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主意

　　回去的路上，听洪哥说着以前在厂里的事，
　　李小明和陈霞是在那里相识的，
　　杨胜利和洪菊也是在那里认识结婚的，毛毛，杨鹏…，
　　有李东平认识的也有不认识到，洪哥在厂里做主管时，带了很多老乡亲戚进去，李小明就是洪哥带进去的，
　　那是洪哥最风光，最得意的时候，身边围了一大群对他阿谀奉承，刻意讨好的人，当人生遭遇到断崖，
　　回家做生意，赔光积蓄，想再回工厂，工厂倒闭，洪哥对剧烈的变化，调整不过来，陷了进去，最后没有爬出来，便自暴自弃，得过且过，在外面四处借钱赌博，最后家庭分崩离析。
　　李东平看洪哥，就像看到自己的前世一样，优柔寡断，经不起挫折，遇事没有担当，只能一味逃避，错的永远是别人，自己永远是受害者。
　　走到路口，洪哥让李东平明天到他出租屋吃午饭，便分道扬镳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李东平就到店里把柳英她们闹醒，仔细的询问了一些店里的情况，两人睡眼惺忪的给李东平说着店里的事，
　　八点杨姐上班，李东平又和杨姐细聊了一会儿，帮着点收了今天的货，就往洪哥那边走，
　　五门这个地方李东平非常熟悉，他“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四年，这里到处都是小巷子，洪哥他们租房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里流着乳白色的水，刺鼻难闻。
　　河边有两条巷子，巷子是由两排砖瓦平房构成，房子显得破旧不堪，每个房子门口都站着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分不清年龄的站街女，旁边经常会有一些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男人徘徊，站街女则会用一些挑逗的语言，去刺激哪些徘徊不前的男人，挑起他们更进一步的勇气。
　　洪哥的租房在三楼，楼下是一个小卖部，小卖部的周围围了一圈人，神情专注的盯着小卖部放在墙上的电视，楼下有一道紧闭的小门，
　　李东平在楼下叫洪哥下来开门，洪哥租住的房子不大，大概八九个平米，房间里搭了两架自制的双层床，房屋的中间有一个承重的柱子，本来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局促，
　　“东平，快进去坐”，
　　赵姐在门口用一个桌子当灶台的锅边忙活着，洪哥把床边拍了一下，示意李东平坐，洪哥对面的床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三十多岁，
　　“我还怕你找不到路来，说去接你”，
　　洪哥把烟掏出来发上，
　　“我店里有人就是住在这边，以前来过一次”，李东平随口说到，
　　“这个小兄弟厉害，来黄港才几天就敢到街边去摆摊，现在租了三个门市开饭店，就是香江鞋厂对面那个”，洪哥向对面那对中年男女吹嘘到，
　　“我知道，香江鞋厂对面那家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
　　对面中年男人说到，
　　“这是吴胜远，那是他老婆唐萍，都是我们那里的人，老吴比我晚来一两年，一直在搞建筑，他老婆在厂里做针车”，
　　洪哥给李东平介绍到，
　　“吴哥，唐姐”，李东平点点头到，
　　“这小兄弟叫李东平，我当时带他出来的，这才没多久，你看看……啧啧”，
　　洪哥语气透出一丝得意的，向吴哥介绍着李东平，
　　“东平是吧，我听老洪说你才十六岁，是不是真的”，
　　吴哥好奇的问到，
　　“恩，马上到十七了”，
　　“啧啧，比我小孩子都小”，吴哥感叹到，
　　“东平，小明对你有意见，我们在来的车上，他还在说你当初该帮帮你二哥，他在毛毛厂工资都没拿到，你知不知道，”，洪哥问到，
　　“听洪菊姐说过，我都不知道他那么快就走了，我出厂的时候叫他和我一起走，他不肯，我还以为他会在那里安心做”，李东平随口说到，
　　“你两个跟我一起出来，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想想，你二哥还是不能吃苦，他要是敢跟你一起出来，现在不知道多好，这就是命”，洪哥唏嘘到，
　　李东平呵呵一笑，
　　“你店里厨师工资是多少”，
　　洪哥又转了话题，
　　“一千八”，
　　“这么高，现在外面的厨师顶了天，也才一千五”，洪哥惊讶到，
　　“我现在很少在店里，好多事靠他们处理，钱多给一点，应该的，况且两个师傅人不错，做事认真负责，有他们在我也放心不少”，李东平解释到，
　　“你那里现在还要不要厨师了”，洪哥问到，
　　“有谁要来”，
　　李东平好奇的看着洪哥，
　　“我呀，我也做过厨师”，洪哥指了指自己，
　　李东平还真不知道洪哥做过厨师，一脸惊讶的看着洪哥，洪哥得意的呵呵直笑，
　　“不好意思，洪哥，我那里现在就只放得下两个厨师，多了也没地方呀，就两个炉头”，李东平歉意的说到，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洪哥摆摆手，
　　“你不想进厂了”，李东平问到，
　　“进啊，看有没有合适到，现在招工也少，慢慢找嘛”，洪哥无所谓的说到，
　　“说什么呢，摆桌子吃饭，老吴你们两口子也在这里吃，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下去拿几瓶啤酒上来，东平我记得你喝酒是吧”，
　　赵姐端着菜进来示意洪哥去买啤酒。李东平点点头，大家一起把桌子碗筷摆好，五个人显然是坐不下，赵姐和那个唐姐就夹了菜坐到床上去吃，大家边吃边聊，
　　“东平，你这么厉害，帮我们出出主意吧，你洪哥也找不到厂，我这个身体又不好，家里孩子读书也要钱，你看看现在做什么好赚钱”，
　　赵姐不知是有意无意，在几个人聊天时插了一句，
　　“你就是喜欢一天东想西想，盼着天上掉个金元宝，好赚钱，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抢银行来钱就快，你敢不敢去”，
　　洪哥一口就怼了回去，
　　“你现在工作也不好好找，整天挑肥拣瘦，家里孩子生活费还没给你爸，在外面吃饭，租房什么都要钱，你说怎么办，我天天焦的睡不着觉，你跟个没事人一样，我想赚钱为了谁，为我自己呀”，
　　赵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明天就去找厂，进厂又不是多难，只要我想做，现在就可以去，东平来喝酒，别听你赵姐”，
　　洪哥不耐烦的说到，端着酒杯和李东平碰了一下，
　　“老洪在厂里做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他不会，想进厂多简单，就是没找到合适的，这种事急不来的，你也别担心了，气坏了身体划不来”，老吴也在一旁劝赵姐到，
　　“我就是气他，来了几天了，天天出去找厂，这个不合适那个也不合适，可以先找个厂做着嘛，以后在慢慢找，不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东平不好意思，你别介意，我和你洪哥天天吵，都习惯了”，赵姐平复了心情后说到，
　　“看来这顿饭不好吃，我要不想个主意出来，赵姐会不会不让我出这个门”，李东平调侃到。
　　“我就是个直性子，想到那儿就是那儿，说话不走心，你还别当真”，赵姐不好意思的说到，
　　“我呢，是有个主意，但是没考虑好”，李东平犹豫了一下说到，
　　屋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李东平，想听听他是个什么主意，
　　“小李，说来听听，没考虑好，屋里几个人都可以帮着想想，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老吴看洪哥夫妻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打了个圆场，
　　“洪哥你会厨师，手艺怎么样”，李东平未答反问，
　　“还可以吧”，洪哥不确定的回答到，
　　“会不会做早餐，包子馒头什么的”，李东平进一步具体问到，
　　“你要我们去卖早餐”，洪哥显得有点抵触，
　　李东平看向赵姐，
　　“卖早餐赚钱吗”，赵姐不确定问到，
　　李东平看他们两口子犹犹豫豫的样子，没有再说话，自顾自的吃着饭，任何事，有人肯帮你很重要，但最重要还是你自己，自己都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多说无益，
　　“东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话说一半留一半”，赵姐急促的问到，
　　“我就是饿了，吃两口，其实没那么复杂，就是说让你们卖早餐，我看你们好像不愿意，没事，再想想别的办法，先吃饭，赵姐你的菜做的真好吃”，李东平敷衍到，
　　屋里的人都看出李东平的话没说完，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问，中午的饭除了李东平，都没有心思吃，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给李东平搅了，吃饱喝足后，洪哥给李东平发了一支烟，犹犹豫豫的终于开口到：
　　“东平，你洪哥我读书少，想事情简单，要说错了什么话，你别往心里去”，
　　“你会不会做包子馒头”，李东平还是重复刚才的问题，
　　“会，就是好久没做，不知道做出来好不好吃”，
　　“那你可以试着做嘛，那里有问题就改那里，总能做好吧”，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洪哥不死心的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真的就是卖早餐，卖包子馒头，我看你们不大情愿，就没说了，我就是开饭店，出主意肯定是相关的，别的我也不懂呀”，
　　洪哥看了看李东平的脸，没看出什么，
　　“你说的就是在街上推着车那么卖”，洪哥追问到，
　　“恩，就是那样”，李东平点点头，
　　“那能赚几个钱，而且天天要早起，我跟你说东平，包子馒头没那么简单，要和面，揉面，发面，剁馅，包馅，你别看一个包子，麻烦的很”，洪哥手舞足蹈的给李东平科普到，
　　李东平一脸惊讶，不时啧啧的配合着，赵姐在一旁眼神复杂的看着李东平。
　　快到四点，李东平便让洪哥和赵姐跟他一起走，顺便邀请老吴夫妻一起去酒店吃晚饭，老吴拒绝了，最后在洪哥的生拉硬拽下，才被迫同意，
　　五个人先到了李东平店里玩，赵姐和唐萍去找蒋英聊天，洪哥和吴哥则站在灶台边和两个厨师聊的热火朝天，李东平在看每天的进货单，和旁边的柳英赵月闲聊，呆到五点半，几个人就往酒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