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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
金丝就好像三天南自己的手指般灵活,在断臂处不断穿插,血管断了,就接血管,灵脉断了就接灵脉,神经断了,就接神经。
火光照耀下,三天南进入了心系一处,杂念俱无的境界。
就连三天南自己,也不自知,再一次进入了这样的境界。
数年前,业城。
衣衫褴褛的三天南背着襁褓中的三天灵来到业城。
烈日熏熏下,背上的婴儿被饿得嗷嗷哭了起来,少年抹了抹额头的汗,找了块阴影处,从腰间取出葫芦,给襁褓中的三天灵喝了一口清水,但是两人已经饿了两天,就连三天南自己,也饿得不行。
他们从雾中出来到此地,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少年从三家村带出来的粮食都已经吃完,
迷雾之境盛产灵宝,业城有很多来自中土腹地,想在这个地方发横财的投机者。
年少的三天南年纪尚小,如何能知道这么多,衣衫褴褛的他将婴儿小心翼翼的放在阴凉处的石坎上,每看到来往的人,便会满怀希望,上前去讨要吃的。
世间人情本就凉薄,更何况,这里是偏僻的极西之地。
“求求你,发发慈悲!给我们口吃食!”
“走开!哪儿里来的小臭叫花子!”
不知第几次被踢开后,三天南坐回了阴影下婴儿旁的石坎上,婴儿嗷嗷待哺,少年目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只手摸着淤青的下腹,眉头紧锁。
这世间,像虞夫人那样的好人,为什么就不能多些呢?
青石街道上,时不时的会有来自中土腹地举家而来的商客。
“诶!这里,该就是业城了罢!”驱着牛车的汉子满身大汗,拿起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这燥热的戈壁滩,着实让人不太好受。
这是外乡人,三天南心里道。
两辆牛车,满脸胡渣的男人驱着前面这辆,拉满了货物,那麻布袋里的,该是白花花的粮食。
后边那辆是稍显简陋的车辇,坐着衣着朴素的妇女,和他的孩子。
那个孩子坐在他母亲身旁,手中拿了半个烧饼,一边啃着,听到婴儿的嗷嗷声,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三天南心中一纠,这一家三口,应该不用为了一口吃的而发愁,他家本也是这样,有父亲母亲陪伴在身旁,有虞夫人教他识字学医,但是,一个月前,全都毁了。
三天南甩了甩头,把这至暗的回忆甩开来去,很早之前三天南便懂得,要么死,要么,就好好活着!并非是天生的强大,在经历过苦痛后,冷暖自知。
上天仿佛开了眼,在三天南的目光下,那后边的车辇压倒了一个拳头大的石头,颠了一下,那孩子手里的半个烧饼滚落了下来!
那不是烧饼,那是命!三天南向滚落到车底的烧饼,近乎是爬的冲了过去!
那孩子与三天南差不多大的年纪,手中的烧饼掉了,面露焦急,那夫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目光看向这边,将那孩子搂入了怀中,轻声安抚道:“算了,阿定!”
但是因为太过焦急,三天南明显没有考虑到贸然冲击车底是否蕴藏着危险,车轮从三天南小腿压过,车辇轻微的颤了颤。
嗑哧一声,三天南左腿传来剧痛!他瞳孔猛缩,咬住了牙齿,车底下的他已拿稳了那半个烧饼。
牛车驶过,那车辇上的夫人皱了皱眉头,回过头来望向躺在地上的少年,面带疑惑,应该碾到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才对,为什么没听到这褴褛少年的惨叫!
三天南牢牢抓住了那半个烧饼,他的左腿微微颤抖,他不敢叫,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半个饼子!
那车辇上的妇人欲言又止,这,只不过是一个乞丐少年罢了,妇人搂紧了怀中的孩子,这世道,各人下各人的雪,各人逃各人的命!她又能救得了谁呢?
“小灵儿!有吃的了。”三天南浅笑道。
他满脸虚汗,嘴里叼着饼子,颤抖的双手撑住石坎,翻身坐了上去。
被车碾过的一幕并不是白白发生,左腿的剧痛让少年面带虚汗,三天南强忍着断骨之痛,匍匐着爬回了阴影中,很难让人相信,一个少年,能有这样坚韧的心性。
但这世间,往往充满了光怪陆离,曲折离奇的事情,三天南,也只不过是万千异类中的一个褴褛少年罢了。
将烧饼嚼碎后喂给嗷嗷待哺的婴儿,不多久,婴儿果然止住了哭声,安静睡去。
三天南松了口气,看着手中仅剩的最后一口烧饼,伴着左腿源源不断的钻骨之痛,心中略感心酸。
要么死,要么好好活着!那怎样才算是好好活着?
衣衫褴褛的少年强笑着把手中最后一口烧饼扔进了嘴里。
“诶!孩子!”
不知何时,一位下巴长满胡子的老人来到了他们身后。
这地界下,生存对于壮年劳力尚是大难题,更遑一个势单力薄的老人,他只能活的精打细算些。
实际上老人躲在石坎后的屋子里观望了许久,眼见刚才牛车碾过少年一幕,终是于心不忍,走了出来。
一直到后来,三天南也不知道这位收留他们的老人姓甚名谁,只知道老人被人唤作老李头。
当婴儿得到妥善的安置后,三天南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左腿骨头断了,如果不处理,他将成为一个废人。
从头到尾三天南只是皱着眉头,并未因为断骨之痛哼上一声,他端详了肿胀的左小腿,略做思考,对老人恳求道:“爷爷,能不能给我打上一盆热水!”
“你等着!”老人家对这小孩心生佩服,又心中愧疚,若他出来的快点,这孩子的腿就不会被那牛车给压断。
老人给三天南弄来一盆热水,接下来,三天南在老人面前展现了让老人家这辈子也没见过的一幕。
老人家虽然不知道少年从何处拿出几缕金丝,也不知这金丝在这少年手掌中为何能如此灵动,为何又要刺进少年左腿,在血肉里快速穿插,但他隐约能明白,这是少年自己在给自己接骨。
这个小孩子满脸虚汗不管,居然能面不改色,是如何能保持住的,他不疼吗?
疼,当然疼!但是三天南聚精会神之下,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那迅捷灵动的金丝仿佛与少年的手掌融为一体,金丝即是手指,手指即是金丝。
对于三天南来说,他只想用虞夫人教给他的医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接好这只断腿。
良久之后,在老人的胆战心惊的目光下,三天南皱着眉头把左腿从那盆已变得血红的水中抬了出来。
那左腿变得血淋淋一片,但先前扭曲的弧度,此刻恢复了正常。
经过数日的相处,老人得知这少年身怀医术,在老人的引荐之下,三天南见到了初来业城的冗良先生,得以把那些想法说给冗先生听,在冗先生的帮助下,在老人的对面盖起了一家简陋的药铺。
这便是此刻黑色夜空下,三天南给令晚舟接骨的地方,妙手回春铺。
三天南先前所言他是第一次,所言不假,试着把完全断开的手臂给接回去,的确是第一次。
铺子后火光摇曳,灯火通明,光线暗弱的业城西隘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个黑影从隘口外向城内袭来!
正在楼上观望少年手法的李靛云心头忽地一紧,蹙起眉头,清水出鞘,放开声音对身旁的冗良说道:“师弟小心!有凶尸!”
楼下的敖敖和沈梦两人循着声音看去,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头顶上还有两人的存在。
李靛云对凶尸再熟悉不过!凶尸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含冤死去之人,怨气在阳世弥留,久久不散,尸变之后,变成渴望阳气的行尸走肉,这种是自然产生的。另一种是魔教妖人修炼邪物,故意制造、驱使凶尸来达到邪恶的目的而产生的。
无论哪儿种凶尸,其凶狠的程度,跟所含怨气的大小和凶尸生前的实力有关。
这一大群凶尸,很显然,是有魔教妖人所为!
哐啷……,药铺前堂传来声响,同时,两具凶尸一前一后从药堂扑了进来,面色泛白,双眼黑气腾腾,张牙舞爪袭向沈梦。
沈梦本是洞玄境的修行者,不至于怕了这些凶尸,可那是在受伤之前,现在的她,还不如一个普通女子来的有战斗力。
沈梦大惊失色,她深知凶尸肉体坚韧,双爪甚至能抓铁留痕。
李靛云从楼上飞身而下,但仍是晚了一步,只见那上前的一头凶尸锋利的双爪马上就要抓到沈梦之际,一头蓝发的少女瞬间出现在了沈梦面门前,只见少女拉开弓步,纤细的手握掌成拳,对着凶尸胸口就是一拳。
那拳头竟然蕴含着不属于那纤细精致拳头的力量,在那凶尸胸前爆炸开来,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具长相骇人,双爪狠厉的凶尸便倒飞了出去。
一侧另一具凶尸也快来到敖敖和沈梦身前!
李靛云已然落下,一抹剑光之后,凶尸被腰斩!身躯一分为二,下半身倒在那里,上半身还狰狞爬向李靛云,肠子哗啦哗啦流了一地,腥臭无比。
被打退的凶尸又扑了上来,李靛云一个回旋踢,凶尸倒飞而出!同时清水剑尖在只剩上半身的凶尸头前点了一下,那凶尸头颅猝然炸裂!她目光同时扫过蓝发少女!这少女,是如何有这样大的力气的?今天的遇到的事情,真是到处透露着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