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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那段不堪回受的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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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陶千钟这么一说,小林倒是疑惑了,那不是一切都好起来了吗?工作也找到了,收入也有了,病情也确定了,药也对症了,为什么后来又会陷入如此糟糕的处境?反而走向更极端的放弃生命之路?为什么?
  “因为,我再次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乌云很快遮日,幸福只是昙花一现,这是我人生马上走向终极的回光返照而已,我不想再挣扎,活着太累了,我向自己投降了”陶千钟喃喃地说。
  “你遇到了什么?后来,有再去找过汤医生吗?”
  “去找过她一次,可惜,她去出差了,说是要十天”说到这里,陶千钟有些哽咽,“最后一次我去找她,其实那时我已经放弃自己了,找汤医生,不是去治疗的,而是去向她作人生最后的告别的,毕竟,她对我有恩,让我获得了暂时的幸福”
  “你没有想过,如此信任的汤医生,或许还能再继续帮你?”
  “是的,在去的路上,我心底里还是抱着一丝这样的希望的,我太信任她的,一见到她,就浑身温暖,只可惜......”
  “可惜什么?”
  “当我到达医院的时候,她诊室的门依旧关着,我以为她还在出差,就去问护士”说到这里,陶千钟停顿下来,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个护士告诉我,汤医生三天前因交通意外,已经离世!”
  这个消息,对当天的陶千钟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信念瞬间崩溃,迷迷糊糊中走出医院,他竟然没有哭,只是感觉到天空是一片漆黑,眼前所有的物体,都变成了灰色。
  “在医院门口,我呆呆地站了好久,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生无可恋”陶千钟语气变得缓慢,“上帝好像跟我开了个玩笑,把我往死神怀里又推了一把,我万念俱灰,汤医生的死讯,让我心里的信念完全崩塌”
  犹如死神指引,当天陶千钟竟然恍惚着走到了一座水库边,坐在水库边,回想这些年的困困苦苦,他决定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连写遗书的兴趣都没有,此生没有留在世上还没有处理的事,让留给别人去处理吧,爱谁谁。
  “这就是你第二次自杀?”小林问。
  “对,这是我离死神最近的一次自杀,几乎已经触到了死神的脸庞”
  水库的水很清,泛着浅绿,堤坝离水面有三米左右,边上竖着一块牌子:禁止游泳,危险!
  陶千钟有些会游泳,但好多年没下水了,为了确保跳进水里能淹死,他找到了一只塑料袋,将它套在脑袋上,袋口在脖颈处扎紧。
  甚至不想再看这个世界一眼,陶千钟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水库里。
  水很凉,竖立跳下的身体也一下子全部没入水中,塑料袋涨起来,陶千钟可以清晰从水里看到外面的水泡,呼出的热气糊住了袋子的内壁,身体由于惯性还在下沉,脚下没有触到水底。
  陶千钟闭上眼睛,憋气,身体放松,让它自由下沉。
  冰冷将他包围,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终于憋不住了,陶千钟不由得大口吸气,塑料袋被吸瘪紧紧地贴在他的嘴巴和鼻子上,一下子把他给蒙住了。
  条件反射地伸手拿开嘴上的袋子,袋内尽剩的空气让他有了短暂的呼吸,但很快,急促的呼吸让袋子下端的扎口松动,水流注入,吐出一串水泡后,冷水随着陶千钟的呼吸灌入鼻腔。
  本能地停住呼吸,胸腔却闷得慌,整个人要爆了,下肢开始乱蹬,巨大的恐惧笼罩着陶千钟,他想扯下头上的袋子,却被底下的结卡住,想扯,扯不开,想斯,撕不烂。
  当第二口水吸入鼻腔时,陶千钟觉得自己要死了,内心的求生欲望此时突然爆发,因为他的右脚,触到了一根圆圆的柱形物,用脚尖勾住,把身体移过去,总算能踩住柱子,一用力,身子上浮,脑袋露出了水面。
  几乎意识已经要消失,在最后一刻,陶千钟双手拇指插进袋子扎口,把它拉开一条口子后,打好的结松了。
  当整个塑料袋被掀起时,陶千钟仰面浮在水面上,张大着嘴巴大口地喘气,阳光照在脸上,天上飘过云朵,他听到了鸟叫,终于重新回到了世界。
  爬上泥岸时,陶千钟已精疲力尽,手里还攥着那只塑料袋,浑身湿透地躺在草地里,仰天足足躺了半个小时。
  那时的陶千钟,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回去后他发烧在床上躺了二天二夜,关掉手机,一直昏睡,等醒过来时,陶千钟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阴间,因为拉着窗帘,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人虚弱得如灵魂脱壳,连手都举不起来。
  躺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够着了放在边上的一杯水,猛地灌入口中,摇摇晃晃下了床,找到几块饼干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为什么要去外面租房?不是跟爷爷一起住的吗?”小林好奇地问陶千钟。
  “往事不堪回首,那是一段人生至黑时光”陶千钟陷入了回忆,继续向小林诉说那段他心情起伏最大的人生经历。
  那天陶千钟意外面试成功后,他的人生短暂到达了巅峰,每天五点起床,洗漱、吃早饭、与爷爷道别后按前一天拟好的名单去跑客户,先跑原先上一个交接下来的资料客户,等拜访完,再扫楼,无差别陌生拜访,店面、写字楼、商场,逮到人就发资料,向他们讲解产品,陶千钟推销的是一种补钙保健品,他的渠道并不是药店商场柜,而是散落零星客户。
  市场交接时,他手上有四十多个名单,都是曾经购买过公司产品的,需要跟进和追踪,固定为忠诚客户,光是买小礼物,陶千钟已经花了将近八百元,这些公司不能报销,都得他自个儿掏钱。
  陶千钟做得很用心,但效果却不尽人意,第二次复购的客户,前一周只有一个,陌生拜访一个都没有成交,但他还是信心满满,连晚上都去街头发资料。
  但半个月后,发生了两件事,彻底把陶千钟再次击倒了。
  就在他业务上渐有起色的时候,公司出事了,产品被查封,老板跑路,更惨的是,就在二天前,公司突然搞了个力度很大的促销活动,以二赠一的方式,鼓励员工出钱购买产品,而原先的奖金制度不变。
  陶千钟见他的这一块区域市场渐有起色,自己也够努力,绝对有信心把产品销出去,如果二赠一,除去奖金,他有一半的利润,向爷爷借了一万元,又从信用卡透支了八千,陶千钟购买了150盒产品,加上送的150盒,300盒补钙品堆满了半个房间,以他的计划,这300盒二个月肯定能卖完,加上奖金,至少可以赚到22000元。
  但噩耗在第三天上班时就传来了,陶千钟一大早到公司时,发现被工商封了,涉及产品夸大虚假和含毒副作用,所有市场停售,而老板早就卷款跑路。
  其实老板在二天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总公司的其他区域被查封,他出了毒招,把员工们的血汗钱套了,望着堆成小山的产品,陶千钟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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