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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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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色灼日,悬挂于阿房宫上空。
  此时,燕朱已完全被青色灵力所包裹,脚下青龙亦是如此,隐约现出一人一龙的轮廓。
  随着这场灵气潮汐逐渐平稳,燕朱其身影,连同脚下青龙,也变得虚幻起来。
  只见燕朱脚下青龙,化作青光融入他体内。燕朱的身影随之逐渐膨胀起来,一道由灵气构成的青色人影,悬浮在阿房宫上空,其样貌正是燕朱。
  顷刻间,仿佛这片天地,尽在这人型光影的注视之下,掌控之中。
  燕朱所化光影,缓缓开口,一道轻柔的话语声,从当今天下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如沐春风。
  千玑殿内。
  翟老正在打磨剑胚,燕长青和石头两个孩子则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翟老手中的剑胚。忽然,翟老停了下来,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好像是父亲的声音。”燕长青道。
  “我,燕朱,墨家第三任巨子,以超凡之名,昭告天下,墨家子弟,从此式微,退隐于墨家机关城,不得入世。我乃有罪之身,愧对于墨家,故卸下巨子之任,已死谢罪。”
  阿房宫上空,随着燕朱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型光影在空中消散,融于天地之间。只剩一道青光,划破天际,飞向咸阳城外一处山头,落在一棵小杨树下。
  待光芒散去,这青光才露出真容,一条栩栩如生的小木蛇,靠在杨树旁。
  庭花不及娇模样,轻偎低傍。
  阿房宫外,四殿殿主目睹了这一切,一直未曾开口的李厮说道:“一切都结束了,散了吧。”说完,便离开此处。
  “唉……”王简长叹一口气。李萧苒与庄墨延也各自离去,只剩王简一人独自走入阿房宫。
  阿房宫外空无一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留下满地碎石,见证今日发生的一切。待到一切修补之后,又有谁会记得,曾经有一人一龙,凌驾于阿房宫上。
  神农大山深处。
  木鸢巢,墨规池,变化道,神机桥;漏月石室,机关工房,铸剑熔池,中央水房;蟒虎之森,白垩之海,落风峡谷。
  一位老者,目光所向咸阳,嘴里念道:“朱儿……”
  山林道路间。
  “燕巨子最后也走到这一步了吗?父王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扶桑自言自语。
  咸阳城内某处。
  “二哥,长青就交给我了。”吕无为望向阿房宫上空,身旁跟着一名少年,正是范清。
  此时范清一身青袍,看起来有几分书生模样,与之前乞讨之时,判若两人。
  千玑殿内。
  “巨子……您走了,老奴可要怎么活啊!”一口鲜血从翟老口中喷出,落在剑胚上。剑胚好似有灵一般,将鲜血吸收,剑身逐渐转为暗红。
  随着鲜血喷出,翟老倒在铸剑台上,再无动静。
  “翟老,翟老,您怎么了!”燕长青还来不及接受父亲离开自己的事实,翟老已倒在他的眼前。
  燕长青急忙上前扶着翟老,双指悬放于翟老鼻息处,气息若有若无,急忙道:“石头,你快去叫门外护卫,翟老要不行了!”
  石头闻言,二话不说,跑到门外。一名护卫进来后,简单看了一下,就将翟老背起,离开房内,只剩下燕长青和石头留在屋内。
  燕长青坐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神,石头陪在他身旁,两人坐在一起。只听见铸剑台上落水声,滴答,滴答……
  与此同时,庄墨延也回到千玑殿内,还没等他坐稳,一名护卫上前道:“殿主,翟老先生他恐怕……”
  “恐怕什么?”庄墨延怒道。
  护卫颤抖跪在地上,说道:“翟老先生怕是不行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让你看个人都看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我师父在哪,带我过去。”庄墨延起身,脸若冰霜。
  “小的这就带路。”护卫仓皇站起,在前领路。
  城内一处医馆,翟老平躺于席上。庄墨延问道:“郎中,我师父他还有救吗?”
  “心弦已断,你来的算及时,还能和病人说上最后几句话。”郎中道。
  庄墨延闻言,坐到翟老身旁。翟老似乎感觉到什么,睁开眼,看向守在自己身旁的庄墨延,好似看见了十年前那个单纯的青年。
  “小延。”
  “师父,我在。”庄墨延抓住翟老的手。
  “小延,我能教给你的都已经传授于你了,墨家机关术向来只传墨家之人,恕师父不能给你。”翟老虚弱道。
  “师父,我都知道。”庄墨延轻声应道。
  “你是个好孩子,师父希望你……”话还没说完,翟老就闭上眼,再也无法睁开。
  “师父……”庄墨延轻轻趴在翟老身上。
  良久,待到翟老身躯渐渐冰冷,庄墨延才站起身,吩咐人着手准备翟老后事,独身走出医馆,回到千玑殿内,朝翟老房间走去。
  庄墨延推开门,见两个小孩儿坐在屋内,问道:“燕长青,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燕长青怀里死死抱住暗红色剑胚,疲倦从四肢钻到皮肉里,骨髓里。
  “我是来看翟老的,翟老他现在怎么样?”燕长青抬起头,无力的看向庄墨延。
  庄墨延见燕长青面色憔悴,说道:“翟老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的,他们都不要我了……”燕长青喃喃自语。
  庄墨延见状,不知如何是好。转眼看见燕长青怀里抱着的暗红色剑胚,便走上前想要拿起看看。
  “你要干什么!这是翟老留给我的!”燕长青侧过身,朝庄墨延喊道。石头也护在燕长身前。
  “庄墨延,你要对他做什么?”
  就在此时,一直不见踪影的吕无为走入屋内,俯下身,抱住燕长青。
  “既然你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今晚就别留在千玑殿了,出去找个住处。”庄墨延见吕无为走到燕长青身边,退出屋内。
  “长青,怎么了?”吕无为问道。
  “走了,他们都走了,父亲走了,翟老也走了,他们都不要我了。”燕长青躺在吕无为怀里,终于得以释放,嚎啕大哭。
  吕无为看着怀里虚弱憔悴的少年,心中说不出的酸楚,没有说话,只是抱住长青,任由他发泄此刻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燕长青终于止住泪水,只是抽泣。吕无为轻轻拍着燕长青的背,说道:“长青,他们没有不要你,他们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一直看着你,一直陪着你。”
  “你说的是真的吗?”燕长青问道。
  “是真的,等到了晚上,你看天上的星星,他们现在就住在星星上,一直陪着你。”吕无为道。
  “嗯。”燕长青轻声应道,将怀中剑胚收入乾坤袋。
  “石头,带上长青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换个住处。”吕无为道。
  石头点点头,扶起燕长青,跟在吕无为身后,回到自己屋内收拾好两人行李,背起书箱,扶着燕长青,跟在吕无为身后,离开千玑殿。
  阿房宫内。
  “秦王,感觉好一点了么?”徐浮问道。
  “真疼啊。”嬴狰说着,缓缓坐起身。
  宫外一战,嬴狰不敌,从空中摔落,腹部深受重伤。徐浮将其扶回宫后,为嬴狰包扎好腹部伤口,便守在嬴狰身前,没过一会儿,王简也也入宫守在嬴狰身旁。
  “王简,你怎么样?”嬴狰问道。
  “秦王,老臣并无大碍,不影响秦王交代给老臣的任务。”王简道。
  “上仙,寡人腹部伤势几日能痊愈?”嬴狰看向徐浮。
  “秦王,您腹部伤势,乃是青木神雷所伤,更何况出自于超凡之手,若是痊愈,不是一时之事。”徐浮道。
  “超凡不愧是超凡,这次算是寡人吃了一个暗亏。王简,燕朱此时可还在宫外?”嬴狰问道。
  “回秦王,燕朱以身证道,已消散于天地之间,秦王大可放心。”王简道。
  “寡人知道了。”嬴狰平视前方,不知在想何事。
  “上仙,仙药之事,明日启程。”嬴狰古井无波。
  “秦王所言便是。”徐浮道。
  “一千童男童女和船只都已准备妥当,寡人等你凯旋,将仙药带回咸阳。”嬴狰道。
  “秦王只管在阿房宫内安心养伤便是,仙药我定当为秦王求回。”徐浮道。
  “嗯,下去吧。”嬴狰朝徐浮说道。
  此时,寝宫内只剩下嬴狰与王简两人。
  “王简,不要让寡人失望。”嬴狰道。
  “秦王放心,老臣定当完成任务。”王简回答道。
  “退下吧。”
  嬴狰独自躺在榻上,腹部不时间传来阵阵疼痛。那一幕他永远无法忘记,青色巨雷落在自己身上,那一瞬的麻痹、痛苦以及耻辱。
  “秦王,胡骇公子求见。”宦官道。
  “让他进来。”嬴狰道。
  没过一会,一名黑袍金纹的青年走入宫内,跪在嬴狰身前。
  “父王,儿臣听闻您受了重伤,特意前来看望您,这是我偶尔得到的一株七品灵药,特意献给父王。”胡骇说道。
  “放下便是。”嬴狰并未看向胡骇,“你说你听闻寡人受了重伤,可是听谁所说?”
  胡骇放下灵药,说道:“回父王,儿臣乃是听李厮丞相所说。”
  “李厮?你们何时走的这么近?”嬴狰问道。
  “回父王,儿臣近日感觉灵力达到瓶颈,便时常与李相走动,拜取修行之道,希望能早日突破。”胡骇道。
  “如今你位列几品?”嬴狰问道。
  “儿臣如今乃是五品,七日之内,定能突破六品。”胡骇道。
  “不错,继续努力修行。”嬴狰道。
  “多谢父王夸奖。”胡骇道。
  “你可知我将扶桑发配上郡?”嬴狰问道。
  “儿臣有所耳闻,听说大哥在朝堂之上当面顶撞父王。”胡骇道。
  “上郡,乃是北防匈奴要郡,寡人派扶桑前往上郡督军蒙田。等过几年,寡人便派你前往百越,监军赵陀。胡骇,你要记住,若是外敌攻入中原,那这天下一统,这王位,又有何用?”嬴狰道。
  “儿臣受教了。”胡骇眼中藏着一丝不可见的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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