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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自殊途、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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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戊、
  赤龙历天成三十三年秋,赤龙帝国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诸侯联军于蛮族手中光复帝都,且幸历代帝王后妃陵寝无恙。
  再来就是联军统帅、光复帝都的最大功臣、羽林大将「乌娜」的不幸身故,经公卿合议,最终决定将「乌娜」安葬于天成帝——哀宗皇帝的陵寝之侧,这是自古以来“功臣陪陵”制度的体现。
  死后能够葬于本朝君主陵侧是为臣者绝大的荣誉,必定是立下了盖世功勋者方能受此待遇,连因为帝都沦陷而殉国的大司马「英山」等四位上卿都未能有此殊荣。
  尽管如此,「乌娜」的葬礼却简单而冷清,大战后国用不足、人员不整及百废待兴等等理由虽然要多少有多少,但当道者要求葬礼必须低调才是真正原因,这一点几乎路人皆知……
  第三件事是朝廷公卿合议决定天下大赦!除谋反大逆、杀人放火等十恶重罪外的罪犯一律释放,并下令各郡县开仓放粮赈济难民。
  接下来是二十八代太史「风庭」之孙、二十九代太史「充耳」之子,年仅十九岁的「丹书」,继不屈被害,死于蛮族刀下的祖、父而正式受朝廷策命为赤龙帝国第三十代太史。在赤龙的历史上,未满弱冠便成为太史的,「丹书」是第一人。
  “欲亡其国,先亡其史”!史官的换代任命是家族世袭,这种自古至今的习俗旧规有着强大的影响力,任何标榜自身正统性的当权者都不能无视。
  最后一件大事亦是不出世人意料的,那就是五上卿中唯一的幸存者大司寇「黑肩」“众望所归”登上了摄政的宝座。
  为了掩人耳目,「黑肩」又在下面设了四相——太常、太宰、令尹、关白。从外表看来仍是与摄政一起沿用了“五上卿”的旧制,其实大权全由身为摄政的「黑肩」独揽。
  公卿合议等同废除,“共和议政”悄然退场,而四相的人事任命更明白的告知天下,摄政「黑肩」才是当今真正的王朝新君。
  太常是上古时专主祭祀活动的官名,从璎珞王朝中期时便已被废弃不用,如今又被「黑肩」捡了回来。
  此职位当年被废是有一个过程的,璎珞王朝之前,天下并未大一统,所谓天子不过是“部落联盟”的领袖或共主,而不是像后来的皇帝,祭祀是每个部落最高的政治活动,主祭者并不是日常管理部落的酋长,而是实际权力比酋长更大的“巫”,太常这一官名便是为“巫”者所设。
  再到后来,帝国王朝建立,天下一统,祭祀仍是帝国最高的政治活动,而主祭者已不再是“巫”,换成了拥有最高权力的帝国君主本人,巫权时代过度到了君权时代,这使得太常成了多余的设定,遂被废。
  数百年后这一古职在赤龙一朝又被设立,其目的可说是耐人寻味……
  拥有赤龙王室血脉且身为宗族长辈、年近古稀的「力牧」,曾出任过负责处理皇室宗族事物的宗正一职,在「黑肩」及众亚卿极力敦请下半推半就的就任了太常。
  太宰一职其实是将负责农林水产的大司农、负责民事教化的大司徒与负责工程建筑的大司空三职合一的总理之官,形同大管家,是个累死人的差事,当然,在某些人眼中则是天下第一的“肥缺”。
  昔日五上卿中年纪最大、于帝都沦陷前自尽殉国的大司农「甘棠」之子,正值不惑壮年的「百谷」亦由众亚卿所推就任此职。
  令尹等同大司马,是掌兵之相,若忠勇将军「流火」尚在,此职恐不作他人想,然而在「流火」畏罪自尽,其子「飞翼」被杀,其孙「龙马」变节投敌的今天,说这些已是无益。
  那么要由谁来出任令尹一职呢?忠勇将军「流火」、安远将军「白凤」、铁矢将军「辛」、横波将军「风虎」四员老将是由摄政「黑肩」亲手打造的新军中的柱石,被称之为“新军四老”,白沙镇之役「流火」失期误军畏罪自杀,之后「白凤」被羽林大将「乌娜」以令出不行之罪斩杀,如今四老尚存者唯「辛」与「风虎」二人,想必其中之一会成为令尹吧。
  就在人们胡猜乱想时,人选已经出来了,但令人们意外的是,人选并非「辛」与「风虎」中的哪一人,其人甚至不是新军中人。
  已是花甲之龄的羽林老将,曾于金雀河之役亲率联军骑兵牵制蛮军主力的抚军将军「乞活」被任命为令尹。
  「乌娜」死后,羽林大将军印落入「黑肩」手中,于是成为摄政的「黑肩」实际上就拥有了新军与羽林这两面王师的“招牌”。
  「黑肩」本欲令其子「日永」由新军主将改任那个名头更大更响亮的羽林大将,但考虑到自八里之役后,羽林军官「铁树」、「晴娜」不知所踪,光复帝都后以「云子」、「海崖」为首的众多羽林武士又先后置仕还乡,如今的羽林几乎成了空壳,此时的羽林大将不过是个光杆司令,所以此职位暂由铁矢将军「辛」来干,横波「风虎」仍留任新军辅佐「日永」。
  就这样,军队方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已被完全搞定,无论是令尹还是羽林大将,无不是新军、或者说是「黑肩」的附庸。
  四相中最后一职为关白,关白一词的含意是“向上级报告”,这个“上级”既可指皇帝亦可指大臣,粗听起来似乎没有对任何事情的管理权,其实却可说是无所不管!上命下达,下情上传全凭此职,虽无实权却位置要枢,「黑肩」本欲由自己的首席谋士,与太常「力牧」年齿相当的「水松」来出任,但「水松」以年迈为辞,最后改由「水松」的侄子,「黑肩」的次席谋士之一「扶留」来出任。
  摄政与四相,外表看来仍是“五上卿”框架,以及无君主在位的“共和议政”朝局,不过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真实……
  天成三十三年的秋天,看似一切波澜已渐渐归于平静,帝都收复,蛮军北还,朝廷重组,诸侯之兵各自散归,人们重拾被战火破坏的生活,实则,平静的水面下正暗潮汹涌……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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