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黄先生“驾到”

　　四月，孝感已是一片春色。
　　虽连那年战乱，左良玉镇守武昌已有数年。这片土地上，拥有着难得一见的和平。
　　大街上，商贾们已准备收摊，左梦庚睡到了黄昏时分。
　　“少将军，左将军所派两万亲军已至孝感城外，听候少将军调遣！”亲卫见左梦庚醒了，禀报道。
　　“好的，朕知道了，你先出....”左梦庚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忘了如今的身份。
　　亲卫愣住了，突如其来的一声“朕”，让亲卫不知所措。
　　“唉，你看我这一病，把脑子都病坏啦，你先出去吧。”左梦庚慌忙解释道。
　　亲卫愣着神，走出去。方才，亲卫隐约感觉到，左梦庚散发着王者之气，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亲卫摇了摇头不再去。
　　左梦庚起身，将脸埋入一盆冷水之中。
　　从大明天子，到丧国之君，再到武将之子统领军队。人生如梦，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多时，店家端来了饭菜。
　　左梦庚早已饥肠辘辘，正要大快朵颐时。一名身着长袍的老者，走进了房内。
　　“老夫黄炳臻，见过少将军。”老者上下打量着左梦庚道。
　　“不知，先生有何事？”左梦庚已腹饿难耐。
　　“是左将军派老夫来辅佐少将军的。老夫听说少将军，将土地分予兵士并扩充军备，实乃壮举。可是，现在对城外两万大军不闻不问，自顾自享受美食着实不妥。又闻少将军竟与何瑄赛赌，此等做法实属不妥........”老者不厌其烦的说着。
　　“黄先生！此事之后再议，来人，带黄先生先去休息。”左梦庚一日未食，面对不厌其烦的黄炳臻，已无耐心。
　　“老夫不走，您在这酒菜满桌，城外将士已急行一昼夜，却连粥饭也不曾喝上一碗！统军之道，岂有此理！”老者激动的大声呵道。
　　从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从前的大臣不是赞赏自己的英明，便是唯唯诺诺，哪有人敢这般顶撞自己！
　　左梦庚忍无可忍，示意亲卫直接将黄炳臻轰出门去。
　　亲卫迟疑片刻，将黄炳臻“请”出门去了。
　　左梦庚生着闷气，吃起饭来。
　　“昏庸.....！荒唐......！左将军.....怎有你....这样的....”黄炳臻依旧在门外骂不绝口，虽在屋内依旧可以断断续续的听见。
　　“少将军，还是请黄先生进来吧。他可是左将军帐下最好的谋士，这么做怕是不妥。”亲卫劝诫道。
　　“他不是愿意骂吗，任他骂。骂个够！”毕竟曾经也是个真龙天子，怎能受这般侮辱！左梦庚生着闷气。
　　“可城外两万将士不可置之不理啊，统军将领谷大用早就来拜访过了，见少将军在歇息，便回去了。”
　　“新的军营刚刚开建，这几日还得先请他们露营于城外。这样，你先派昨日新募之兵，送些粮食给他们，再去帮我把谷大用请来。”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对于自己的思虑不周，左梦庚心怀愧疚。
　　“是，少将军，我这就去办！”亲卫说着便转身离开。
　　“等等，先把黄先生请进来。”左梦庚此时已冷静下来，忠言逆耳，自己不该这般对待黄先生。
　　身为天子时，常叹大臣不敢进言，只顾保命，人心向背。如今，面对这般忠志之士，怎又恶语相向，如此无礼起来。想到这，左梦庚懊悔起来。
　　门开了，进来的人并非黄炳臻，而是亲卫。
　　“黄....黄先生说，谁请他出去的，便要谁请他进来。”亲卫生怕左梦庚大发雷霆，头也不曾抬一下。
　　有才的人总是脾气古怪，左梦庚想道。
　　便起身，去门外向黄炳臻谢罪去了。亲卫长舒一口气，办事去了。
　　“黄先生，刚才后生无礼了。门外两万大军安顿之事，我已派人去办了。黄先生还有何建议，我们进去一议。”左梦庚客气的说道。
　　“难得，少将军赏脸，黄某恭敬不如从命了。”黄炳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到了屋内，左梦庚与黄炳臻在桌子的两头面对面坐下了。
　　“少将军，我刚刚讲到.....”黄炳臻低头思考片刻。
　　“呃...对，我讲到关于您开赌局，赢光了何瑄部将士的钱，以此来强迫何瑄部恢复战斗力，我觉得这极为不妥。何瑄是不会服气的，将不服则士不服。”黄炳臻一针见血的讲道。
　　“黄先生，如果我不采取这种极端方式，那支以强盗、小偷、地痞流氓组成的军队，您有什么办法来改变它呢？”
　　“少将军，你想改变一支军队有很多方式......”
　　“我们没有时间了！李自成的部队，已经到达湖北边境了！就现在何瑄部队的状况，不等李自成到达就溃散了吧。”左梦庚再一次打断了黄炳臻。
　　“但是，少将军你这么做，真正又改变了多少呢？何瑄说不定现在思考应该投靠谁呢。”黄炳臻冷静的的分析着。
　　突然，门开了。
　　来者，谷大用。
　　“少将军，有何吩咐！”谷大用身披铠甲，两眼放光的说道。
　　“谷将军，领兵之事我懂得并不多，这几日新募之兵，都交由你啦，你直接将他们编入你的军队，他们是你的兵了。”
　　“少将军，那些部队不是农民就是百姓，哪来的战斗力啊，你这不是在难为我嘛。”谷大用面露难色。
　　“谷将军，你所带两万两千余兵，皆为精锐之士，各个皆可为师，一个带5个，不就解决了？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让他们拥有战斗力！”左梦庚早有打算。
　　“是，谷某这就去安排。”
　　“新的军营十日内必将建成，让兄弟们再忍几日。”左梦庚保证道。
　　谷大用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了。
　　此时何瑄营中，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兵士们披盔带甲严正以待。
　　何瑄正与各营副将商讨着什么。
　　“何将军，那黄毛小子也敢整顿我们，还赢走了弟兄们的钱，还从南昌请兵而来。这是要灭了咱呐！”一名小将道。
　　“大家研究下，怎么应对，他们区区两万之兵不足为惧，我们还有时间。”何瑄沉思良久道。
　　很快，左梦庚安插在何瑄部中的亲信便传回消息来。
　　黄炳臻在屋中急的团团转。何瑄尚且拥兵近十五万，虽为乌合之众，一人一口唾沫也将他们淹死了。且何瑄经营孝感数年，一旦造反。仅靠己方的两万亲军、十万杂牌兵，胜算渺茫。
　　“黄先生，不要慌张。我虽不善领兵，但对付何瑄，早有应对之策。”左梦庚依旧悠闲地坐着，没有丝毫慌张。
　　“少将军，别开玩笑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黄炳臻已经先急如焚，急的直跳脚。
　　“黄先生，我们打个赌。如果何瑄部没有造反，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如果何瑄部造反了，我一定为您垫后。”左梦庚微笑着挑眉道。
　　黄炳臻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此刻他已经紧张到全身乏力了。
　　半个时辰后，亲卫走了进来。
　　“何瑄部已停止集结，所有士兵都恢复常态了。”
　　左梦庚满意的点了点头，黄炳臻一脸茫然，却为危机的解除欣喜若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究竟是什么，打消了何瑄造反的念头？
　　黄炳臻，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