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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游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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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前移动,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疲惫。
  要问为什么?
  因为昨晚那该死的袭营者,不但杀了不少战友,还一把火烧了整个军团的补给,如果不是大家合力控制住了火势,天知道那场大火还会烧掉什么,而作为控制住火势的代价,就是大家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不但晚上没有休息好,一早上吃过饭以后便开始了长达一小时的行军。
  放在平常一小时的行军并不算什么,训练的时候都是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走,但是现在大家都没睡好,还是在林地行军,前进的速度慢不说,路还不好走。
  而且粮食被烧了,这搞的大部分人人心惶惶的,天知道还剩下多少粮食,够不够走出森林的。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军队开拔以后就是向林子外面撤退,至少也要去附近的城镇补给一下,哪成想竟然是继续深入。
  大部分的人多少都猜出了首领的意思——“以战养战”。
  那是相当激进的游牧战法,西北方草原上的半人马与大量游牧民族最常用的战略规划。
  通过战争,掠夺资源,这样就能维持战争,然后继续通过战争掠夺资源,要么是被攻打的一方被彻底打垮而投降,要么是攻打的一方资源耗尽被迫议和。
  这是充满赌博的战法,一旦掠夺的资源不够军队日常的开销,或是某处关隘负隅顽抗,久攻不下,进攻方就在战略上失败了。
  一个几百人的村落会有多少物资?谁也不知道,如今正处盛夏,食物很难存放,这样的话能够搜刮到的东西肯定就变少了。
  如果连番征战呢?只进行最低限度的休息,将力量集中起来快去且连续的攻破数个村落,以此来掠夺足够多的补给品。
  或许,首领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但是格林会想不到吗?这个一直都保持着全局概念的穿越者会想不到在那个世界的战争历史中著名的战略吗?
  他想到了,甚至漂流之子大军拔营继续深入,都是格林算计好的。
  如果只是驱逐他们,格林大可不必还给他们留下三天口粮,他这是在人心中投毒,投下慢性毒药。
  而这只是其中的第一环。
  格林利用了人类的赌性,在一方弱小的时候,强大的一方那怕没什么底牌也会想要搏一搏,这正是格林想要看到的。
  聚落中并本来就没有多少粮食,逃难的队伍带走了其中一大部分,仅留下一点点给负责断后队伍,而这些粮食,也仅仅是能够支撑断后的这不到一百人,维持五天的时间,并且全都是可以随身携带的干粮。
  也就是说,现在的聚落里,没有一点粮食,而且格林做的更绝,他在早上带着英灵们直接把聚落后方的田地给烧了,那上面种的都是尚未成熟的小麦,格林可不想就这样留给他们。
  没有补给,漂流之子如何以战养战?
  可以说从霍林德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输了一半。
  如果他还想翻盘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快速击败断后的部队追上逃难的队伍,或者立刻掉头,趁着食物还充裕,到森林外的人类村镇进行补给。
  不过后者格林在夜袭的时候也考虑到了,所以他搬走了那个装满了钱财的箱子,人类是逐利的,没有钱,谁管你死活,所以没有了那一箱子钱,漂流之子就无法充分的采购补给,霍林德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选择了以战养战这样的战略。
  格林在逼他选择这一战略。
  在格林的那个世界中,弱者战胜强者的案例数不胜数,其中比较经典的则是“马拉松战役”这种几千人对十万的悬殊战斗。
  但是格林最喜欢的,还是“越南战争”。
  美国并没有输给越南人,它输给了国内的反战情绪,虽然其中越南人的顽强抵抗也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而格林现在就要做越南人做过的事。
  ——游击战。
  格林不需要让这些佣兵意识到战争的沉重,他只需要让这些佣兵感到到恐惧就好了。
  而格林会控制这种恐惧,在持续降低佣兵士气的同时撩拨这支军队领袖的虎须,让他被愤怒冲昏头脑,继续往陷阱里走就好了。
  战争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格林利用了人性中的嗜赌与自大,让这千余人走进了他的陷阱。
  那么第二环最重要的一部分就可以开始了。
  几声闷响,不同位置的数名正在照常行走的佣兵应声倒下,以此为中心的佣兵也迅速做出反应,持盾者到外围架盾组成一个并不整齐的盾墙,没有盾的佣兵退到中心,缩着脖子警惕的观察四周。
  一瞬间,数个兵团完成了盾墙的排列,其他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兵团也都做好了准备迎敌的架势。
  接着。
  一秒,两秒,三秒。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林,带来了先前营地的灰烬味,除了那几个先前被射中要害一命呜呼的倒霉蛋,再没有发生什么。
  “怎么回事!”一名兵团长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佣兵报告:“我们被人偷袭了。”他让出视线,此时地上正躺着一具被箭矢贯穿喉咙的尸体,这支箭矢不但精确的贯穿了他的喉咙,还擦破了脖颈上的动脉,鲜血顺着伤口喷出,如涌泉一般。
  兵团长不由分说的拔出那支插在尸体上的箭矢,仔细打量了起来。
  精致的木质羽毛箭,箭身上开了三个长长的血槽,这也是鲜血会喷溅而出的根本原因。
  箭头上有着突出的藤条缠绕似的雕刻痕迹,看起来像是某种艺术,虽然降低了箭矢的锋利程度,但是增加了射程。
  毫无疑问,那是精灵的箭矢,也只有他们会在这种地方下这么大的功夫。
  而且听说精灵擅长弓术,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继续警戒,我去向首领报告。”兵团长扔下一句话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听了报告,霍林德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如果是偷袭的话,那么后续的进攻呢?那如果不是偷袭,只是骚扰的话那么仅仅是干掉几名士兵的意义又有多大呢?
  “继续前进,放缓速度,警惕四周。”交代下去,霍林德继续带队前进。
  然而还没走多久,异变发生。
  打头的部队走过满是树叶的地面时,忽然出现塌陷,数名佣兵无处借力跌入坑中,当其他人反应过来,上前查看的时候,那足有半人深的坑里皆是被贯穿的尸体。
  先是偷袭,然后再是陷阱?
  还没等佣兵们从尚未踩到陷阱的庆幸中缓过神来,数支箭矢从密林中飞出,精确命中了佣兵们的头部或是喉咙。
  “敌袭!”
  人声嘈杂,但是佣兵们动作依旧迅速,组成简陋盾墙以后警惕四周。
  然而和先前一样,之后便没有动静,只有清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霍林德忍无可忍了,他派出了手下的斥候,然后命令全军暂停等待。
  得到命令,全军进入了短暂的修整时间。
  可是没有人敢趁着这个时候闭眼休息,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偷袭致死的是不是自己。
  一个小时过去,只有少部分斥候安全的返回,而这些返回的斥候无一例外的毫无发现。
  无奈之下,霍林德只能命令一个兵团作为先锋部队在最前面开路,然后全军以最缓慢的速度一边清理陷阱,一边警惕敌人,然后再慢慢前进。
  正因如此,原本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走完的路程,霍林德竟然走了大半天!出发时太阳刚刚升起,如今太阳已经开始落下。
  而且就算是如此谨慎的行军,仍然有人踩中陷阱,依旧有人被流矢击毙,可他们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不安的情绪在军队中快速传播,即便只损失了五十几个人,不足军团的一个零头,但是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的感觉让这些本来就是矿工与奴隶出身的新兵不寒而栗。
  霍林德也清楚现在军队中的情况,但是他并没有下令回头撤退。
  因为不知不觉中,霍林德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单向通道,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是的,这个时候如果撤退,那么本来就低下的士气会更雪上加霜,而且谁也不知道如果返回,部队将会在承受多大的损失。
  如果继续前进,通过掠夺似乎还可以止损。
  因此,军队继续行进。
  不知为什么,之后的偷袭逐渐变少了,触发陷阱的情况也没那么频繁了。
  直到最后,距离那个精灵聚落还有不到半小时路程的时候,无论是偷袭,还是陷阱,都不再出现。
  军队也开始渐渐的提速。
  通过各个兵团长画大饼式的演讲,部队的士气也有所回升。
  然而霍林德不知道,或者说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某个人精心安排的。
  无论是先前因偷袭低落的士气,还是因为后来因为士气回升而加快的速度。
  当这支名为漂流之子的佣兵团,来到巡林者的聚落前时。
  格林计划中的第三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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