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关系

　　张本泉起身仔细观察起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柄剑身的材质均为黑矿石所打造，唯独剑格正中央镶嵌着一枚暗红色的石榴石，剑身穿过吴林志的身体后竟击穿了墙面，足埋入了五六尺，可见凶手内力深厚，剑法高明。
　　接着，他将视线移至吴林志的面部，双眼已被剜去，只留下黑漆漆的两个洞。
　　张本泉心想：“错不了，这无疑是蔽日教的手法。可奇怪的是，无论是剑击入墙的声音，还是吴大哥的惨叫，我全然没有听到，竟睡得这么死？此事大有蹊跷，我得赶紧告诉钟老！”
　　张本泉来到一楼，只见每一张椅子上都坐着来吃早点的食客，他强压惊慌之色，附到钟老耳边道：“钟老，吴林志死了。”钟老缓缓放下手里的物件，解下围裙，上了楼
　　钟老环顾了下房间四周，将目光定格在吴林志的尸体上，张本泉站在一旁，准备将发生的一切告诉钟老，当然，除去张本江来过的事情。可钟老的沉默不语能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非同寻常。钟老向吴林志的尸体呆望了半晌，说道：“小泉子，打电话给你徐叔，然后来厅堂找我。”
　　钟老依旧坐在太极图下的红椅上，端着茶杯，看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依旧不语。站在一旁的张本泉不知所措，像个犯错的孩童低着头玩弄着手指。许久，沉闷寂静才被推门声打破。
　　一位身着灰色大衣，缠着红色围巾，满头银发但目光矍铄的老先生走了进来，坐在了台阶下左边的第一把椅子上。
　　钟老喝了口茶道：“小泉子，把事情跟你徐叔说一下吧”张本泉点了下头，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徐盈智听完后，面带慈祥看着张本泉，笑着问道：“本泉呀，为何不把你哥来过的事情说出来呢？”钟老听闻后，递到嘴边茶杯顿了一下。
　　张本泉结结巴巴道：“我……我……”
　　徐盈智一摆手，对着钟老道：“钟老，是我派本江去那边调查了点事情，昨晚……”
　　话没说完，钟老一掌拍下，身旁的桌子碎成五六块，垂到胸前的白胡子随着脸部肌肉一起抖动起来，怒道：“混账！打探、调查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智门来做了！徐盈智，你这个智门的门主最近胳膊伸的有点长了吧！”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射向徐盈智，接着道：“小辈儿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
　　袍人一族有四门，分别为负责分析任务目标的内功、武学、习惯，制定制裁方案的智门，善于作战，精通各类兵器，传授袍人种种武学、功法的战门，还有给袍人疗伤，研制灵丹妙药、毒药的医门以及专门打听情报，调查武林中各种传闻的遁门。
　　四门之间相互配合，相互制约，但绝不彼此干涉，而四门门主，皆有命令本门门人的权利，但四人都必须听命于袍族长老。
　　徐盈智便是智门之首，此人聪明绝顶，善于制定各种作战计划，袍人任务能顺利解决，大都因为他的智慧才略，被称之为“智狂”。
　　除四门外，还有一门凌驾于长老管制之上，只遵从族规的“财门”，其门主为梁金发，此人擅于商贾之道，而梁氏从古至今便是鼎鼎有名的商人家族，袍人完成任务后的赏金均是财门给予。
　　钟老的几句话把徐盈智问的连忙站起，鞠了一躬道：“钟老，事关重大，您先听我讲完，等事情结束，我任您发落！”过了几秒，见钟老不说话，站直身子说道：“钟老，昨晚恩刀门被屠而且每人都被剜去了双眼。”
　　张本泉惊道：“怎么可能？昨晚我只刺杀了许至宝！”
　　徐盈智点了点头道：“本泉，这件事绝与你无关，无论是从手法，还是事后的处理方式来看，一定是蔽日教所为。”他看钟老没有发话继续道：“另外，灵慧寺的灵慧方丈和寺里众僧均被杀害且被剜去双眼。”
　　张本泉听闻后，疑窦丛生，心想：“灵慧寺并非武林门派，从方丈到僧众都一心研究佛法，以求解脱。由于佛法庄严殊胜，其中蕴含大智慧，每天去寺里烧香礼佛，学习佛法的百姓络绎不绝，而灵慧方丈慈悲心肠，又乐善好施，常常救济困苦贫穷的百姓，大开寺门提供斋饭，这样的行为倍受武林人士尊重，故此各门各派掌门都与灵慧方丈相交甚好，绝不会有仇家，那如此善良清净，又从不参与武林争斗的地方，蔽日教完全没有理由踏平！”但他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而是继续听徐盈智说下去。
　　“灵慧寺被踏平的原因，据我猜想，应该跟朝廷千丝万缕的关系有关。”徐盈智点燃一根烟后，道：“灵慧寺的善行在民间广为流传，不仅深受百姓拥戴，更让武林人士十分尊重，灵慧寺的名声便渐渐传入皇帝耳朵里。”
　　张本泉越涂越糊涂，心想：“怎么还扯出皇帝了？”
　　只听徐盈智继续说道：“如今的宗轩帝仁心宅厚，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并将前朝遗老中的贪官污吏一一处死后，大赦天下，将过去被宗炎帝冤枉而打入地牢的人全部释放，由于这些举动，让百姓刮目相看，十分信赖。后又从坊间听到灵慧寺方丈佛法高深又有菩萨心肠，于是每年巡游后都会到灵慧寺住几天，并向方丈请教佛法，讨论天下之事，并告知天下当自己退位后，愿意剃发出家为僧。”
　　张本泉耐不住性子，问道：“徐叔，这都哪跟哪啊？这事儿还能跟皇帝有关？”
　　“先听你徐叔讲完！”钟老厉声道。
　　徐盈智笑了笑道：“由于宗轩帝的这些行为，连武林人士都大为感动，更有侠义之士愿意投军来报效朝廷，去抵御外敌。也由于皇帝的缘故，灵慧寺的地位和名声大大提高，坊间更有传闻说这个深受民间推崇、武林尊重和朝廷厚爱的灵慧寺必会成为国寺。”
　　听到这，张本泉依旧是雨里雾里，摸不清头脑，看了眼满脸严肃的钟老，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心里也琢磨：“这跟蔽日教有什么关系，又跟吴林志的死有什么联系？”
　　貌似看穿了张本泉心思似的，徐盈智乐呵呵的说：“本泉，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别急，我总得把话讲清楚才行。我问你，你知道蔽日教的由来以及其教主的事情吗？”
　　张本泉满脑子只想着赚钱，哪会留意这些。徐盈智点点头，“嗯”了一声，转向钟老继续道：“上一代皇帝宗炎帝身边有位宰相叫做郭起阳，此人文武双全，有勇有谋，辅佐宗炎帝打下了江山。坐稳江山后的宗炎帝却变得荒淫无道，勤于玩乐，而不理朝政，郭起阳多次上奏劝谏均被无视，后来由于在朝上公然斥责宗炎帝，被罢免了官职，但念其有功，将他一家老小打入了地牢，最终因年老体衰，病死在了地牢里。”
　　徐盈智将烟摁进烟灰缸里，换了个坐姿，继而说道：“后来宗炎帝病逝，太子宗轩帝即位，大赦天下，释放了地牢中的囚犯，而其中就有宰相郭起阳之子，郭煦。重见天日的郭煦，从适应不了阳光转变为憎恨阳光，后来他召集了那些被冤枉的官员子嗣，在鲜阳谷建立了如今的蔽日教。并伺机准备推翻朝政，刺杀皇帝，为父母报仇雪恨。所以武林和民间将蔽日教唤作“天下第一魔教”，而宗仁帝却告诫天下不要跟魔教对抗，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并声称蔽日教中人堕落至此，均是先帝的过错，作为一朝之君的自己感到痛心疾首。”
　　张本泉突然大呼小叫道：“这皇帝好心机！”
　　徐盈智“呵呵”一笑，道：“蔽日教先后灭了恩刀门和灵慧寺，得罪了沿河十八帮的悍匪，也惹怒了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如今那边闹得天翻地覆，沿河十八帮跟以少林为首的名门正派已经联手准备诛杀蔽日教了！本江就是被我遣去调查这件事情的，昨晚我让他回来向您说明情况，结果只有看守吴林志的本泉在这儿，钟老，是我先斩后奏，我任您处置。”说完，双膝跪地，面向钟老。
　　钟老喝了口茶，闭上眼睛，轻声“嗯”了一下道：“算了，毕竟事出有因。”
　　徐盈智站起身来，道了声谢，扶住张本泉的肩膀，道：“那，我先带本泉去处理吴林志的尸体，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应对。”说完，转身朝遁空门方向走去。
　　钟老睁开眼睛，两道冷电似的目光扫向徐盈智，冷哼了一声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蔽日教怎么会有遁空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