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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帖:天作之合 今天我要嫁给你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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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末年。初平四年。
  河东卫氏大宅。
  这一天是蔡琰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十六岁的她,静静地跪坐在新房内室的榻上。
  竖起耳朵,她听着外面的礼乐喧嚣人声喧哗,大厅里高朋满座杯盏交觥,她的唇边溢出一朵浅笑。虽然此刻她脚有点麻,肚子有点饿,因为必然的兴奋和紧张也让她的两颊泛红,手心潮热,嘴巴发干,头发因为梳起了新嫁娘的髻子,勒得太阳穴两侧都有点生疼,倒是更显眼角上挑妩媚流转。红色的流苏抚在她长长卷卷的睫毛上和鼻尖上,弄得她有点痒痒,想要用手撩开,又怕弄花了眉眼的新妆,只好时不时嘟起嘴向上吹口气。然而这一系列种种的不舒适,也没能剥夺她一丝丝做新娘的幸福感。毕竟,做卫仲道的新娘,是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盼望的事情呀。
  她的夫君卫仲道,正在那宴席间应酬宾客。他内在文采出众,外表飘逸脱俗,在她眼中他就是近乎完美的翩翩君子。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他,她是何其有幸。
  她望着欢跃的红烛火苗窃喜了好久,自觉腿脚麻得终于有点儿坐不住了,便悄悄起身走至屋角的大铜镜前。她的动作是那么小心谨慎,提着宽大的红衣裙裾,脚下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动了外间人,会笑话她这个新嫁娘不够稳重端庄。凝视着镜中一身大红喜袍的明艳女子------在温暖的橘黄色灯烛的映衬下,镜中人从头到脚都被罩上一层虽然浅淡却又炫目的光晕。
  这是我么?这是蔡琰蔡昭姬么?她睁大眼睛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恍惚如在梦中。
  在前年的这个时候,她听府中侍婢通报,说家里来了一位河东才子,名叫卫仲道。之前倒也听父亲不经意间说过这个名字,当时她也并没放在心上。汉廷衰微至此,已有末世乱象。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有更多沽名钓誉名不符实的才子夸夸其谈。
  在她心目中,像父亲蔡邕这样真正的大儒,实在是少之又少。因此一听到“才子”二字,难免内心有点轻视之意。
  为了全族的平安,为了养活蔡氏一门,父亲不得已与董卓那等佞臣权臣维持表面和气,董卓也送了不少礼物给父亲。自小被父亲亲自教导的昭姬聪慧有识,这让她内心存着极大的隐忧。她也曾苦劝父亲,尽量不要与董卓有所结交。毕竟天下士人都恨透了董卓,早晚有一天,怕父亲要被董卓拖下深渊。
  父亲当然深明此理,但为了两个女儿,他不得不在人屋檐下低头虚与委蛇。他说,远虑固然要有,但若今日之命都不能保,又何谈将来。天下人都恨董卓专权跋扈,但自己只是一个文臣,又不曾参与董卓的任何倒行逆施,想来同朝为臣的这些老朋友们,将来总不至于太为难他,总不至于比董卓人品更差。
  昭姬明白父亲只是为了保全蔡氏一族,保全她和妹妹,也只能暗自祈祷,希望果然可以如父亲所言,纵然有一日董卓权力倾倒,也不至于将蔡家一并牵连进去。因此对于朝廷的动向和局势,对于父亲平常的往来结交,昭姬都开始格外留心。只恨自己是个女子,不能对家族有任何裨益,只能给父亲出点主意给点意见,尽了自己的心意,聊胜于无罢了。
  所以当得知卫仲道来访之时,昭姬不知道父亲与此人都谈些什么,好奇又警觉的她悄悄走至前堂内室,藏在厚重的珠帘之后侧耳倾听。
  两人对坐似是详谈甚欢,父亲竟拿出她几天前新作的《饮马长城窟行》,摆在卫仲道面前。
  “卫君,这是老夫近日偶发奇想之拙作。卫君不妨一阅,评评此诗如何。”
  卫仲道连忙双手接过诗作,却发现字体清丽秀气,明明不是蔡公笔迹,竟像是出自女子之手。之前听闻蔡公有一女,盛传她聪敏灵秀,且会听音辨琴。又或者,这诗作是她为蔡公所誊录的么?
  收了揣度的心思,目光落于绢上再细细一看,不由心生诧异。只见起首两句为:”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这样的诗句,朴实无华近似白话,似娓娓道来,却又能于平凡中打动人心,另有一番别致的味道。
  尤其再看至辞尾,竟赫然写道“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好一句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卫仲道读至此句愈发激赏,忍不住坦陈心中所想。“还请蔡公恕晚辈直言,这------与您一贯的文风极不相符,竟不似是您所作。”
  “哦?如此你我暂且先不论这始作俑者,单论此诗意味,卫君又以为如何呢?”蔡邕原本就欣赏卫仲道,如今看他竟有这样的洞察之力,对他的好感又近一步。
  “晚辈以为,此诗格调颇为新奇。既有童稚的天真,且不拘于古板之意,脱离了寻常的古诗桎梏。表面看去,似是全无华丽词汇雕饰;但究其本质,却更见情意深厚绵长。再说文字技法,则如有似无,欲寻无迹,令人深感莫测。情思往往凸显于意想之中,最后又突见于意料之外------而明公格调一向沉稳厚重,料不会一夕间变得如此绮丽烂漫。晚辈不才,斗胆猜测此诗或出自女子之手。”
  听着卫仲道如此盛赞女儿的诗,又分析得头头是道,蔡邕忍不住点头微笑。“卫君所言不差,此乃小女昭姬几天前的拙作。卫君见笑了,也过于谬奖了。”
  “晚辈所说皆是真心流露,绝无客套浮夸。女公子能作此诗,可令天下多少男儿汗颜。且说‘中有尺素书’一句,剖开鱼腹而见书信。虽不符常理却足见情理,更加令人回味。岂是我辈庸俗人能想得到的?再看最末一句‘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此等口吻近乎诀别。语气看似平淡,实则凄美至极,颇有秦风余韵。可谓作者无须直言,闻者却不忍细思。女公子如此才思敏捷,足见蔡公教养有方。”卫仲道拱手诚恳回答。
  坊间对于蔡昭姬的盛赞他早已听说,可到今日亲眼目睹了她的诗作,才算了解到她的才思。只可惜男女大防,而且昭姬乃未出阁的名门闺秀,不论他如何心仰慕之,也只能谨守教化,万不敢提出相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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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马长城窟行”是汉代乐府古题。相传古长城边有水窟,可供饮马,曲名由此而来。这首诗在《文选》载为“古辞”,不署作者。在《玉台新咏》中署作蔡邕。是否为蔡邕所作,历来有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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