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救头陀江湖除恶

　　赵无神听张青说麻翻了一个头陀，令人绑了张青夫妇和两个蠢汉，留下两个随从士卒在店中看管，带汤文等人跑进后厨，推开墙角的木柜果真有一道七八尺高的暗门。
　　进入暗门便是下坡，两壁挖有孔洞，每个洞里放有油灯照明，越往下走，越感到血腥味浓烈刺鼻。
　　进入密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条剥人凳，其中一条剥人凳上赤条条的躺着一个大汉，左手已被卸下，血水正往下滴滴嗒嗒流着，卸下的手扔在一旁的木盆里，仔细瞧那木盆，里面还装着七八只人手，满是血水泡着。赵无神急忙叫汤文等人弄些清水给这个大汉把手臂清洗了，找了些干净的麻布包扎了断手，心道先简单处理，待离开这地狱般的地方，再寻大夫医治。
　　再抬头看时，又见墙上绷着几张人皮，梁上吊着三五条人腿，血水早已凝固。转身看去，东墙角堆着一堆骨头，大大小小、段段截截、粗粗细细的，成人的、小孩的都有；南墙角横七竖八堆着一堆兵器，矛、锤、弓、弩、刀、剑、戈、棒、枪……，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不知其中附着多少冤魂，尤其是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在那黑暗的角落里也泛着丝丝寒光；西墙角堆着一堆衣物，鹤氅、深衣、绛纱袍、襕衫、马面裙……，锦绸棉麻花花绿绿，赵无神捡起一把腰刀挑开那些衣物，下面倒压着几件上好的铠甲；南墙角放着一个箱子，掀开盖子里面全是黄白之物，成碇的大官银、成堆的散碎银子、成根的金条、成串的铜钱，还有层层叠叠的珍珠玉器，不知沾染了多少鬼魅。
　　众人无不惊愕人间居然还有如此地狱，纵使赵无神前世是从枪林弹雨、刀山火海里趟过来的人，见到这修罗地狱般场景，也顿觉胃里翻江倒海。
　　赵无神正在愣神，突然听见身边的汤文等人吐成一片，方才回过神来，急忙令士卒背上那个汉子，抬了那箱金银珠宝，又令人去那角落里捡了这头陀的衣物，拿了头箍一并带上。
　　正要走时，赵无神又见那堆兵器里多有非凡之物，便将上面留守的两人也唤了下来，将那些兵器捆好抬了出去。
　　这密室真是人间地狱，除了张青、孙二娘这等恶魔般的人物，怕是没人愿意在里面多呆一秒。众人急急忙忙收拾起各类物什，而后逃跑似的离开了密室。
　　出了后厨，到了前店，众人皆是猛吸一口气，身体霎时轻松几分。再看倒在地上的张青、孙二娘等人，心中只感到无比憎恶。
　　赵无神道：“江湖有尔等恶人，枉坏了‘好汉’名声，今日我便为江湖除了你这对恶人”。
　　孙二娘自被打翻后躺在地上没有发出过半点声响，只是紧咬牙关、圆瞪双眼盯着赵无神，她不是服气，只是多年的经验让她觉得此事定有转机，刚才赵无神那一脚迟早要还给他。可是当听到赵无神要除掉她夫妇时，她心里掠过了一丝惊慌，急忙对张青道：“官人，快想想办法”。
　　这个时候张青自然没有闲着，虽被反剪着双手，仍像蛆一样扭动身体，慢慢靠近赵无神，一边扭动一边哀求道：“好汉，好汉，先饶恕我夫妇，我等日后定改过自新，多做善事，为死去的亡魂赎罪”。
　　“我今日若是放了你才无法向那些冤魂交待”，接着又道：“若是砍了你，我怕污了我的刀，你便带着你这黑店一并下地狱吧”。
　　随后退出店外，令汤文等人在店的四周点起了火，瞬间熊熊火焰便包围了这吃人的魔窟，隐隐听见火中张青呼叫：“好汉救我则个，好汉饶命啊，……”。
　　赵无神绝不是嗜杀的恶人，但也绝非忌杀的善人，前世的枪林弹雨早已将他历练成杀伐果断之人。
　　大火越烧越旺，火中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赵无神等人驻足在大火旁，估摸着草屋中的几人绝无生还之机后，一行人才驮了头陀，向二龙山方向出发。往前行了一阵，赵无神回望烟火中的十字坡，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战场，仿佛看到战友陷于炮火中而不能救的悲壮，恍惚间只感眼睛渐渐模糊。
　　赵无神一行离了十字坡，沿着孟州道往二龙山方向行去。因驮着断手的头陀，也不敢行得太快，六匹骏马在山中缓慢前进，走了两个时辰也不见行了多少路程。
　　那头陀被一个士卒绑在自己身上，同骑一匹马驮着行进。头陀头靠在士卒身上，耷拉着双手，长发遮面，也看不清面容，只觉得气息甚微，性命危在旦夕。
　　赵无神一边走一边寻思，这头陀到底为何方神圣，度牒、雪花镔铁戒刀，还有那一百单八颗头骨做成的数珠，件件物品都似有说不尽的故事，今日机缘巧合救了他，也算是二人命里有缘，既然有缘便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先带回去然后找个郎中给他好生医治，救他一命也算功德一件。
　　不经意间又行了十余里地，离了孟州道上了一条小路。这小路夹在两山之间，两边皆是悬崖峭壁，数棵劲松分立两旁，在那岩石上盘根错节，倒显得古朴沧桑。抬头看时只可见一线天。赵无神心里默默感叹真是好一处天险，他前世自从军后便有个习惯，走到哪里都喜欢研究地形，尤其对险峻山川、江河湖海等特别感兴趣。看了此处地形便寻思这倒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同时也是被伏击者的绝境，只要往峡谷两头一堵，再把几个制高点一占，被伏者连个躲避的角落都找不到。思索完又淡然一笑，心想自己多虑了，这一世哪里还有那些仗来打，即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山大王的幸福生活，挺好。
　　哪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怪，往往想什么有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赵无神一行正不快不慢的行着，突然见前方十丈外大树后闪出几道人影，均是一样的打扮，黑罩衫、竹斗笠，皆用黑布蒙着面，各持一柄三尺逸龙剑，一字排开，杀气腾腾，似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汤文随即也策马上前，向赵无神禀报后方也有四人断了退路。赵无神心道，还真是打了一辈子雁反被雁啄了眼，前世我最善长打伏击，难不成今世都混绿林了，还能被几个毛贼打了伏击、劫了道。
　　但又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也定不是善茬，料定必有一场厮杀，急忙示意众人停下，用手比划着各种手势，向汤文等人传递着信息。这套手语原本是赵无神前世在军中学的，想着以后夜间行动时可能用得上，便传授给了山寨士卒，便于禁声时使用，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汤文等人看明白了手语，急忙按照赵无神命令调整阵形，做好迎战准备。看来又是一场厮杀，只是不知胜败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