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本秘籍

　　“外公，我有一事不明，师叔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好的？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陆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来，你已经见过后院的施淑姑娘了。”外公听到陆长发问，倒也没有多么吃惊，“施，乃上古第一美女，淑，取窈窕淑女之意。不过，这是否是她的真名就不得而知了。这位姑娘十六岁便以才貌双全著称于世，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二十多年间，走遍了大泽与天朔，拜访名师无数，学问之深，让多少当世名家羞愧。到了现如今，确实称得上博古通今，当世第一才女。”老爷子一番介绍，终于让陆长对于这位施淑姑娘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哦，这么说来还真的挺厉害的。不过，外公，您刚刚说二十多年过去了，那岂不是快和我娘一般年纪了？我看着一点都不像啊，也不过就是十八九岁啊。”陆长回忆着昨晚见面时的情形，怎么都无法理解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竟然和自己娘亲同龄。
　　“这一点确实让人费解，坊间传言，这位施淑姑娘年轻之时曾误食一株仙草，从此便是冻龄，无论过去多少年，皆可保持这般模样，更有甚者，说她可以长生不老。不过想来都是些谣传，这世间哪有真正长生不老之人，生死之事，本就是世间最大的平等。蚊虫不过月，鸣蝉无春秋，人生在世匆匆百年，万物逆旅此方天地，百代过客虚度光阴。粮谷满仓，日食一升，绫罗绸缎，不过避体，大厦千顷，终究埋骨三尺之地......”老爷子说着说着就升华至道理层面的感叹上，与陆长又是一番长篇大论的教导。
　　一个上午匆匆过去，不过陆长倒是觉得自己的外公，与那些书院的教习们比起来，一点都不死板，引经据典的同时，又结合不少事例趣闻，听起来一点都不枯燥。陆长本就算得上聪慧，只是在矩安城书院学习之际，教习们大多只会让学生们死记硬背，若是敢对圣贤之言稍稍提出质疑，不是挨板子，就是请家长。这一点陆长倒是蛮羡慕胖子的，每每上课，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也多亏了他爹，每年都给书院捐赠不少银两，教习们也就全当这胖子不存在，当然除了这家伙打呼噜影响别人读书。
　　卞府虽然不算富贵人家，毕竟也算是书香门第，再加上世代皆有人在朝中为官，这宅院占地倒也不小，前后左右十几个院落总还是有的。只是家中没有佣人，平日里，家中事务，都是外公夫妇二人亲力亲为。用外公的话说，世间疾苦之人不知几何，有那闲钱，不如做些善事。
　　外公是如此说的，也是如此做的，若是有那寒门学子，真才实学者，求助到府上，却是从不吝啬，还对来人经常在学问上所有提点。也正是因此，外公在这倚天城积攒下了大好的人缘，不少受资助者考取了功名，经常提着礼物登门致谢，皆被外公挡在门外，不但不收礼物，还要训诫对方一番。不过，那些有良知的学子，在外面都称自己是卞维贤卞公的弟子，当然了，外公是从不承认的。
　　这些也是陆长待了一段时间后，才有所知晓的。此刻家中，芸娘正带着管家和丁香在后厨忙碌着，自己老爹早早就出了门，说是要去找一处好地方，把风行镖局再次开起来。日头偏西，陆长早已经按奈不住，再次来到后面这间院落，用过午饭后，这已经是陆长来的第五回了。
　　前面四次都没见着人，陆长心中极为失落，有些坐立不安，心里分不清是着急想见到对方，还是着急见到武学典籍。轻扣院门，里面仍然无人搭话，失望之情再次涌上心头，来回踱步，正在纠结要不要进去等候之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陆长嘛？进来便是。”
　　施淑仍旧是坐在昨夜那张藤椅上，正安静的看着刚刚放了几片茶叶的茶汤，陆长还是来到自己的老位置，轻轻坐下。昨夜借着月光与烛火，虽然觉得对方很美，但终归有些朦胧，此刻太阳还未完全落山，院中的光线尚好，此刻的施淑似乎与昨夜又完全不同，仍旧是极为美丽，但又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衣着变了，也许是脸色有些微白，也许是因为发梢上还带着些湿润。
　　“那个，我......”陆长仍旧有些拘谨，盯着对方发梢上的水珠，不敢抬头正视。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长的目光，施淑嫣然一笑，“倒是让你见笑了。”随手抹去发梢上的水珠，并未在意，继续说道，“这三本功法皆是出自武道宗师之手，对你应当会有所启发。”随后拿起桌上的三本书籍，递给陆长。
　　陆长恭敬的接过来，并未直接打开，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常言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此番陆长无以为报，若日后有所差遣，即便远隔万里，只需三寸便条一张。”这几句话，陆长确实是发自内心，自己与这施淑不过一面之缘，人家便送了自己如此大礼。要知道武宗高手，哪个不是将自己的绝学视为不传之秘。
　　“小小年纪，学的如此老派作风，这样可不好，年轻人就该有年轻的样子嘛。再说了，武道一途，我又不懂，可当不得你的师父。”看着陆长如此说道，施淑虽然心中受用，可脸上却摆出一副气鼓鼓表情，让人看了不觉心神荡漾。
　　“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不也挺好嘛。”陆长怕对方真的生气，辩解了一句。
　　“好了，不要在这酸了，赶紧看看这几本对你可有帮助？”施淑催促着陆长赶紧翻看，是否合用。
　　陆长郑重的翻开其中一本，上面详详细细的记载着从一境学徒一直到九境武宗的功法，尤其是六境到九境的破境心得，更是详细的无以复加。不过有一点让人甚是费解，破镜心得本就说不清楚，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可这位武宗九境高手连当时穿什么衣服，那天吃的什么饭，见过几个人，上过几趟茅房都记录的一清二楚，倒是也是奇葩。
　　看的陆长心中一阵好笑，上面记录的太过详细，自己也只能先大致扫过一遍。随手又翻看了另外两本，上面记录的功法大致相同，心得倒是都不一样，唯独一点感觉如出一辙，这三位高手都事无巨细的记录了破境当日的每个细节，更奇葩的是其中一位高手是在梦中破镜进入武宗，醒来过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得用力的写了几个大字，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隔着字迹，陆长似乎都能感觉到，这位高手在著书时那种痛苦的心情。
　　看来武宗高手果然与常人不同，光是这份如此详细的心得，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自己日后是不是也要详细记录每天的点点滴滴，陆长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严飞羽，这家伙破镜的时候在干嘛呢？这三本书籍放在外间，随意拿出一本都是千金难换，陆长合上书籍，看着施淑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似乎正在等着结果。
　　“这几本书籍，确实对我破镜帮助极大，只是随意看了看，心中便有所触动，还需要再仔细研读思索。再次谢过施淑姐姐！”陆长仍旧沉浸在刚刚的触动之中。
　　“呦，得了好处就叫姐姐了，嘴倒是挺甜，怎么不叫师叔了？”听到陆长肯定的答复，施淑姑娘也甚是开心。
　　“嘿嘿，我总不能真的叫你师叔吧。你比我年长几岁，叫姐姐正合适。”陆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中不自觉就想亲近对方，这声姐姐都是鼓足勇气叫的。
　　“好了，姐姐就姐姐吧，你看着总比外面那些家伙顺眼多了。”对于年纪小了自己许多的陆长，施淑也对其有些莫名的好感，似乎为其做点什么，心中特别开心。
　　“姐姐，有个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你说过自己不懂武学，都是从书里看来的，可这三本书籍，一没名称，二没落款，而且有些事情似乎记录的过于详细了。难道那些武学宗师都有这种癖好嘛？”
　　施淑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板着脸说道，“这些都是我和几位武学宗师，借来的，寻常人想看都看不到呢！哦，对了，我要提醒你，武学一道，终归是要走出适合自己的道路，别人的东西只可拿来借鉴，不要被这些东西迷乱了本心。”
　　陆长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已是太阳落山，胖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天不见人影。陆长倒也不太担心，翻开手中书籍，一门心思的仔细阅读起来。
　　......
　　天朔国，崇文抑武，朝堂中仅有三位武宗九境之人，除去镇北、镇南两位大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剩下的一位就在这倚天城大司马府中。这位大司马年纪六十出头，掌管着天朔国所有兵马，也算是位高权重，膝下育有三子，老大老二皆是习武从军之辈，两个都是武宗八境，只有幼子酷爱读书，走的文官一途。此刻的国公府后院书房中，老少爷们四人团团围坐，三子白仲仁，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父亲和两位哥哥，鼻青脸肿的坐着生闷气。
　　“父亲、大哥、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仲仁问道。
　　未等父亲开口，大哥白仲添一拍桌子，“你他娘的，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逼着写破镜心得，我是睡觉做梦时候破镜的，还让我写细节，我上哪找细节去.....”话还没说完，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连人带椅子都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墙上。
　　“粗鄙之人，你娘不是他们俩的娘啊，你娘要是还活着，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你不会写还不会编啊！？”发话打人的皆是居于正中的老头白崇山。
　　“爹，你还好意思说大哥，我不过是写了衣着打扮，吃的是啥，您老可是连上茅房都写进去了。”一边的老二白仲狄还悠然自得说着风凉话。
　　“废话，你个兔崽子，老子是武宗九境，你俩才八境，当时挨打最多的也是我，我敢不写仔细点嘛？”白崇山想起白天发生之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将自己大哥扶起落座，三子白仲仁好言劝道，“爹爹，可否将白天之事详细述说一遍？”自己家的人，自己知道，这两位兄长，都是性格耿直之人，多半是问不出什么，说白了就是没长脑子，也只能从父亲这里看能否找寻出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