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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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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辛想要上天,真正意义上的上天。所以他就必须要对三代家主俯首帖耳,无论三代家主交代的事情是什么,帝辛都要尽力去完成。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凡人与魔鬼的交易,凡人没有力量,但魔鬼有,魔鬼没有灵魂,但凡人有。在这个交易里,魔鬼只需要动动手指,凡人却是要献上灵魂,所以没有哪个魔鬼会笨到一上来就让人用灵魂交易,它们会很狡猾的让人品尝到力量的滋味,一旦人类沉溺其中,就会渴求更高一层的力量,层层递进,不断腐蚀,直到人类对力量如同呼吸一般的习惯了,哪怕此时赤裸裸的要求他双手献上灵魂,他也在所不惜。
  于是和初祖父一样,三代家主也开始要求帝辛修一座高高在上的“不周山”,他对帝辛说以人类的肉体凡胎是无法直接暴露在天空之上的,所以如果帝辛想要开始他的星际遨游,就必须修建一座前所未有的法宝,这件法宝离天空越近,就越容易载着他脱离这个星球的束缚。
  我突然替帝辛感到深深地悲凉,因为三代家主告诉他的都是真相,却并不想帮他实现梦想,帝辛像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孩,被三代家主的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孜孜不倦的学习着三代家主告诉他的一切,对于三代家主的一切都怀着一种仰慕与尊敬,可就是看不出藏在他面具底下那险恶的用心。
  三代家主告诫帝辛这件法宝不可以让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见到,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因此打造这件法宝时,帝辛在宫殿里修了一座极高极高的楼阁,站在高阁之上时,日月星辰触手可摸,山川丘陵小如石螺,帝辛对此极为满意与自豪,给这座楼阁起名为“摘星楼”。
  摘星楼建好以后,便成了帝辛留宿时间最长的地方,几乎每个夜晚,都可以看到有两个影子静静地依靠在一起,坐在云层之上,星辰之下的地方,仔细看可以看见他们仿佛在一指一点的数着星星的数量,但再怎么听也听不到他们的半点声响,只是有时会从朝歌城中传来管弦乐声,管弦声丝丝入耳,却怎么也裹不住奴隶们思乡的啜泣。
  帝辛所在的地方太高了,他听不见得胜的管弦,更听不见思乡的啜泣,陪着他的只有风推云动和身旁妲己的温润吐息,他最喜欢的就是去数天上的星星,似乎数到哪一颗,哪一颗就会放大在他眼中,就像那个曾经荒谬却又绚丽的梦一样。
  当他数完了天上的星星,他就会低头接着去数妲己眼中的星星,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妲己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时间一长,帝辛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好似已经航行在了陨石如沙,星体如石的银河海洋之中。
  此后地上的一切再也无法吸引他半分的注意,为了准备日后的航行,他加重了赋税,把鹿台钱库的钱堆得满满的,把钜桥粮仓的粮食也装得满满的,之后又以收集奇珍异兽,网罗天下万物为名,源源不断的将各种矿石原料运往朝歌城中,但对于这些原料的去向,他不去过问,更不许别人过问,在这些荒谬的行为之下,那些外忧内乱自然是肆意妄生。
  首先陷入恐慌的便是那些贵族祭祀,国家若是想要变法图强,那么必然会先将腐朽贵族们的奶酪连同他们拿着奶酪的手一起削掉,这样才会国家才会有足够的诱饵来引诱天下间的有志之士。
  这些诱饵在贵族手中单单就只是利润,但一旦它当作诱饵空了出来,清名、幻想、美梦、威望都会油然而生,因为它们都是附生在权力上面的种子,只要权力的土地足够大,各种各样的种子都可以开花结果,而权力是产生于利益反过来又支配着利益的产物,人与人之间不会先有权力的制约,而是在利益的纠纷之后权力才应之而生,国王收走贵族的利益,就等于收走了贵族的根本,创造了强盛的一切。
  这些虽然已经令人难以容忍,但跟另一件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个国王竟然不信神!一个不信神灵的国王如何去维护统治的威望,一个质疑天地的国王岂不是在推翻自己的地位,这些在贵族们看来,帝辛简直就是患失心疯了,而一个疯子般的国王,必然会是残暴、无情且罪大恶极的。
  三代家主所要求的矿石原料大多都集中于山水之地,因此帝辛也将军队的攻伐重心放在了东南之地,碧海蓝天下,战火处处闻,除了接受三代家主交易的奴隶之外,帝辛很聪明的变更了用人制度,提拔了许许多多非世家大族的重臣猛将,东夷人在于帝辛的战争中可以说溃不成军,但与此同时,西方一个名为周的国家却是在无声无息之中悄然壮大。
  周国的国主名为姬昌,在他的带领之下,对其周边的敌戎部落发动了一系列的战争并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帝辛毕竟也是聪慧之人,他早已察觉到周国所带来的威胁,但三代家主此时却出来安抚住他,明面上让帝辛召姬昌进谏,背地里则是让帝辛手下的异族奴隶遁地而行,一夜间就将姬昌生擒到了朝歌城内,帝辛看到手下奴隶竟有如此本领,自然是高枕无忧,在周国献上供奉时便随意将姬昌放了回去,姬昌此后惊魂难定,拼命积蓄国力,却不敢对殷商有丝毫的冒犯。
  后来周国攻打黎国并将它灭亡了,帝辛的大臣们壮着胆子前来问他,上天已经要断绝殷商的国运了,无论是祭祀的预测,还是龟板的占卜,都没有一点好的征兆,大王既不揣度了解天意,又不遵循常法,民众苦于徭役赋税,称您为纣,没有一个人不想我们灭亡,大王您究竟想怎么办呢?
  帝辛自然是不屑一顾,更不会与这坐井之人多费口舌,只是随意地回了他一句,“我命不在天,何必担心!”
  臣子绝望的回去,只说了一句,“纣已无法规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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