该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啦。”
“爸爸，到了为什么不叫我，我都睡着了。”
不等中年男子回话，就听到一个清脆地声音从身后机舱传出。而后，一个明显带着西方血统的金发萝莉衣衫不整，睡眼惺忪地从客舱踉跄而下。
“羽儿快过来，跟你这几位大伯问好。”
中年男子转身，见到睡眼惺忪地女儿，他身上的阴煞气息瞬间消散一空。嘴角上扬，俊朗的笑容让他看来瞬间年轻了十岁不止。
“各位伯伯好，我见姜羽儿，你们也可以叫我angel。”
金发萝莉任由自己父亲宠溺地为她整理着仪容，头一仰很是干脆利落地跟金老大一行人打着招呼。”
“好好好，这是大伯给我们羽儿的见面礼，羽儿可不要嫌弃呀。”
金老大起了个头，其他五人纷纷效仿，除了罗秀贤给了个礼品盒，其他几人都是直接掏了张卡塞到了小萝莉手中。
“我们羽儿长得真好看，老爷子见了一定会喜欢的，走，羽儿跟大伯一起去见爷爷去，好不好？”
给完礼物，金老大再次开口要带着两人去面见老爷子。
“大哥带着她去吧，七哥，洛水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出乎几人意料地，这个多年未归的二少爷。回来后却不是要先见自己父亲，反而要见洛水。
“姜宇！你小子是不是太放肆了？！”
中年男人此言一出，尹老二瞬间变了脸色。他眼含怒意地看着中年男子呵斥道：“当年只知道读死书的呆子，如今连尊卑孝道都忘了吗？！”
“二哥，小宇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是干什么？！”
黄老三上前一步挡在尹成灿面前，也不多劝，只给罗秀贤使了个眼色。
“洛水那小子今天跟合唱团演出去了，最早也是晚上回来。”
罗秀贤根本不需要黄乘圭示意，几乎是同时的，他也上前一步揽住姜宇道：“跟哥哥见老爷子去，不管是什么事，总归要解决的，不是吗？”
“…嗯。”
虽然是被半拖拽着往前走，但是姜宇并没有排斥。他自决定回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躲不开自己的父亲。
…
“我早就跟你说过，人总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而誓言，也只是用来被打破的。现在，姜宇，我的儿呀，你告诉我，当年你在你母亲和大哥灵前发的誓，还有哪个在恪守？”
院长办公室里，老院长见到多年未见的二儿子，并没有多少久别重逢的喜悦。他只顿了顿气息，就笑盈盈地看向儿子身后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金发小萝莉。
“…你不配提我母亲和大哥！”
场上气氛一度很压抑，但是当老爷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想要绕过姜宇看看自己亲孙女时，一直压抑心中愤怒的姜宇还是破了防。
他一把揪住老院长衣领，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姜宇，你疯了吗？！”
“姜宇！”
“姜宇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你的手！”
一刹那的变故把一直立在门口不曾上前的几人惊得肝胆俱颤。
“慌什么，他要是有出息，会现在才回来给我找麻烦吗？！”
老院长喝住想要上前的几个干儿子，继续与姜宇对视道：“我本来是盼望着在我死之前见你一面就足够了，可现在，你还是那个没了大哥就成了废物的小屁孩。”
“我现在是和华街一家风控企业的实际掌控人，我手里掌握的资产资源比你的汉江联合会多得多得多！”
姜宇十分不服气地将自己的成就一一列举道：“只要我愿意，阿美瑞下一届的总统都可以是我指定的人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废物？”
“你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需要我跟你列举一下吗？”
对于儿子的成就，老院长毫不看在眼里，他抬手一杖将姜宇打跪在地上，居高临下道：“我记得你跟你母亲和大哥发的第一个誓言就是但行正道，莫问前程。可你只遵循了三年，就入赘到了马菲勒家族。不得不说，你不愧是我生的，这火中取栗的本事，咱们可真是一脉相承。其实，如果你在我死的时候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对你的态度不会是这样…可你终究不如你大哥！”
“我当然不如我大哥，但我大哥是因为你才死的，还有我娘，我的妹妹，都是因为你！”
姜宇跪在地上，脸上没了愤怒，但说出的话却如毒箭般射向自己父亲的心窝。
“好了，你继续不成气去吧，我从来没想过再管束你。”
老院长并没有因为自己儿子的诛心之言而有所动容，他绕过仍然跪在地上的姜宇，走到一脸无措地姜羽儿面前和蔼道：“爷爷没吓到你吧，陪爷爷出去走走好不好呀？”
“没有，爷爷好，我是您的孙女，我叫姜羽儿。”
看上去只比楚儿大一些的姜羽儿不只知经历足够，还是家庭教养的缘故，她并没有因为刚才眼前的一幕对老院长产生恐惧心里。反而，她主动牵住老院长的手道：“羽儿终于见到爷爷了，好开心，我来给您当拐杖怎么样？”
“当然好，羽儿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呢？”
老院长迁就着姜羽儿的动作，边走，边找话题与她攀谈。
“嗯嗯，弟弟才两岁，还需要妈妈照顾，暂时来不了…”
“姜宇，起来吧。还没吃饭吧，哥哥们已经安排好了。”
爷孙俩出了门后，金老大上前将仍旧跪在地上的姜宇搀扶起来。
“哥，我想先回别墅看看。”
老院长一拐杖打得刁钻，力度不大，伤害不小。被搀扶起来后，姜宇仍感觉自己腿腕使不上力气。
“先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去。”
金老大察觉到姜宇的状况，仍旧扶着他道：“别看咱们家老爷子年纪大，都已经拄拐了，可手上的功夫那可不是吹的。三年前老七跟他犟嘴，一棍下去直接给打骨折了。等会要是还不好，不免要去趟医院…”
“是呀，现在我们几个里，能挨老爷子一下不骨折的，恐怕也就只有大哥了。”
被拎出来调笑，罗秀贤并没有不爽，只话里话外找补了句：“也多亏我的福，现在大家想跟老爷子犟嘴之前，都知道离得远点。”
余者悻悻而笑，一番话说下来，本来已经稀薄的兄弟情谊逐渐浓烈了几分。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十点，灯火渐消的慈恩院大门口，一辆车稳稳地停驻。
“金老，开门。”
洛水一脸疲惫的走下车，整了整已经少了好几颗衣扣的上衫，又嫌弃地擦了擦看上去干净整洁地侧脸，敲开了侧门走进慈恩院。
“呦，我们的大明星今天辛苦了呀，又被送了几个初吻呀？”
看门的金老将门打开，从窗户探头看了看洛水，只一眼，他就止不住地笑意挂满面庞。
见洛水这次连对他翻白眼的动作都没了，他仍旧忍不住调侃道：“臭小子你就偷着乐吧，等到了我这把年纪，就连孙女都不一定愿意让你抱…嘿，臭小子你敢不尊重长辈！”
“…”
任金老说什么，洛水仍旧是没有放下高举的手势，也依旧头也不回地往枫叶居走去。
“我回来了，早上交代的事情凉城你有没有…你谁呀？”
将屋门关上，转过身的洛水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金发萝莉不由一愣。
“你是洛水，演新世界的那个？”
金发萝莉不答反问。
“不错，可电影还没上映吧，你怎么知道的？”
洛水见这少女神情，心中下意识觉得她已经看过了新世界这部电影，不然，她不会是这种神情跟自己说话。
“那个电动平衡车跟那个好大好大的飞行器也是你做的？”
金发萝莉再问。
“是呀，你是谁呀？”
洛水点头，其实若不是这萝莉长的好看，洛水早按着她的小脑袋拧一圈，再转动她背后的发条让她自己走出枫叶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