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七年前的一天

　　“祝你明天高考考个好成绩！”镇长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大家也都回去睡觉吧。”
　　“谢谢！”唐枫淡淡一笑，大步朝门外走去。刚走几步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今天镇长伪装得越平淡，以后的报复越强烈！
　　待众人走尽，只剩下司徒鸿和司徒铭爷孙俩，司徒铭恚怒道：“爷爷，你看那唐枫多嚣张？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他刚才哪里是在踢安叔叔和史叔叔的屁股啊，分明是在踢你的脸啊！”
　　“啪”司徒鸿反手一掌打在司徒铭脸上，司徒铭连翻三个筋斗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都是你这废物脓包不争气！如果你有唐枫那努力劲，还需要这么费力吗？还不赶快去看看我给你花巨资通关系弄来的真题模拟密卷，这次高考一定要干掉唐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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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程石最先起床，他在屋子里供奉的牌位前上了两柱香。这里供奉的是唐枫亡故的双亲。
　　程石感慨万千，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岁月催人老啊。
　　“大帅，夫人。我程石这些年来不负嘱托，无愧于心，小枫终于长大了。而他，今天就要去参加高考了，自此人生又迎来了新的篇章……你们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程石回想起一幕幕往事，唏嘘不已。
　　那是十七年前的一天。
　　秋风萧瑟，百草凋零。太阳吐出昏黄暗淡的光芒，病恹恹地垂在半空中。
　　乱原镇的后山上，漫山遍野都是枯枝败叶，一种浓烈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乱坟岗。
　　这里埋葬的都是那些会给乱原镇带来祸患、不吉祥的“东西”。
　　十多个壮汉扛着锄头，面色阴沉，虽然没有唉声叹气，但是气氛异常地压抑。他们围在一个刚刚挖好的新土坑面前，这个土坑很小，但是很深。
　　中间为首的一位壮汉全副武装，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防护衣物，这些衣物都是特制的，生怕他被什么不详的东西感染。
　　他手中抱着一个酣睡的婴孩。喃喃呓语的小婴孩与这片死寂的环境形成极大的反差。
　　婴孩憨态可掬，紧攥着胖乎乎的小手，熟睡的小脸蛋上绽放着可爱的笑容。但他根本不知道，这群壮汉竟然要将他活埋！
　　其他人都非常谨慎，与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手抱婴孩的男子一言不发，眼中彷佛空无一物
　　做这件昧良心的事情，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宛如沉重地压着一块巨石。
　　“李哥，时辰不早了。早点行动吧，咱们还要盖一座塔来镇压呢！过了镇长计算过的时辰就不好了。”人群中一个声音催促道。
　　这声音很是不耐烦。
　　“咱们这么做，对得起这孩子死去的父母吗？咱们可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上战场杀土匪都没有脓包过，这么做似乎……？”人群中又有一个声音说道。
　　“似乎什么？老五你说！”手抱婴孩的男子沉声道，刚才这句话拨动了他的心弦。
　　“似乎与禽兽无异！”老五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这小孩的父母彻底医治了村民们的蛊毒，救活了那么多人，却不幸被感染致死，咱们不好好报答，养育他们的骨肉，却因为怀疑这孩子也患有蛊毒，而要将他活埋，这么做简直卑鄙到极点啊！”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这帮人竟然如此恩将仇报，实在与禽兽无异。其他人都沉默不语，看来老五所说不假。
　　老五说完，这个平时钢铁一般的八尺大汉已经泣不成声，想必心中也有是莫大的苦衷。
　　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句话说出，宛如一道晴天霹雳。所有人愈加低沉愧怍，粗重地呼吸着残忍阴冷的空气。
　　乱原镇虽然名字中有一个乱字，但这里的人心并不乱，都是忠厚之辈。谁都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为了镇子上更多人的安全，必须要这么做。
　　只是这么做，对婴孩和他的父母来说太过于残忍。
　　“你说得对，只是……”眼看时候不早，手抱婴孩的男子长叹一声，对手中的婴孩道：“孩子，早日去投胎吧。如果到了阴间阎罗王不收你，想来找人报复，那就只找我诸葛二蛋一人吧！”
　　“二哥，你别这么说！让他来找我吧！”老五道。
　　诸葛二蛋缓缓将孩子放到土坑中，这时候婴孩彷佛知道了自己悲惨的命运，猝然惊醒，大哭起来。
　　婴孩的啼哭声宛如惊雷，刺破了乱坟岗上的死寂。
　　众人闻声，心如刀割，这些人有不少也都做了父亲，都是极其不忍。
　　“兄弟们，长痛不如短痛，动手吧。”诸葛二蛋无奈道。
　　突然，一道身影横冲直撞，犹如一柄锋利的巨剑，冲破了人群，扑到土坑前。但是这道身影走路不稳，一瘸一拐的像个鸭子，用力过猛趔趄在地上，有些狼狈。
　　众人大吃一惊，只见是程石。程石也是乱原镇上命运悲惨的人物，他不幸瘸了腿，瘦弱不堪，家境贫寒，家里只有一口人，三十多岁了还不曾娶妻。
　　程石急忙伸出双手将那个婴孩从土坑中抱出，紧紧护在胸口，丝毫不避讳有被蛊毒感染的风险。
　　黑褐色的土浆沾满了他的衣袖，头发上也有不少灰尘。程石怒目而视，像是在看魔鬼一样盯着面前十多个高大威武的大汉。
　　这一幕似乎有些惊诧，因为平日里程石都是非常软弱随和的一个人，但今天他非常硬气。
　　“你们这帮畜生！不得好死，竟然对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婴儿下得去手！”程石声色俱厉。
　　十多个壮汉心中有愧，不禁低下头来。
　　“程石，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奉了镇长之命，为了守护镇子，才不得已这么做的！任何有可能威胁到镇子民众安全的东西都必须铲除！”先前催促快点行动的那个大汉道。
　　从开始到现在整个过程，只有他面容非常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
　　“这孩子跟了他父母那么久，很有可能身染蛊毒，好不容易控制住的蛊毒，但时候再扩散起来，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再说了，我们已经为他父母铸造金身，享受香火了，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大家都去死给他们陪葬吗？”大汉面有怒色，生怕程石耽误了时辰。
　　“裴铁山，就冲你说这丧良心的话，当初他父母救一条狗也比救你们全家强！”程石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呵呵，你倒是清高，说这种风凉话，因为你就一个人，没有家庭。我们哪一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现在首先要照顾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难道你要跟全镇子的人为敌吗？”裴镇山向后指了指，想要撺掇众人的怒火，一起来跟程石争论。
　　他十分清楚家庭在每个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果然，众人被他这么一说，复杂的情绪中夹杂了一些怒气，恶狠狠地瞪着程石和小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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