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进击的弗兰克

　　清晨，一辆载满乘客的有轨电车从几栋贫民公寓楼前驶过，车上的人习惯性地朝公寓楼望去，可以看到这些社会底层人家里混乱不堪的样子。这让他们因生活不如意而产生的坏情绪稍有缓解，他们永远也想不到一场毁灭世界的灾难正在一个窗口内悄然发酵。
　　弗兰克所住的公寓正对着窗外驶过的电车，每次看到车上的人麻木颓废的表情让他更加相信世界的灵魂需要净化，人类的意识需要统一。
　　人与人之间，就如量子空间里的原子。原本就是毫无关联的硬性碰撞，是带有敌意的，疏离本质的碰撞，即使貌似在接近。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世间的丑越，需要用一次大毁灭将其洗礼。重生后众生的意识将与神整合为一体，成就永恒。
　　弗兰克懒散地坐在地上，心中忐忑：“难道宇宙之神真的抛弃了我，觉得我愚蠢吗？”
　　昨天在学校做双缝干涉实验时，最后屏幕上出现的那个词“Stupid”始终无法让他释怀。
　　他摊开笔记本，找到那页特殊的纸张，写下一行字：“敬爱的宇宙之神！请原谅我的冒昧，不知道您是否还把我当做您的孩子，还是只把我看做一个愚蠢没用的人。”纸上的字慢慢消失，弗兰克知道信息已经发出。他静静等待着宇宙之神的回复。
　　“我亲爱的孩子，你怎能怀疑我对你的爱，你是我在这世界唯一的代言人。昨天的传教有些麻烦，有些人从中作乱，恶意阻止了我对你的启示。他们是这个世界所有恶的意志，不管你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是他们对你的打击。你要坚忍，永远不要忘记信念。我将带领你们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那里所有意识全部融为一体，人类不再有隔阂与矛盾，我们将会缔造一个只有幸福与快乐的世界。”
　　纸上慢慢出现宇宙之神的回复。
　　弗兰克看到回复后精神一振，是他误解了他的神吗？他还是那个最幸运最受宠的孩子，原来所有的不可思议的事都另有恶人所为。
　　想到这里，他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书桌前，兴奋的手有些发抖，又在纸上写下：
　　“昨天遇到的事，使我在课上失控了，我被学校开除了，现在没办法再以授课的名义去传教，我该怎么办？”
　　“孩子，你会有办法的，相信自己。在宇宙的深处我可以感觉到教众的冥想，那是你的功劳，但人数还是太少，我需要更多人的冥想，神祇才会降临。去吧，让更多人成为我的信徒，你可以做到的，因为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
　　纸上的每个字都带有魔幻般的力量让弗兰克精神亢奋，在他的世界中宇宙之神的位置高于一切，完成神交给他的工作会给他带来无上的荣耀。他此时已有了一个初步的传教想法。
　　弗兰克简单吃下了早饭，面包和牛奶已过期，但他相信它们依然会让他保持健康。
　　几天没有理的络腮胡像杂草一样生长着，眼看就要与鬓角相连，与头上那片更茂密的草丛连接起来。
　　他穿上了那件常年不换的棕色破旧夹克衫，摸了摸口袋，车钥匙就在里面，于是准备出门。哦，对了，还有他的神圣笔记本没有带，他从桌子上抄起笔记本，放在夹克内兜中便夺门而出。
　　“一、二、三、四、五、六、七，下一个；一、二、三、四、五、六、七，下一个；一、二、三、四、五、六、七，下一个……。”
　　每次下楼梯弗兰克的强迫症便开始作怪，心里默念着楼梯数，一口气从五楼冲到了一楼。
　　在冲出楼门口的时候与一位老人撞了个满怀，还好他一把抓住了老人，没有将他撞倒。
　　“嘿！弗兰克，你的胡子还没有吃干净那面包，这么急干嘛！”老人打趣道。
　　“抱歉麦克！回头见。”
　　弗兰克表示了歉意并没有多说，随后将胡子上的面包屑擦掉，冲入了一辆灰色二手雪佛兰454里面。
　　这是他的座驾，此刻他的脑子里出现一座教堂，位于洛杉几市中心的圣维比亚纳大教堂，他要开着这辆满身尘土的破车去那里。
　　弗兰克沿着洲际公路向西南方向开了不到一小时，便来到了靠近好莱坞高速公路旁的圣维比亚纳大教堂，这里是洛杉几可容纳人数最多的教堂之一。
　　宏伟的建筑，宽阔的顶棚，在大门正上方立有一尊圣母玛利亚的石雕，显得极为圣洁。他的传教工作也将在这里开始。
　　弗兰克的运气不错，今天来圣维比亚纳大教堂做弥撒的人特别多，他走进教堂时，一名身着白色长衣，头戴白冠，年龄在六十岁左右的神父正在做第二堂弥撒。
　　辉煌的教堂内部被带有浓重天主教元素的装饰品衬托的神圣而庄严，感染到了在场的每一名信徒，使他们产生出对天父的无比敬仰之情。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神父在胸前划十字圣号。
　　“阿门。”众人齐呼。
　　“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神父）
　　“也与你的心灵同在。”（教众）
　　“愿天父和基督，赐给你们恩宠及平安。”（神父）
　　“也赐给你。”（教众）
　　“各位教友，我们大家认罪，虔诚地举行圣祭。”神父的声音里充满了怜爱，静默片刻后。
　　“我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教友，承认我思、言、行为上的过失。”
　　神父捶胸。
　　“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你们各位教友，为我祈求上主、我们的天主。”（神父）
　　“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神父）
　　“阿门。”众人齐呼。
　　弗兰克坐在后排临过道的座位上，他并没有随众人一起做弥撒，而是在想怎么宣传他的教义。
　　就在第二堂结束后，弗兰克起身走向神父，将夹克内兜的笔记本拿出，翻到有灵力放出的那一页，捧在手中。
　　在走到神父面前三米处时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并深鞠躬行礼。
　　神父感觉面前的人是如此亲切，他走到弗兰克跟前，伸出右手抚摸弗兰克的头，让弗兰克起身。
　　他不知道，此刻他已经受到了笔记本中释放出的灵力的影响。
　　灵力陆续从笔记本中释放出来，慢慢包裹住神父，神父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而空洞，这一切没人能看到。
　　片刻后，他的眼睛反而目光如炬，笑着对弗兰克点了点头，开口道：
　　“宇宙之神已经告诉我该怎么做了，我们马上开始吧。”
　　弗兰克与神父确认了眼神，意会地笑了笑，走到了神父的斜后方。
　　他手中笔记本释放灵力的速度更快了，片刻间灵力已充斥整个教堂，将所有人包围，不多时这些人就经历了与神父相同的过程，成为了宇宙之神忠实的信徒。
　　“各位教友，让我们开始冥想。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宇宙之神的名字——拉娜。观察，体会我们的呼吸，体会吸入的神圣之气，让他传遍我们的身体，感受体内那汹涌奔腾的灵气，把他交给我们宇宙深处的神。”
　　在神父的引导下，所有人微闭双眼并开始冥想。
　　冥想的仪式大概持续了一小时才结束，所有人脸色惨白，显得极为无力，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口喘息着，好像这样可以快速补充自己的体力。
　　作为传教士的弗兰克与神父并没有参与冥想过程，他们的任务只是引导众信徒。
　　在虚脱疲惫的众人衬托下他们显得神采奕奕，看着面前近千人的样子弗兰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宇宙之神满不满意。
　　弗兰克低头看向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已出现了短短几个字：
　　“太少，还不够。”
　　他微微皱眉，但紧接着又是一副虔诚的样子，他认为皱眉头也是对神的一种不尊重。
　　弗兰克对斜前方的神父说道：
　　“这些人今天不能再做冥想了，他们需要回复三天才可以重复刚才仪式。下午还会有多少人来到这里？”
　　“下午会有两批人，大概两千人吧。”神父恭敬答道。
　　“好，下午还是这样冥想，神需要更多的人来加入，晚上你带我去见一见主教大人，我想他会给神带来很大帮助。”
　　弗兰克像是命令的说道，此刻他的姿态显然更高一些。
　　“好的，我一会想办法联系主教大人。今天的这些人要不要让他们三天后再来？”
　　“必须要来，以后他们每隔三天都要来这里冥想，神需要他们。”
　　“遵命！能为宇宙之神效劳是我们大家的荣幸。”
　　弗兰克将笔记本合实，又装进了夹克内兜，同时灵力也不在释放。
　　眼前的这些人已被宇宙之神的灵力做了标记，以后不需要弗兰克带着笔记本到场，只要他们按照刚刚的步骤进行冥想，灵力就可以传到宇宙之神那里。
　　下午的传教很顺利，依旧采用和上午相同的模式，把近两千冥想的人弄得力倦神疲。
　　同时，神父也约到了咖州内最高级别的主教大人，这位主教大人的府邸位于洛杉几东南方向的圣安娜市，离他们只有五十公里左右的路程。
　　傍晚，送走了所有信徒后，弗兰克驾驶着他的二手轿车，载着神父一同驶向圣安娜。
　　夜幕终于降临了，它像个黑口袋一样慢慢吞噬着大地。满天星斗逐渐闪烁起光芒，指引着还在行进的路人。
　　在大约晚上九点左右，神父带着弗兰克在一座会客厅内见到了他仰慕已久的主教大人。
　　这座会客大厅内古典、开朗两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经典而不落时尚。
　　主教大人站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身着一身暗金色长袍，腰间束着红色腰带，金色的十字架佩戴在胸前。
　　“布朗神父，你说的重要事是什么！”
　　主教大人用责备的眼神看了看神父，像是不喜这么晚有人来打搅。又把目光落在了衣着有些寒酸落魄的弗兰克身上，眼神中带有些许轻慢。
　　“尊敬的主教大人，今天我带来了神的使者，他带着神的旨意有话对您说。”
　　布朗神父在主教面前恭敬说道，并把手指向了弗兰克。
　　弗兰克此时已将灵力笔记本打开，走到主教面前躬身行礼。
　　但接下来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主教没有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弗兰克就那么尴尬的弯着腰。
　　“这个人是神的使者？布朗神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神怎么会让一个衣着如此不净的人来当使者。在咖州，神的使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主教的话音带有些许愤怒，他看到弗兰克蓬乱的头发上还带有一层尘土，对眼前的邋遢男子厌恶至极，便转过身，不再理会二人。
　　布朗神父有些无奈，刚要解释什么，弗兰克已直起腰来淡然一笑，并示意他由自己开口。
　　“我需要你召集一次大规模的教众集会活动，将咖州所有的教徒都聚集起来。”
　　“大胆！你是在命令我吗？你以为你是……。”
　　主教大怒，但话音却戛然而止。如果有灵力者在现场会发现他已被一股灵力包围，接下来的表现和布朗神父当时的症状无异。
　　瞳孔逐渐收缩，慢慢呆滞空洞，又缓缓恢复。
　　“使者大人，恕我刚才的无理，我感到非常抱歉！宇宙之神让我们一切听您的安排。”主教谦卑带有歉意地说，并请弗兰克到沙发坐下。
　　“尽快将教众全部集中起来，做一次大规模的冥想，我们的神需要他们的力量。”弗兰克以命令口气说道。
　　“是，使者大人。只是咖州的教众太多，没有教堂可以容纳下那么多人。”主教回复道。
　　这个问题让弗兰克沉思了一会，他右手食指在身前的大理石茶几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不断发出“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
　　“那就集中在露天场合，只要能容纳这些人就好，街道，广场，沙滩，哪里都行。我们这次就只用灵力把教众做好标记，回去后让各位神父组织他们，按时到各自区域内的教堂去冥想就可以。”
　　弗兰克凝神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先去联系加州的所有神父，明天都来这里，要先让他们成为宇宙之神的信徒。”
　　“是，我这就去让人通知他们。”
　　主教应声后便走出会客厅，吩咐手下人火速赶往神父们的住处。随后又返回会客厅，与弗兰克、布朗神父探讨起教众集会的地点。
　　咖州的信徒数量足有十万之众，要找个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可不容易，最终在本地人布朗的提议下决定把集会安排在曼哈顿海滩，那里完全可以容纳这些人。
　　主教把弗兰克安排在了圣安娜市最好的酒店，并且提议为弗兰克换一部高档次轿车，并为他定制一套高档礼服。
　　弗兰克没有拒绝，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权力的魔力，这权力是宇宙之神所赋予的，他的信仰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