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遥镇上下山人

　　此时空灵峰山下，平遥镇上，家家闭户不出。稍微敢在窗户边上留个缝或者向外张望的，马上就有军爷上门，将一家老老小小全部带走。只因听说镇上下榻了一位大人物，至于这个人物有多大，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想到的最大的官就是郡守大人，那可是直接掌管他们生杀予夺的青天大老爷。
　　一家寻常客栈中，里三层外三层被一位位大刀阔斧的军爷围得水泄不通。
　　李掌柜的站在柜台前战战兢兢。他们这些平遥镇上的小老百姓靠的就是平日里上山进香的香客在此落脚歇息，做一些客栈酒肆的营生。他这家客栈也算不得最有排面的，可不知道这位公子哥为何会下榻在此，李掌柜正琢磨着。
　　直到坐在大堂内的那位年轻公子呼喊了数声，才回过神来。
　　李掌柜赶紧小跑上来，可还没跑到那年轻公子哥跟前，一个略显彪悍的军爷直接横刀拦在掌柜的身前，吓得李掌柜腿一哆嗦跪地就要求饶。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李掌柜不停的讨饶到。
　　“魏冶，不要紧，看把别人店家吓的。”年轻公子哥像是个温和性子，轻声细语的替掌柜解了围。
　　随即又询问道“这么大一家客栈只你一个人？”
　　“忙里忙外，一直都是小人一人操办。”李掌柜赶紧开口解释道，客栈中平日里帮衬着大小杂务的婆娘和三个儿子他都没敢叫出来，就是怕出了什么纰漏惹恼了这位青天大老爷。
　　“去准备一些饭菜来吧，这些银两不够的话你再说”说着，年轻公子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桌子上。
　　李掌柜看了一眼，单看这钱袋的布料都是极少见到的上等青州绸缎，一般的显赫家室都不一定用得上，可这钱袋他哪里敢收。
　　“万万不敢收官老爷的银两，小的这就去准备。”李掌柜的连连磕头道。
　　“公子让你收你就收，哪那么多废话。”那名年轻公子没有说话，倒是先前拦下李掌柜的那位被喊作魏冶的军爷怒气冲冲的说道。
　　要说这魏冶也是一脸凶狠相貌，吓得李掌柜又是一哆嗦，赶紧收起钱袋，连滚带爬的就朝后厨跑去。
　　“都跟你说了，不要扰民，到时候那一本本参到皇爷爷面前奏折打的可是我的脸面，我这点名声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弄臭的。”年轻公子看向魏冶，一脸的不悦。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派人解封。”魏冶诚惶诚恐，赶紧叩首道。
　　“不用麻烦了，这样也落得一个清静。”
　　年轻公子摆了摆手，魏冶刚站起身来，年轻公子又开口询问道“我那位弟弟的行踪，听风阁有探查到什么消息嘛？”
　　魏冶听闻后，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可看到年轻公子脸色愈发阴沉，赶紧跪地禀报道“属下无能，并没有探查赵祈炆公子的下落。”
　　“掌柜的，打壶好酒”
　　就在这时，原本里三层外三层严加防范之下客栈，突然闯进来一名中年男子，要说这中年男子也是胆大包天，不论其他，就这年轻公子哥周围如此多的护卫随从来看，这个年轻公子哥的身份就不简单，平头老百姓见到早就都是避之不及了。
　　可这中年男人却丝毫不惧，硬是往里闯。不过，李无缺要是在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这位神态惫懒模样的中年男子不正是自己那位便宜师父道玄真人嘛。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是怎么进来的”年轻公子显然有些慌张，同样的问题，问了中年男人又问身旁的护卫
　　“上山的那位书院先生，我的话是不是没跟他交代清楚？”
　　道玄真人眯着眼看向年轻公子。
　　听到这话，年轻公子像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来行刺的，我知道你是谁，怎么，是到我这里说一番仁义道理？”
　　“仁义道理？”中年男人轻笑着摇了摇头“既然跟刚才那位上山的书院先生说不清楚，我只好亲自跑一趟，当着他家的主子的面把话再说一遍，想参合这山上的事，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守山人放在眼里了？”
　　年轻公子回应道“按你的意思，我该撤下山的已经全部撤下山了，难道我这山下也不能待了？我是真想待在这里，向皇爷爷求个情将这块地封赏给我就藩问题都不大，你信不信？”
　　“既然是你赵家的天下，你爱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但是我这个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要是让我看着碍眼了，可就两说了。”
　　“你在威胁我？”
　　“我这人向来不会拐弯抹角，皇太孙可不要介意，当然事先也告诉你，我这个人做事也比较冲动，不然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幅下场。”
　　说完便不再理会那名年轻公子，冲着客栈内大声呼喊道
　　“掌柜的，打一壶酒来。”
　　掌柜的闻声从后厨连忙跑了出来，一看到道玄真人脸色瞬间一苦“去去去，哪来的臭老道。”
　　说话的同时还不停的朝道玄真人使脸色，让其赶紧离开。要是惹怒了这位看着就非比寻常的年轻公子那还不招来天大的祸事？
　　可眼神都快使破了，也不知道这位平日里时常在自家酒铺打酒中年道人今日是怎么回事，居然权当没有看见。
　　年轻公子将茶盏端起又放下，吩咐道“给这位前辈取一壶酒来。”
　　掌柜的看了一眼年轻公子，既然这位公子都发话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取来一壶酒，想着赶紧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中年道人打发走。
　　中年男子似乎也很识趣，接过酒壶，转身朝着客栈外走去。
　　“公子，现在如何是好？”年轻公子身旁名叫魏冶的侍卫开口道。
　　“一群废物”年轻公子震臂一挥，桌案上的茶盏直接摔落在地，摔得粉碎。一改之前温雅的声音，怒斥道。
　　吓得身旁的侍卫赶紧跪伏在地，全都静若寒蝉。
　　这时，那位书院先生陈浊从二楼的阁楼走了下来，先是给年轻公子行了一礼，开口道“有这位道门天人境界高手坐镇，强取恐怕损失惨重。”
　　“先生以文至圣，被称为我大庸当世文脉执笔之人，对上这位天人境有几分把握？”年轻公子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朝陈浊回了一礼。
　　虽说那名叫陈浊的书院先生没有搭话，可从他的眼神中，年轻公子大概也猜出了答案。
　　年轻公子继续说道“当初也是先生布的局，如今也是箭在弦上，几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在，事情办砸了日后我恐怕很难有抬头的机会。”又看向陈浊问道“那位陈白霜有几分把握坐上这个掌教的位置？”
　　儒雅男子摇了摇头“现在看来，恐怕把握也不大。”
　　“公子，我已经通知天策府，北冥教，还有安插在各处的细雨楼死侍，只等殿下一声令下”魏冶开口道。
　　陈浊提醒道“那位前辈恐怕早就看透了一切才会亲自下山，公子如此，可是在以身试险。”
　　年轻公子怒不可遏道“当初先生可不是这样说的，那位守山人先生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自有办法化解”随即焦急的对陈浊说道“先生，可得助我。”
　　陈浊叹息一声“该来的那位，始终没有现身，如今就算在下以命相搏，以命换命的方式也只有两层的把握。先前告诉公子，守山大阵的各处阵角，是否有按照在下的方法给一一破除？”
　　“各处我以命令细雨楼安排妥当，可唯有灵阙宫中那处阵眼需要先生想办法破除，若真到了先生以命相搏的时候，我必会以我赵氏血脉为先生点燃一盏长命灯，断然不会让先生枉死。我倒要看看一个江湖走卒还真能将我拦下不成？”
　　“公子，如此代价是不是太大了”魏冶说道，又不大信任的看了一眼那位书院先生，真让其卖命效忠，这位书院先生是否愿意呢？
　　“卑职领命，到时必然全力对敌。”陈浊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年轻公子一脸喜色“事成之后，我必然会为先生沉冤昭雪。”就在这时，一名侍从匆忙进来，在年轻公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年轻公子起身朝客栈外走去。
　　年轻公子刚走出客栈，就看到平遥镇的中轴大道上，有三人将那位还未远去的天绝剑派道玄真人拦在路中。
　　年轻公子询问道“诸位前辈是？”
　　“老夫青城剑炉老祖卢笙月前来助赵公子一臂之力。”
　　“赵公子只管上山，此地有我龙渊阁坐镇。”
　　剩下一人没有报上名号，只是朝年轻公子点了点头。
　　“诸位老前辈的恩情，我赵祈钰铭记在心”年轻公子遥遥抱拳道。随即又回头看了一眼陈浊“先生这一步棋走的妙，能引得守山人下山”
　　那位书院先生也是点了点头。
　　赵祈钰也不再多言，领着身后甲士就朝空灵峰赶去。
　　“值得吗？一大把年纪了出来倚老卖老，大半辈子的名节毁于一旦。”
　　卢笙月却是轻笑道“活的太久了遭人嫌弃，今日但以老夫一人的性命换一个我青城剑炉的光明前程，倒也值得。反倒是你经当年陇右与奉天教右教使一战，经脉逆行落下的病根到今日可还能接的下老夫这青城徽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