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道

　　一转眼，已经到了十月，凉爽的秋风带着略带咸涩的海风吹来。开阳，出征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司马睿现在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可以陪伴自己的妻子。从身后环住王岚姬因为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而高高隆起的腹部。“孩子有没有闹你？”司马睿将下巴搭在王岚姬的肩膀上，柔声问道，说罢，还不忘了，吹一口气，微微吹拂着王岚姬绾在脑后的青丝。“这一段时间，孩子在我肚子里一直乖得很。”感受到司马睿对自己的“挑逗”和脑后的温热气息，王岚姬有些面色潮红地道，随后，低声啐骂了一句：“不正经。”司马睿撇了撇嘴。
　　洛阳城，嘉福宫，“听说，琅琊王妃王氏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皇后贾南风躺在凤榻上，看着在庭院中玩耍的女儿河东公主司马宣华，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慵懒地道。“是。”孙虑手拿拂尘，低声称是。“这孩子可还真是幸运啊。”贾南风感叹一般地道。的确，如果说，现在大晋上下二十几个藩王，谁的势力最大，那不用说，肯定是琅琊王司马睿了，暂且不提他都督的徐州军麾下有近三十万大军，光是凭借藩国的军事力量，便可达到带甲二十万的地步，带甲二十万，这是一种什么概念？怕是也只有西汉初年没有经过削藩和推恩令肢解的诸侯国才能达到的地步，世人只知道琅琊王司马睿是她皇后贾南风的幸臣，但是，实际上，又有谁知道，贾南风暗地里也对这个小叔子忌惮不已。而，这个孩子一出生，只要是个男孩，那边就是琅琊国的世子，琅琊国未来二十万大军的继承者。再一次的印证了投一个好胎的重要性，在这个年头，只能拼爹，寒门想要爬上来的可能性几乎上等于零，至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司马睿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王侯将相，确实有种。”寒门身居高位，至少需要经历过三四代人的沉淀，才能被称之为世族。
　　现在，晋武帝司马炎一脉的藩王大多已经被她贾南风扫出局了，秦王司马柬现在身体时好时坏，说一句苟延残喘丝毫不为过，楚隐王司马玮现在已经被她毒死了，淮南王司马允现在一直躲在扬州，不敢进京。清河王司马遐，那就是一个窝囊废。长沙王司马乂，现在被贬为常山王，从食邑长沙郡和衡阳郡两郡五万六千户的长沙王被贬为食邑二万四千户的常山王，去往冀州就国，实力大损。至于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和豫章王司马炽这三个小屁孩，贾南风还真不在乎。晋文帝司马昭一脉的藩王现在就还剩下了一个乐安王司马鉴，也是垂垂老矣，根本就对她造不成什么威胁。
　　之后，就是晋宣帝司马懿一脉的藩王了，平原王司马干，一个疯老头子，无威胁。汝南王司马亮，已死，孙子司马祐嗣位，不成气候。燕王司马机，无威胁。顺阳王司马畅，无威胁。至于，梁王司马肜和赵王司马伦这两个老废物，贾南风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唯有琅琊武王司马伷一脉，四个藩王，琅琊王司马睿、武陵王司马澹、东安王司马繇、淮陵王司马漼，琅琊国，有些太大了啊。因此，贾南风才把表妹夫武陵王司马澹封到荆州来，就是为了分化琅琊武王司马伷一脉，可是即便如此，徐州现在六个藩王：琅琊王司马睿、东安王司马繇、淮陵王司马漼、彭城王司马释、下邳王司马晃、东海王司马越，还是有一半藩王是琅琊武王司马伷一脉，更何况，琅琊王司马睿现在还担任着徐州都督，甚至可以说，琅琊武王司马伷一脉现在就是徐州的地头蛇，贾南风现在丝毫不怀疑，在徐州，司马睿说话比自己说话还好使。但是，没有办法啊，谁叫在这个时代，手里有兵便是爷呐？至于民心所向这玩意儿，那都纯属于是扯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从古至今可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得军心者得天下，这也就是司马睿为什么一上台就开始提高藩军待遇的缘故。
　　中午，王岚姬本来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但是，自从怀孕之后，身体的负担变大，也是不由得地有些嗜睡，此时，王岚姬身着一身红色罗裙，上面还用粉色丝线缀着一对戏水鸳鸯。的确，自从怀孕七个月以后，王岚姬的肚子就像吹气球一样，大了一圈。不过，王岚姬似乎保养的很好，肚皮上也没有一丝的妊娠纹，不过，司马睿也很好奇，这几个月以来，王岚姬似乎真的是只长肚子不长肉，胳膊腿儿的还像以前一样纤细，反倒是看的司马睿有些担心，毕竟，这是自己第一个用心去疼爱的女人，她腹中怀着的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毕竟，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很是简陋，生孩子本来就对孕妇来说是过鬼门关，因此，司马睿一直把王岚姬小心呵护着，不过，在进行营养均衡的合理饮食之下，也要进行合理的运动，孕妇在怀孕期间，最忌讳大补还有不运动，这样难产的风险会大大提高，因为这样会造成胎儿过大，胎儿过大导致的一尸两命的例子可着实不少。
　　王岚姬自从怀孕以后，就很缺乏安全感，睡觉的时候还非得司马睿在旁边，这不，双手死死地摽住司马睿的脖颈，还往司马睿的怀里拱了拱又蹭了蹭。只不过，这个姿势，让司马睿觉得有一点儿难受，王岚姬的大肚子一直顶着司马睿的腹部，顶的司马睿有点儿喘不过来气，只好收一下腹，然后再把身子往后挫了挫，然后，紧接着，王岚姬又腆着大肚子贴了上来，就跟烙烙饼一样，司马睿有些无奈的摇了一摇头。举着无处安放的右手，最终，将右手放到了王岚姬的肚子上。片刻，王岚姬秀眉微颦，“嘤咛”地一声醒过来。“怎么了？”司马睿柔声问道。“孩子刚刚在踢我。”王岚姬缓缓舒展眉头道。自从怀孕七个月以后，王岚姬肚子里的小家伙的动作确实是比往日频繁了不少。
　　“对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王岚姬捧着肚子，问道。“想好了啊。”司马睿笑道。“是什么啊？”王岚姬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嘿嘿，秘密，等三个月以后你就知道了。”司马睿笑道：“到时候，包你满意。”王岚姬闻言，不禁瘪了瘪嘴，但是还是成功的被司马睿吊起了胃口。
　　开阳苑，其实也是相当于月旦评一类的活动，这个苑子，早在去年，司马睿就已经开始建造了，和西汉梁孝王刘武建造的梁园其实差不多，每月月初，便会举行一次诗会，虽然说，司马睿内心很是反感这些无病呻吟的文人们。但是，为了给自己刷声望，这也确实是没辙的事情。要不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自从东汉末年开始，乐府诗似乎开始走向没落，这个时代的文人，动不动就要写上万字读后感。司马睿也是蛮头痛的。司马睿在一堆军士的簇拥下，缓缓走向高台，在场的文人们皆屏息敛声，看着这个琅琊国的最高统治者，只见司马睿头戴着一顶镶嵌着珍珠的黄金远游冠，身穿一身蓝色华服，肃然的表情，显得威严庄重。
　　“天道者，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霸道者，以武凌弱，以武伐交，以武立国，以武治邦。”“王道者，君主以仁义治天下、以德政安抚臣民，无偏无党，谓之王道荡荡。”
　　除了开阳苑之后，只见司马睿轻哼道：“净是一些没用的屁话。”真的等到外地杀过来，让这帮儒生们到敌军阵前大谈诗书礼仪，他们就能心悦臣服了？做梦！若是如此，汉朝打匈奴还用得着那么费劲？直接叫几个儒生到长城上面站着，读一遍《论语》，说不得那些蛮夷们就纳头便拜了呢。手里的刀子，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刀子是万万不能的。不可否认，刀子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也可以解决绝大多数问题了。真正的帝王之道，很简单，总结下来就只有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简单些说，这些道就是，王道：不听话的杀掉。霸道：听话的也杀掉。天道：一边杀，一边高喊着：“天诛之！”。儒道：在杀之前先告诉对方一声。帝道：我让你死，你就必须死。至于以德行治天下，那只不过是，儒生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太过理想化了。霸道御国不存，王道御国不长，以王道治国，以霸道御敌。王皮霸骨，方才为王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